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宋她被迫查案》水流金

21、性色真空

　　因为她依旧怕鬼，所以拉着肖久安，不许他去睡。二娘无法，只能陪着。肖久安白日进学，晚上还被大姐逮着不能睡，靠在墙边，就呼呼睡过去了。

　　看到男人出现，萧锦珮赶紧把肖久安摇醒。待会儿男人进去了，她还得踩着他肩膀呢，不然什么都看不见。

　　男人目的明确，径直去了丘娘子的小院。丘娘子好像知道男人要来，院门都没栓。

　　待男人进了小院，萧锦珮又等了一会儿，直到听到轻微的开门声，才踩着肖久安的肩膀，爬上院墙。

　　男人进屋后没多久，屋里就传来女人隐忍的哭嚎，以及男人急促喘息，还伴随偶尔的‘嘭嘭’声。时间持续了约莫两刻。动静初歇之后，又听到男人隐隐的啜泣。

　　反正十分热闹，就像在唱大戏。

　　所有声息熄灭，又过了盏茶功夫，男人才从屋中出来。

　　萧锦珮连滚带爬的从院墙上下来，静静等男人走到看不见这边的地方，才透过院门，向外偷窥。

　　今夜夜风呼啸，将男人斗篷的帽子吹得欲掉不掉。男人伸出骨节分明的右手，扶了扶帽子。

　　“唔~”

　　看到男人的手，肖久安差点惊呼出声，死死捂住，才没发出声音。

　　“说吧！那只手，让你想到了谁？”等男人走远，萧锦珮逼近肖久安问。

　　“哪……哪有谁？”肖久安嘴上说着没有谁，眼珠子却乱转，一看就在说谎。

　　“三哥儿，你这心虚的样子，都不用大姐，我都看出来，你在说谎！”旁边的二娘说道。

　　“赶紧说，不然大刑伺候。”萧锦珮张牙舞爪的对着肖久安，让他知道，再不说实话，挠咯吱窝伺候。

　　肖久安怕痒，立马求饶：“大姐，别！我说！”

　　“快说！”萧锦珮继续张牙舞爪，给肖久安压迫。

　　“那人拇指上的碧玉扳指，仿佛要绿出一汪水来，我曾在我们先生手上，也见过一个。”肖久安有所隐瞒的说道。

　　一样的碧玉扳指，加上骨节分明的手指。他看到第一眼，就想到他们先生。可他不相信，温和儒雅，明非辩理的先生，会做出这种事。

　　“也许不是你们先生，别人也有那碧玉扳指呢？”二娘见肖久安话说出来，脸都白了，安慰道。

　　“既然你这么担心，不如我们试他一试。”萧锦珮摸着肖久安的脑袋说道。

　　“怎么试？”肖久安眼睛一亮。

　　对，只要证实不是先生，他心中怀疑便可尽去。

　　萧锦珮见他这么兴致勃勃，心中有些不忍。在肖久安说出，那碧玉扳指，他们先生也有一个的时候，她有八成把握，那人就是安先生。小少年最后面对的，还是偶像塌房。

　　人都要成长，教会小少年，知人知面不知心也好。

　　“后日是十五？”萧锦珮没有回答肖久安，而是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

　　肖二娘掰了掰手指，答道：“正是。”

　　“那我和二娘，明日去打听打听，丘娘子喜欢到哪所寺庙上香。”萧锦珮说道。

　　她记得，初次见面时，丘娘子说过，她初一十五，会到庙里走走。那她就来安排一出“俏寡妇俊书生庙里偶遇”。

　　“那我干什么？”肖久安很是积极。

　　“现在还用不到你，等需用你时，自会叫你。现在，我们去睡觉。”萧锦珮打着哈欠，往屋里走。

　　肖二娘和肖久安：……

　　还说着事儿呢！大姐就困了？

　　丘娘子喜欢去哪间寺庙，不是什么隐秘，巷子里许多妇人都知道，萧锦珮和肖二娘不费吹灰之力就打听到了。

　　丘娘子喜欢去州桥巷的普济寺。那座庙小，只一位住持，两个小沙弥，十分清净。丘娘子每逢初一十五，会到那里走走。

　　萧锦珮还打听到，普济寺的惠善大师念诵的《药师琉璃光如来本愿功德经》，有安抚情绪，驱散焦虑之效。

　　肖久安以为，大姐要用到他，还需许多时日，没想到，第二日下学，大姐就给他安排了个任务：让他十五那日，务必把他们先生，忽悠到普济寺去。

　　“不用忽悠。”肖久安说道：“先生近日坐卧不宁，师娘到处求神拜佛。我若告诉师娘，普济寺所颂经书，能够静心安神，她保准拉着先生就去。”

　　肖久安也是今日多加注意，才知道，先生这些日子坐卧不宁。许多同窗，还给先生送了宁心静气的补品。以往他一心向学，倒忽视了先生健康。

　　“好。二娘，跟我一起去找丘娘子，待会儿看我眼色行事。”萧锦珮说道。

　　二娘忐忑的跟着萧锦珮，去了丘娘子的小院。

　　正是日暮十分，丘娘子坐在院子里理菜，准备晚食。

　　萧锦珮一见到她，就自来熟的开始抱怨，今年流年不利。先是得罪了里正，不得不搬来城里；然后兰氏又被抓进开封府；今天，更是出门踩狗屎，家里鸡都不下蛋……总之，她们家最近倒霉透顶。

　　细数完家里的倒霉事儿，萧锦珮话锋一转，说道：“听闻丘娘子常去普济寺，不知过两日十五，能否带我们姐妹二人，去普济寺拜拜？家里实在倒霉，不去拜拜怕是不行了！”

　　她说得情真意切，丘娘子却面色为难。

　　萧锦珮赶紧给二娘使个眼色，二娘心领神会，开始哭诉：“家里也没个长辈，我们自己去，也不知礼佛规矩，莽莽撞撞的，不知道会不会得罪佛祖？”

　　说完，她还假意拉起衣袖，拭了拭眼角。

　　丘娘子性子内向，不爱揽事上身，但最终还是被萧锦珮和二娘的一唱一和，拿捏住了，答应十五陪她们去普济寺拜拜。

　　十五转瞬便至。

　　因为先生要去普济寺听经，便给肖久安他们放了假。所以，今日肖久安也跟她们一起去。

　　姐弟三人早早地收拾妥当，等丘娘子带他们出门。

　　丘娘子早起惯了的，他们将将收拾好，便来叫他们出门。很显然，她注意着他们这边的动静。

　　萧锦珮带着弟弟妹妹，丘娘子孤身一人，一行人前往普济寺。

　　普济寺确实清幽，一路行来，都没见几个香客。

　　走近主殿，有娓娓的颂经之声传来。也许是诵经之人声音的缘故，确实听到就让人心神平静。

　　到得主殿，萧锦珮发现，安先生夫妻已经来了。看来安先生坐卧不宁的情况，确实不容乐观。她们来得算早，他们夫妻却来得更早，已坐下听经。

　　丘娘子自然也看到了殿中的安先生夫妻。她殿都没进，转身就去了其他殿。

　　萧锦珮让二娘跟着丘娘子去祭拜，她自己带着肖久安，进了主殿。

　　他们虔诚的在佛祖跟前跪拜之后，也如安先生他们一般，坐在最后，静静听经。

　　惠善大师一本经念罢，殿中诸人方才起身。

　　肖久安去给先生见礼。师徒俩一起往外走。

　　丘娘子和二娘拜完，在院中凉亭歇了，等他们二人。

　　肖久安和安先生一同出来，和她们碰了个正着。

　　丘娘子手中的礼篮险些拿不住。她看了安先生一眼，急急转身，往寺外走。

　　这种表现，要说这两人之间没有猫腻，三岁小儿都不信。

　　有趣的是安先生的娘子，她看着丘娘子的背影，似愧疚，似怨怼。

　　因拜佛途中，那最后一节的意外，回去的路上，大家都很低沉。

　　特别是肖久安，他本意是为先生洗脱嫌疑的，现在却好像证实了什么。他心中的信仰，在隐隐的崩塌。

　　他们才走到巷口，就听到巷子里吵吵嚷嚷的，说打起来了，打起来了。

　　原来，是闻氏和秦郎君打起来了。说“打起来了”也不准确，是闻氏一直在推搡秦郎君。

　　萧锦珮和丘娘子平日受闻氏照顾良多，赶忙上前拉架。

　　本来，萧锦珮和丘娘子说好，两人一人一边，把闻氏拉开，这架就打不起来了。

　　真上前拉架的时候，丘娘子和闻氏那个同仇敌忾，对着秦郎君，又是薅，又是挠，又是打。给秦郎君都挠出了几分火气，开始还手。

　　萧锦珮哪想得到，内向羞怯的丘娘子，还有这么彪悍的一面。尤其，她那双杏核美眸中，闪着对秦郎君的仇恨，仿佛恨不得将其除之而后快。把萧锦珮吓得，叫二娘赶紧把丘娘子拉走，简直越帮越忙。

　　这边手忙脚乱的，还是肖久安聪明，自己挡在秦郎君身前，闻氏看到肖久安那张稚嫩的小脸，就挠不下去了。

　　萧锦珮趁机把闻氏拉进自家小院，问怎么回事？

　　这夫妻俩平日和和气气，日子也过得和和美美，怎么突然就打起来了？

　　“还不是姓秦的小气！”闻氏负气的说道。

　　原来，闻氏娘家来人借钱，秦郎君不借，才引发了今日这场打架。

　　闻氏说，她当初嫁给秦郎君，算是下嫁。秦家除了隔壁那座破院子，一穷二白，全靠她的嫁妆，才把日子过起来。如今她娘家来人借点钱，秦郎君都不借，让她心寒。

　　“你娘家为何要借钱？”萧锦珮尽量温声问。

　　闻氏一呆。她闹了这许久，却忘了问，娘家为何要借钱？

　　她娘家条件不错，照理不会到举债度日的境况。

　　闻氏哭都顾不得了，急急忙忙回娘家去了。

　　萧锦珮害怕秦郎君以为，自己娘子负气回娘家了，又跑了一趟秦家解释。

　　秦郎君才给萧锦珮说了个中内情。闻氏娘家小弟迷上勾栏坊里的花娘，倾家荡产，要为花娘赎身，才闹的这一出。

　　他岳父早递来口信，让不要借钱。

　　从秦家回去，这兵荒马乱的一天，才总算过完。

　　躺在床上，萧锦珮总忘不掉，丘娘子那个眼神。

　　平时温温柔柔的一个人，怎么能有那样恨的眼神？

　　安先生，丘娘子，丘娘子，安先生……电光火石之间，萧锦珮想通了。

　　丘娘子，被郎君虐待殴打，恨殴妻虐妻的男人；安先生，二十来岁中举，拥有无与伦比的头脑……

　　也许，凶手不是一人，而是两人。

　　可还是不对。丘娘子和安先生，都不是八面玲珑，抛头露面的人。从平日的交往看，巷子里的妇人们，除了对丘娘子多几分怜惜，并无类似崇拜，敬仰的情绪。没有这些情绪支撑，丘娘子显然支使不动她们。

　　安先生是头脑，丘娘子是动机，那谁在中间斡旋实施呢？

　　若凶手真是丘娘子，她今天恨上的，是秦郎君。也就是说，下一个目标是秦郎君。

　　这可不行，她们虽说手段不多高明，但防不胜防。她也不能一直紧张兮兮的守着秦郎君，容易露馅。

　　得想个办法，让丘娘子转移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