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难自已》二月雪人

8、拿着衣服去洗澡

　　“你在哪，我有事找你”，这么多天宋子成第一次主动给陆之言发了信息。

　　回的很快，刚发完陆之言的信息就发过来了：“来这找我，1101”。

　　宋子成点开一看，是某高档小区的地址，离学校有些距离。

　　出门能坐公交地铁就坐公交地铁的宋子成却在门口打了辆车，车门关上的那一刻，他感觉自己已经快没有了自我。

　　即便零下好几度，冷的人牙齿打颤，可宋子成却浑身都出了汗，他把车窗往下降了降，头微微靠近窗边，冰冷刺骨的风从那狭小的缝隙中吹来，让宋子成一哆嗦，原本还在发热的脑袋一下子清醒了不少。

　　他看着路边掉光了树叶，光秃秃的树木发起了愣，春夏秋冬，一年四季更替轮回，等来年开了春，这些树木发出新芽，又变回郁郁葱葱，充满生机的样子。

　　他觉得自己正像那深秋的树木，整棵树上叶子寥寥无几，迎来的只有那漫长的冬季，形单影只地面对着那寒风和暴雪。

　　眼看着离目的地越来越近，宋子成心里越来越慌，一向遇事冷静沉着的他在此刻还是有些迷惘与不安。

　　自从父母去世后，这三年来吃的苦受的累，宋子成从来没有吭过一声，没有抱怨过一句，遇事了就解决，可现在他还是心存一丝侥幸。

　　“先生，到了”。

　　“到了”。

　　司机说了好几遍宋子成才回过神来，不知不觉间竟也过了那么多分钟，他刚下车，一阵风吹来，冻的他打了个喷嚏。

　　好冷啊！

　　这么大的风，路上的行人纷纷包裹严实，只有宋子成反而把羽绒服拉链往下拉了拉，他抬头看着这高档小区的大门，眼里只有满满的生无可恋。

　　真讽刺啊！

　　突然他好像想到了什么，打开手机发了条语音：“子安，哥哥中午有事不回来了，冰箱里有饺子和馄饨，你想吃什么自己烧，烧饭的时候一定要小心，有什么事给哥哥发信息”。

　　“知道了哥哥，你放心吧”。

　　宋子成看着聊天背景中的宋子安，发自内心的笑了笑，随即眼神坚毅，跨进了这可能会“吃人”的高档小区。

　　他站在1101室门前挣扎了好几分钟，还是抬起手敲了敲门，虽已经做了一路的思想准备，可当门打开，他看见穿着一身慵懒居家服的陆之言的那一刻，愤怒还是爆发了出来。

　　“我去你大爷的，陆之言，你个混蛋”，宋子成一边骂道一边抬起胳膊往陆之言抡去。

　　显然是料想到了这一幕，宋子成的拳头被陆之言一把扣住，陆之言劲很大，稍稍一使力，宋子成的手都被抓红了。

　　陆之言盯着一脸怒意，脸都被涨红了的宋子成，语气玩味地说：“呦，这是干什么呢，一上来就要揍我啊”。

　　听着陆之言那虚情假意，假模假样的话，宋子成哼笑了一声，抬起头，眼神狠厉地盯他怒声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还能为什么，因为你呗” 陆之言一拉，宋子成被带着往前一步，二人离得的很近，近在咫尺，陆之言低头看着宋子成那不断发抖的睫毛，在他耳边吹了口气，低笑了一声。

　　“我要睡你，只要你让我睡，我不仅不收回那些，还会托人给你弟弟找匹配的骨髓”。

　　宋子成原本还在不停反抗的手渐渐没了力气，脸色苍白，整个人像被吸了精血一样，颓废的很，他闭上眼深呼吸一口气，缴械投降般说道：“好，我答应你，只要你信守承诺”。

　　“那是自然”。

　　“外面冷，快进来坐”。

　　不知道为什么，宋子成抬脚踏进陆之言家，脚刚刚点地，他觉得自己好像进了狼窝，还是只披着羊皮的恶狼。

　　偌大的客厅冷冷清清，一眼望去，只有黑白灰三种颜色，那张孤零零的沙发和餐桌极其显眼，还有墙上那不停转动的老式复古钟表，与这清冷的装修形成鲜明对比。

　　“你会做饭吗”？陆之言开口问道。

　　“会”。

　　“我饿了，中午还没吃”。

　　“知道了，我这就做”。

　　宋子成说完就往厨房走去，拉开冰箱的那一刻他无语的“额”了一声，什么东西都没，跟新买的冰箱似的。

　　陆之言靠在厨房门边，双手环胸，“忘跟你说了，我家什么食材都没”。

　　宋子成关上冰箱，“我现在去买”，说着，就要往外走。

　　“等等，我让人送来，你不用下去”。

　　宋子成愣了愣，点了点头，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陆之言靠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居家服松松垮垮地搭在身上，上衣纽扣只扣了下面两三个，领口大敞着，赤裸裸的胸口暴露在空气中。

　　他拍了拍身旁的沙发，朝着还站在原地的宋子成开口说“过来坐”。

　　话都说完好几秒了，宋子成这才挪动着脚后跟，一步一步走的缓慢又沉重，陆之言也不急，只是盯着他，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一步步走向自己。

　　快到跟前的时候，陆之言伸手一拉，宋子成被他拽坐在身边，他看着宋子成那一本正经的坐姿，疑惑地问了问：“这么害怕做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宋子成沉默着没回话，陆之言也不恼，又说道：“我看了你的课表，你下午没课，吃完饭先别走”。

　　陆之言说完，他看到宋子成那本就苍白的脸上一下子更暗淡了，宋子成低眸盯着自己的脚尖，他当然知道陆之言这句话意味着什么，可他有什么选择呢？

　　别无选择。

　　许久，他好像听到了自己的那一声嗯。

　　内心深处那一抹亮光还是熄灭了，三年来无论遇到过多少困难，碰到过多少次壁，他都没有一刻像此时这么心灰意冷。

　　他恨自己，恨自己多管闲事，恨自己不该打电话救陆之言，事到如今，也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叮叮叮”

　　一阵门铃声打断了宋子成的思绪，他立马站起来，开了门，拿着送过来的菜进了厨房。

　　就这么心不在焉的洗着菜，洗到一半，这才想起来，他打开厨房门，问了句：“你想吃什么”？

　　原本还盯着电脑看文件的陆之言眼睛一顿，抬头想了想，“你看着做，不要放辣椒就成”。

　　厨房的厨具和餐具崭新锃亮着，丝毫没有使用过的痕迹，宋子成手指往厨台上一抹，一点灰尘也没有。

　　他看着这一大袋一大袋新鲜极了的蔬菜，水果，并没有犯起难，他是个做事从来不犹犹豫豫，拖拖拉拉的人。

　　不过短短半小时，三菜一汤就做好了。

　　其实早在十几分钟前，厨房里的饭菜香就已经飘到了客厅，正在认真工作的陆之言闻到这味，一时间竟有些恍惚，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和周围，才发觉他确实是在家。

　　视线扫过厨房的时候，他的目光不自觉地被那厨房里忙碌的身影给吸引住了，只见他合上电脑，露出笑容，不动声色的看着宋子成。

　　“可以吃饭了”，宋子成一边从厨房端着菜一边说。

　　陆之言看着他嘴角一勾，刚坐在椅子上，宋子成已把盛好了的鸡汤放在他面前。

　　陆之言拿起勺低头喝了一口，又舀了一勺，说道“好喝”。

　　站在一旁一动不动的宋子成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直到陆之言让他坐下吃饭，他才稍稍动了动。

　　二人坐的近，宋子成看着桌上的菜，一点胃口都没，一小碗的汤喝了半天还有一嘴，“怎么不吃”？陆之言看着不动筷子的宋子成问道。

　　“不饿”。

　　“是吗？”陆之言当然知道他为什么不吃，还要这般明知故问，真叫人恶心。

　　许是很久没有吃到这么称心的菜，又或者是第一次在这公寓吃饭，觉得新奇，陆之言吃的很多，一碗饭见底，他随手抽了张宋子成刚放在桌上的餐巾纸，擦了擦嘴，“不吃你下午有力气吗，为了不晕倒，我劝你，还是吃一点”。

　　这话一说完，宋子成觉得刚喝下去的汤都要吐出来了，他忍着恶心，没有说话，没有抬头，直到陆之言回了房，他才没忍住，打了几个干呕。

　　收拾好碗筷，宋子成就这么静静地坐在椅子上，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他觉得自己好像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坐立不安，提心吊胆了一个多小时，刚忙完工作的陆之言从房间里走出来，他把手里的睡衣给了宋子成：“去洗澡”。

　　宋子成浑身一僵，伸着手迟迟不拿，好像那是块烫手的山芋似的，不，明明就是块沸腾的熔岩。

　　陆之言没有耐心了，声音冷冽又凌厉的重复了一遍：“拿着衣服去洗澡”。

　　“知道了”，宋子成接过衣服，低着头，跟在陆之言身后进了卧房的浴室。

　　浴室门边的清洗工具就这么明显的进入到宋子成的视线里，他不自觉地皱了皱眉，拿着衣服的手在无声无息中攥的更紧了。

　　“知道怎么用吧，实在不会，上网搜，网上有教程。”

　　宋子成没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陆之言临出去前，宋子成好像听见他说了几个字，但没听清，可能是当时人比较懵，又或者是陆之言的话太过污秽露骨，宋子成自动屏蔽了。

　　青春期有性意识的时候，宋子成就知道，他喜欢男生，自然也对男人和男人之间怎么回事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