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在四点十四分的钟》橙子就不剥皮

4、再次相遇的交锋

　　当那抹熟悉的身影再次出现在臧启轩的眼前，那所历经几年好不容易垒砌好的城墙，在此刻轰然倒塌。
　　‘他又瘦了’这是臧启轩见到所思所念之人，第一个反应，他瘦了很多。
　　最后一面的那句话，让臧启轩无法冷静的在这里待下去，他转身准备离开此地。
　　身后传来清冷如雪的声音：“好久不见，臧先生”
　　本该迈出去的步伐，此刻停在原地，无法动弹。臧启轩知道自己不应该停留，他不止一次劝诫自己，再遇到他之时，只能是陌生人，当真正的再次相遇，他的心中防线还是脆弱的不堪一击。
　　一声轻笑，男人像是调侃般说道：“臧先生不必躲着我，坐下吧，聊聊正事”
　　烦躁感涌上来，臧启轩转身，眼神恢复冰冷，走向男人，直接坐在离男人最远的地方。
　　身后的其他三人却没有动作，都僵硬在原地，除了孟烬。
　　背靠椅子，男人才看清楚其他几个人，出言：“好久不见，孟烬”
　　孟烬耸肩，一点不觉得尴尬：“差不多有个七年了吧，池晏松”
　　名叫池晏松的男人颔首道：“都坐吧”
　　龚沛凝拉着呆愣在原地的卞卓然跟着臧启轩身旁落座，卞卓然痴痴的盯着池晏松，眼睛挪不开半分。
　　灼热的目光实在是让池晏松无法忽视，他挑眉问道：“我叫池晏松，是这家店的老板”
　　龚沛凝看着眼神冰冷，毫无反应的臧启轩，无奈回：“我叫龚沛凝”
　　卞卓然痴傻半天，没有任何反应，直到身旁龚沛凝撞了自己一下，他这才注意到池晏松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脸上微微泛红，卞卓然有些不好意思：“我，我叫卞卓然，你，你可以叫我卓然”
　　沉溺于羞涩当中，卞卓然忽略掉臧启轩落在自己身上充满不悦的眼神，他要是反应过来，一定追悔莫及。
　　此刻，在卞卓然眼中，池晏松就如同那能蛊惑人心，摄人心魄的狐妖。
　　他迟钝，可龚沛凝却将一切尽收眼底，当她注意到臧启轩不悦的眼神时，心中暗道不妙。
　　池晏松端着杯子的手顿住，像是被卞卓然的话给惊住了般：“你好”
　　气氛很好，下一秒便被打破。
　　“姓董的呢？我记得我约的是他”臧启轩冰冷的话，刺入每个人耳中。
　　孟烬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他觉得有意思极了，臧启轩失分寸，是他最乐意看见的事。如今这画面，搁在以前，孟烬想都不敢想，现在却发生在他眼前，他露出邪恶的微笑。
　　孟烬心中极为邪恶的想着：臧启轩，我倒是要看看你会如何做。
　　终于，池晏松的目光停留在臧启轩身上，他眼睛死死盯着眼前之人：“他有事，出国了，托我帮他达成与臧先生的合作”
　　心跳漏了一拍，臧启轩垂下眼帘，掩盖住情绪，心中冷笑：有事？出国？池晏松，你还一如既往爱撒谎。
　　怀疑的眼神在身上停留，池晏松突然开口：“你不信我？”
　　“不信”臧启轩直接应道。
　　池晏松脸上笑容一僵，数秒之后开口：“臧先生，我为之前的一切向你道个歉，现在我是有重要的事找你商谈”
　　呵呵一声笑，臧启轩毫不客气讽刺：“重要的事？池先生又在打什么算盘，我没兴趣陪你浪费时间”
　　一瞬间，剑拔弩张的气氛萦绕在周围，浓浓的火气味钻入所有人鼻尖。
　　卞卓然不自然的挪了挪凳子，他心中自觉不妙，他偷偷拿出手机点进与龚沛凝的对话框输入：“沛凝姐，这池晏松是谁啊？你认识吗？”
　　同样，也感觉到不自然的龚沛凝恰巧拿起手机，立马回道：“不认识，我是五年前认识老大的，这五年当中也没出现过这号人物，如果真的出现过，这模样，我忘也忘不掉”
　　抬起头，卞卓然用探究的眼神看向孟烬，孟烬耸肩，一副不嫌事大的模样。
　　眼神询问无果，卞卓然继续在对话框输入：“难不成是仇人？”
　　龚沛凝抬头看了看两人之间氛围，立马否定这个说法：“不可能，这氛围能是仇人？”
　　卞卓然也觉得不可能，抬头扫视时，目光与臧启轩撞上，冰冷刺骨的眼神，冻得卞卓然打了一个寒颤。
　　他只能自己自言自语嘟囔：“总不可能是旧情人吧”
　　面上笑容依旧挂着，池晏松站起身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当年之事，是我的错，我道歉”
　　臧启轩眼神晦暗，盯着池晏松清瘦单薄的身子，他手不知觉的发抖，心中无尽惆怅，面色却不显分毫。
　　池晏松继续说道：“臧先生，栖雾之事，我可以帮你”
　　他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
　　一切如自己刚刚预料的一样，臧启轩第一眼看见他时，便猜到了他的来意。
　　他拒绝：“我拒绝”
　　“你需要向导，而我不止一次进去过栖雾，如今只有我能帮你”池晏松挑眉看向臧启轩。
　　脸上讽刺之笑越发明显，臧启轩掏出火机，点燃香烟：“不是你帮我，而是你有求于我，这栖雾究竟藏着些什么东西，竟然能让你们一个两个都找上门，特别是你”
　　两人之间气氛越发不对，孟烬猛的站起身，他示意：“池晏松，你这饭店搞得是真不错，那么大，不得好好转转，你们聊，我带这俩出去”
　　卞卓然瞪大双眼，眼底满是抗拒，他不愿放弃如此好的吃瓜圣地。
　　可双拳难敌四手，他被孟烬和龚沛凝两人连拖带拽的拉出了包厢。
　　包厢内，池晏松全身放松下来，目光在臧启轩身上，片刻不离：“你说得对，我想进去是有自己的打算，我们互不干涉。你要进去找到你的人，我要进去解决我的事，我们不妨合作一场，互帮互助”
　　见池晏松承认自己有目的，臧启轩还是不肯松口：“若是我不愿呢？”
　　僵硬一瞬，池晏松垂下眼眸：“臧启轩，你可以提你的条件”
　　那能穿透一切的眼神在池晏松身上来回扫视，臧启轩嘴角带笑：“条件？我什么都不缺，我不需要向导也能从栖雾当中安全出来。池晏松，而你，只会是累赘”
　　右手不自觉的发颤，池晏松立马把右手藏在桌下：“七年，你还在恨我？”
　　“恨？池晏松，如果不是你重新出现在我面前，我早就忘了你”臧启轩讽刺之意藏在话语间，一根根的针全部刺向对方，不留余地。
　　一声轻笑，池晏松完全变了一个态度，完全没有刚刚那副委曲求全的模样。
　　他准备拿回自己的主场，撑着下巴，姿态慵懒：“臧先生，栖雾之中的危险远远比你预想的还要严重，没有我，你出不来”
　　恐吓？威胁？臧启轩通通都不信。
　　“不需要”臧启轩说完，站起身便准备离开此地。
　　池晏松并没有拦住他，在他即将离开包厢之前，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淡淡开口道：“臧启轩，我看你不是恨我，是忘不掉我”
　　脚步一顿，只是三秒，臧启轩便恢复如初，大步离开。
　　背影彻底消失后，池晏松一手撑在桌子上，一手捂住胸口，眉头紧拧，下颌被牙齿咬出深深的印痕，连呼吸间都带着颤抖。
　　池晏松大口大口喘气：“001，给我附加消除疼痛，快”
　　他脑海中一道声音响起，冰冷如同机器：“如果继续这样下去，你身体撑不住的，疼痛只是屏蔽了，并不是消失，你需要尽快找到它”
　　疼痛感骤然消失，池晏松像泄了气的皮球，瘫软在凳子上，回复脑海中的声音：“祂还是没有消息？”
　　冰冷的机器音回复道：“天机被屏蔽，祂无法降临到地球上，你需要尽快进入栖雾，找到源头”
　　明明是冰冷的机器音，池晏松却听出了浓浓的威胁气息，他嘴唇苍白的一张一合道：“真是麻烦”
　　冰冷的机器音说道：“如今你每使用一次能力，你的身体便会透支一分，如果祂不出现，等待你的只有死亡”
　　“死亡？听起来还不错”他不畏惧死亡，语气中反倒是对死亡充满了向往。
　　冰冷的机器威胁道：“你一旦死亡，结果便会按照你梦中的一样”
　　冷汗顺着脸颊滑落，池晏松的声音透露出疲惫：“在下一任没有出现之前，我是不会自寻死路的”
　　冰冷的机器音回道：“你明白就好”
　　池晏松就这样静静地呆坐在包厢内，久久没有反应。
　　过了许久，冰冷的机器音再次响起：“076因为违规受到处罚，之后会协助你”
　　说道076，池晏松问道：“它什么时候回来？”
　　机器音回道：“很快”
　　被拖出去的卞卓然转头，心里打的算盘暴露在面上：“孟哥，你认识里面的那个人？”
　　孟烬理所当然的点头：“当然”
　　“他是谁啊？看样子他和轩哥认识，像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你给我们说说呗”卞卓然挂着讨好的笑容看向孟烬，想从他嘴里探知到一些秘密。
　　女人的第二个天性便是八卦，龚沛凝对此也有浓厚的兴趣：“孟哥，他是这家店的老板？”
　　点头，孟烬挂着不怀好意的微笑：“对，我和他还有你们老大在九年前一次任务中认识的，那时你们老大才刚满十八，和你一样大。当年我们见他第一面时，他的头发比现在还长，任务当中，他一直都没开口说话，我和你们老大都以为遇上了一个高冷美女”
　　“他能力还不错，不对，他在任务过程中救了我们，你们老大便对他一见倾心，直接被蛊惑了双眼。任务过程中不断地试探，不断地靠近，都被他拒绝了，最后任务结束，臧启轩再次不死心的追上去，非要他的联系方式，说什么也要约他”
　　“当他开口时，臧启轩还没反应过来，误以为是什么变声器，然后池晏松不耐烦了，拉着他的手摸向自己的胸口。至此，你们老大三观尽碎，一个人郁闷了近两个月”
　　进入包厢瞧见池晏松的第一眼，卞卓然也下意识的以为是一位美女，那金色的长发耷拉在肩头，给他的视觉冲击力很大。
　　直到那清冷的声音说出口，卞卓然才缓过神来，不过也只是片刻。
　　卞卓然好奇心越发旺盛，他睁大双眼看向孟烬问道：“然后呢？”
　　一旁的龚沛凝更加好奇另一件事：“之后他们发生了什么？感觉轩哥并不想看见他”
　　孟烬一副高深莫测：“他们之间的事，你们得去问当事人，其他的事我也不好说”
　　这种话说一半的人最讨厌，特别是八卦讲到一半，在最精彩的部分停下来。
　　所以孟烬成功招惹到两人，被两双怒视的眼神狠狠盯着。
　　想着包厢中发生的一切，龚沛凝突然想到：“所以轩哥和徐老之间闭口不提的便是这个人？”
　　三人还在背着讨论，脚步声不合时宜的响起。
　　脚步声伴随冰冷的声音一起响起：“你们在聊些什么？”
　　卞卓然僵硬的转过身，带着胆怯的笑意：“没，没啥”
　　龚沛凝转移话题：“你们聊完了？”
　　只见臧启轩点头：“走吧”
　　“怎么样？”孟烬带着看戏的态度问出这句话。
　　他一副不嫌事大的表情，惹得臧启轩白了一眼：“可惜，没能如你所愿”
　　孟烬摆手表示：“不关我的事，你自己联系的向导，到饭店我才觉得不对，我确实挺想看看你们两人重逢的反应”
　　“没能如你所愿，失望了？”臧启轩嘴角叼着烟，一脸邪气的看向孟烬。
　　双手一摊，孟烬语气里带着遗憾：“确实有点，还以为能看见什么劲爆的画面，属实有点无趣了”
　　上车之后，孟烬拉开副驾驶的门，一屁股坐上副驾，十分惬意。
　　一把钥匙甩在孟烬身上，副驾的门已经被臧启轩打开，他示意：“你开”
　　孟烬抱怨：“就不能让我歇歇”
　　卞卓然举起手：“要不我来”
　　随即而来的便是一巴掌，龚沛凝无语：“你科目一还没过就想开车？找死？”
　　车已经开出去很久，臧启轩看着窗外的风景，闭口不言，气氛尴尬起来。
　　缺心眼的卞卓然没察觉不对，好奇扯着话题：“臧哥，那个姓董的出国了，向导的事咋办？没向导，我们连迷宫都走不出去吧”
　　这个问题也让龚沛凝开始担忧起来，她好奇问：“那个池先生进去过栖雾？”
　　“他不行，我会让老徐重新联系人，后天准时进去”臧启轩不带丝毫温度的声音传入其他几个人耳中。
　　手机闹铃响起，臧启轩看了一眼来电人。
　　是曹费的电话。
　　臧启轩接起电话：“事情解决完了？”
　　对面的曹费回道：“嗯，不过这附近有不少人都在打听你，还有人悬赏”
　　“悬赏？真是宝贝啊，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里面藏着神呢，如此大动干戈”臧启轩自觉得事情越发的有趣，他现在对栖雾中的东西充满了兴趣。
　　曹费担忧问道：“现在怎么办？”
　　“后天准时开到基地这边来，外面的事有老徐，他会自己看着办的”话落，电话也被臧启轩挂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