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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隐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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篮球撞击地面的声音，是我生命中最熟悉的节奏。姐姐林见夏曾是这座城市篮球界的传奇——连续三年MVP，带领明光中学拿下联赛三连冠，她的海报至今还贴在很多篮球少年的床头。
也包括他的。
我站在晨光中学门口，深吸一口气，拉低了帽檐。宽大的男式校服掩盖了身形曲线，短发仔细塞进棒球帽里，胸前缠绕的绷带让呼吸有些困难，但这一切都值得。
为了他——裴亦辰。
我还记得三年前那个午后，姐姐的冠军赛上，那个身穿11号球衣的少年如何以一记绝杀三分锁定胜局。赛后，他红着脸向姐姐索要签名的样子，像个虔诚的信徒。
我也记得一年前，在同一片球场，他如何黯然离场，背影被夕阳拉得很长，再也没回来。
“转学生？”门卫打量着我递过去的入学证明，“林竞野？这名字挺霸气。”
我压低嗓音：“家人取的。”
这名字是我翻遍字典选定的，既要有男子气概，又要暗含我对篮球的执着。
踏进晨光中学的瞬间，我仿佛能嗅到空气中残留的汗水和荣耀。姐姐曾在这里创造传奇，而裴亦辰曾在这里追随她的脚步。
直到那场改变一切的事故。
“这是新转来的林竞野同学。”班主任在第二节课时将我叫进教室。
我站在讲台上，目光迅速扫过教室，心脏猛地一跳——后排靠窗的位置，那个低头假寐的男生，即使三年过去，我依然一眼认出了他。
裴亦辰。他瘦了些，头发遮住了眼睛，整个人笼罩在一层淡淡的阴郁里。
“我叫林竞野。”我刻意压低声线。
几个女生好奇地打量我，窃窃私语：“长得挺清秀...”
“林同学，坐那个空位吧。”老师指向的位置，恰好在裴亦辰前面。
我走过去放下书包，忍不住偷偷回头。他依然睡着，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睫毛上，投下小片阴影。我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下课铃响，我正犹豫要不要叫醒他，一个高大的身影突然挡在我桌前。
“新来的？”声音粗犷有力。
我抬头，对上一双野性十足的眼睛。男生留着寸头，眉骨处有一道浅疤，校服随意敞着，露出里面的黑色篮球背心。
“楚骁，体育委员。”他伸出手，咧嘴一笑，“打篮球吗？”
我犹豫了一下，握住他的手：“偶尔玩玩。”
他的手很大，完全包裹住我的，握得有些紧。我下意识想抽回手，他却已经松开，笑容爽朗。
“下午和五班有练习赛，缺个替补，来凑个数？”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身后传来冷淡的声音：“别为难新同学了，楚骁。”
裴亦辰不知何时醒了，正懒洋洋地收拾书包，没看我们任何人一眼。
“哟，终于舍得醒了？”楚骁转身，语气带着几分挑衅，“听说你昨天又没去训练？”
裴亦辰没接话，拉上书包起身就要走。
我几乎是脱口而出：“我去。”
两个男生同时看向我。裴亦辰微微皱眉，楚骁则笑得更开了：“好！下午三点，体育馆见。”
等楚骁走远，裴亦辰却停在我桌前：“你不必勉强自己迎合他。”
这是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声音比三年前低沉了许多，但依然让我心头一颤。
“我没有勉强，”我直视他的眼睛，“我喜欢篮球。”
他愣了一下，眼神有瞬间的恍惚，但随即恢复淡漠，点点头离开了。
我望着他的背影，手心微微出汗。第一步，总算迈出去了。
下午的体育馆弥漫着汗水和青春的气息。我换上备用球衣，站在场边观察。楚骁无疑是场上的核心，动作迅猛有力，像头不知疲倦的野兽。
而看台角落，裴亦辰独自坐着，低头玩手机，与场上的热烈格格不入。
“竞野！该你上了！”楚骁在场中央向我招手。
我小跑上场，接过队友传来的球。触球的瞬间，所有紧张感奇迹般消失。姐姐说得对，篮球永远不会背叛你。
几个回合下来，我逐渐放开，凭借灵活的身手和准确的投篮赢得了几声喝彩。
“不错啊！”楚骁跑过我身边时，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
那一掌力道控制得很好，我稳住身形，刻意压低声音道：“谢谢。”
又一回合，我在三分线外接到传球，毫不犹豫地起跳出手。篮球划出完美弧线，空心入网。
“漂亮！”几个队友同时喊道。
楚骁跑过来，若有所思地看着我：“你的投篮姿势很特别。”
我心里一紧，面上却保持平静：“跟视频学的。”
“像某个人的风格。”他淡淡地说，但没有追问，转身跑回防守位置。
我松了口气。姐姐的投篮姿势确实独特，没想到楚骁观察这么细致。
更衣室里，我对着镜子检查伪装。棒球帽压得住头发，运动服也足够宽松，应该没有露出破绽。我正想着要不要把眉毛画粗些，门突然被推开。
是楚骁。
他靠在门框上，目光在我身上停留片刻，忽然开口：“你打球很有灵性。”
我保持低头整理衣领的姿势，压低声音：“还需要多练习。”
“去年市里的新星赛，我看过南区比赛。”他走进来，语气随意，“有个女生投篮姿势跟你很像，叫林晞，拿了最佳新人。”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但强作镇定：“是吗？没听说过。”
楚骁若有所思地点头，忽然笑了：“可能是巧合吧。不过你确实很有天赋。”
门再次被推开，裴亦辰站在门口，目光在我们之间扫过：“教练找全员集合。”
楚骁最后看我一眼，吹着口哨走出去。
裴亦辰却没有立即离开，他等我收拾好东西，轻声说：“你的投篮很漂亮。”
我点头，不敢与他对视。
“有点像...”他顿了顿，没有说下去，只是眼神微微恍惚，“去集合吧。”
我跟着他走出更衣室，心跳仍未平复。
第一天的女扮男装生活比想象中更刺激。不仅遇到了裴亦辰，还被楚骁注意到了投篮姿势。好在他们没有深究，我的秘密还算安全。
而最让我在意的是裴亦辰最后的眼神——当他看到我投篮时，眼里闪过的是怀念吗？还是别的什么？
无论如何，计划开始了。我要让那个曾经在球场上光芒四射的少年重新回来。
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