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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不伤 ...

  •   不太大的餐桌上摆了两份早餐,是一样的,两个煎蛋、两块吐司,春暄的那份多了一杯牛奶。
      春暄一手搭在椅背,站在餐桌边对着早餐看了又看也没坐下,低着头看了会儿,又转头看向厨房那边。
      祝瑜跟在她后面,忍着没把人抱进怀里,见她不太满意似的动作,有些紧张地问:“怎么了?”
      “嗯?”春暄抬头看了祝瑜一眼,眼睛里带着点温和的笑,问道,“什么?”
      春暄起床,套了一身灰色的家居服,洗漱的时候沾了点牙膏泡沫。祝瑜看了又看,沉着眼走上前抱住她,问:“你在看什么?”他伸手捻了捻春暄衣服上的那点白。
      春暄抱住他,抓住他已经全是皱痕的衬衣,笑道:“我在找我的关东煮。”
      祝瑜好像松了一口气,说:“倒掉了。”
      泡了一晚上,已经没办法吃。祝瑜有想到春暄会问,但还是丢掉了。
      “嗯,好吧。”春暄没再想那满盒的关东煮,坐下来吃鸡蛋吐司。
      祝瑜坐在她旁边,穿的还是昨晚的衬衣西裤。他一本正经地吃早餐,却叫春暄坐立不安。讲道理,昨晚上衬衣西裤很早就脱下来,并且不像西服外套、大衣一样被垫在地上,但就丢在旁边,很皱,还有点腻腻的情欲味道。
      春暄空着的那只手护着碟子,无法控制地想凌晨时凌乱中映入她眼帘的衬衣、西裤,现在在她旁边散着点淡淡的味道。半晌,春暄问:“你怎么还穿这套衣服?”
      祝瑜很有点少爷的臭毛病,除了和春暄一样的有些洁癖,爱拿酒精喷要碰的东西,还不穿前一天穿过的衣服,连马甲、毛衣、外套也是要天天换洗的。
      春暄很认真地在吃早餐,眼神也没挪开,像是说“今天天气怎么样”一样随意,但祝瑜听来,就是有一些窘迫。他笑道:“不然我光着吗?”他凑到春暄耳边,又问,“你还想看?嗯?”
      春暄讷讷道:“有浴袍。”
      祝瑜很快回她:“太小了。”
      “啊。”春暄的浴袍买得很宽松,她想着祝瑜应该勉强能穿上的,但祝瑜说得好像已经试过了,只好老实说:“好吧。”

      春暄的早餐剩下一片吐司、大半杯牛奶,祝瑜给她打扫了。
      她昨晚是真的等得很饿,但被祝瑜压了一晚上,早上饿醒过来,也实在吃不下太多。她低下头看自己的小腹,总觉得还有东西撑在那,顶在那不肯退开,那个触感到现在也很强烈。
      洗了碗回来的祝瑜见她在揉肚子,又开始紧张,问:“不舒服吗?”
      春暄还没有回答,已经被他抱到腿上,一面亲吻春暄的脸,一面给她揉肚子。
      春暄摇摇头,说:“没事。”
      祝瑜抱着人待了会儿,说:“那一会出门。”
      春暄揉他没有造型、软下来的头发,被按着后颈亲吻,闻言问了句:“去干吗?”
      祝瑜松开一点,又仰着头咬她红润的嘴唇,说:“去医院。”
      春暄有些蔫,说:“医院吗?”
      “嗯。”
      “去干吗?”
      祝瑜起身,抱着人到房间换衣服,说:“去做检查。”

      春暄很快换好衣服,祝瑜还给她被蹭红的大腿内侧上药,这个花的时间比较多。
      但祝瑜的衣服实在没办法穿,要等他的秘书送衣服过来。
      祝瑜还要洗澡,春暄拒绝了进去陪他一起,一个人在客厅看纪录片。

      有人来敲门,喊的是:“祝总。”
      春暄愣了愣,起身去开门。门内门外两个人都惊讶,门外的人先微笑道:“老板娘好。”
      春暄怔住,低声回:“你好。”
      来的人是祝瑜的首秘,李达。他一眼就认出面前这个人是那位天才钢琴家,传闻中抛弃了祝总出国留学的那位。放在老板的办公桌上那四张签了名的音乐会门票,上面的“春暄”,一看就是她。他上网查过,现在面对面见到,觉得还是真人更好看些。
      李达笑道:“这是祝总的衣服。”
      春暄接过去,说:“谢谢。”对上李达的笑,又说,“你要进来喝杯水吗?”
      不是“进来喝一杯水吧”的亲切,这句诚恳的询问带着点疏离。
      李达笑了笑,说:“不用了,谢谢老板娘。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好,再见。”
      李达见春暄关上门,掏出手机往秘书群里发消息,一面兴高采烈地下楼。
      “首秘推送:老板的白月光已回国,速速处理手上的恶心事,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在放假中处于死水般沉寂的秘书群消息迅速刷屏,已经有人立马大着胆子去给祝瑜发工作的消息了。
      但祝瑜一直没回,两天的假期过去了也没回,后面是祝琳处理的几个项目的收尾工作。
      祝瑜食髓知味,被饿了太久,总是很难打发的。但春暄不知道这个道理,被祝瑜带出门检查,觉得祝瑜是个好人,不知道自己接下来几天都不能出门。要是知道的话,她今天会愿意在外面待久一些的。

      李达拿来的东西很全,除了衣服,还有剃须刀、后须水这些东西,总之他洗劫了一番祝瑜办公室里的休息间。
      等祝瑜收拾好,两人一起出门。
      到楼下,春暄很自觉地坐了副驾驶,没敢叫祝瑜当司机。
      祝瑜笑了一下,说:“今天怎么那么乖?”
      他凌晨的时候也夸过好几次,也是带着这样笑到眼角眉梢的笑,以至于春暄不自觉地抖了几下。
      春暄回了他一个笑,没敢乱说话,她觉得教训很够了。

      去的祝家的医院,春暄来过。做完检查之后,春暄坐在长椅上发呆。
      祝瑜坐在她旁边,问:“怎么了?”
      总是心不在焉的样子,叫他一直紧张。
      祝瑜是一个不太紧张的人,做什么事都游刃有余,从高校到公司,他也没紧张过。推动祝家在新领域,如游戏、玩具等一些不太触及的领域发展,面对一整个长桌上的董事,他都从容不迫,声音冷淡、逻辑清晰,和在高校讲课差不多,只不过目标从让学生学到知识和能力换到谋得最高的利润,对他来讲,都差不多。
      但对着春暄,即使有春暄的爱,做过最亲密的事,依然让他觉得不够。会紧张、会没有底气,他没有以前年轻了,从前没想过的事,现在会怕自己不够好,怕春暄因此去看别人。
      春暄突然握住他的手,没有一点嘲笑的意思,问:“你怎么一直紧张?”
      祝瑜垂眸看她的手,轻声说:“你总是不看我。”他抬起头,问,“为什么不看我?”
      要一直看着我,只看我。
      他说完又低着头,不看春暄,比春暄矮一些。
      春暄凑过去,偏头亲了他一口,鼻子顶到他的脸,很快退开,说:“这样子可以不生气了吗?”
      祝瑜看了看她,凑到她耳边说了句话,又道:“这样子才不生气。”
      春暄红着脸,没回他好不好,只是还牵着他的手。

      过了会儿,春暄说:“在想之前也在这家医院,有人叫我离你远一些,其实很多人叫我离你远一些。以前,我确实应该离你远点的。但想到你跟我说的话,又觉得很对不起你。”
      说要走的话,说不要你,让你很痛苦,其实我也一样痛苦。
      祝瑜那个时候和她说,“你有良心吗?”“你有心吗?”“你都没有心,怎么会对不起别人?”
      但她没有办法,即使她告诉祝瑜她的病,祝瑜也没办法救她。所以春暄什么都没说,也不会跟他走。以至于有祝瑜的忽近忽远、冷漠、无情。告诉祝瑜她的高功能自闭症和抑郁症也无济于事,她忘记太多事情,告诉祝瑜也想不起来,只能让祝瑜没办法恨她。
      但春暄总是走不了的。
      她不能和祝瑜走。

      好像人的一生的遗憾有很多只是因为不开口,旁观的人总叹息,说清楚不就好了吗?但总有一些事情说清楚了也没办法的,又有太多微妙的阻碍,像人的自尊、自傲、不甘,总叫当事人开不了口。他一旦开口,就太难堪了。
      积年累月,横亘在两人之间的,早已经理不清。
      祝瑜心里密密麻麻地痛,他握住春暄的脸,和她贴着额头,绷着喉咙道:“是你对不起我,所以你一辈子、永远都是我的。”
      春暄笑了下,肯担下一切过错,说:“好。”
      祝瑜却抱着她,又痛苦地说:“对不起。”
      春暄揽住他,轻声说:“没关系,你也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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