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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承担错误O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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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简舟的话还没说完,朱子澄高声招呼周围还没散开的同事,宣布重大新闻:“大家快拿出手机!沈哥要分享避雷外卖了!百年难得一遇!哥你快说,是哪家店如此不幸上了你的黑名单?”
沈简舟看着瞬间竖起耳朵、甚至真有人掏出手机的同事们:“……平常干活开会怎么就没见你们这么积极踊跃呢?”
“这可不一样,吃饭是头等大事!”周紫潼一脸严肃,“沈哥这么好养活的人,能被你点名说难吃的,那绝对是难吃到了一定境界,必须避雷!”
沈简舟叹了口气:“不是外卖店家,是外卖员。”
他将昨晚那个外卖员如何无视备注强行敲门,最后又在门外诡异逗留、做出挑衅手势的事情简单讲了一遍。
朱子澄听完,倒吸一口凉气:“我去!这听起来也太变态了!哥你可得注意点,他万一不是偶然发神经,而是盯上你了怎么办?”
周紫潼也收起玩笑的神色,脸上浮现出担忧:“对啊沈哥!最近社会新闻里老是报道,说有些心怀不轨的人会故意盯上独居的Omega,踩点或者骚扰!你可不能大意了!”
沈简舟也刷到过那些新闻:“可那些新闻里报道的,受害者大多是女性Omega。”
周紫潼急道:“哎呀!性质都一样恶劣!说不定就是因为昨晚你感冒了,开门的时候信息素不稳定,被他察觉到了你是Omega,没准还误以为你进入易感期,状态处于弱势。总之沈哥你这两天真的得多加小心,万一他不死心,缠上你怎么办?”
沈简舟宽慰道:“我感冒马上就好了,信息素很快就会恢复稳定。”
朱子澄好心道:“还是要小心一些吧,要是那个Alpha处于易感期怎么办?沈哥,你如果有感觉到被跟踪或者偷窥,千万别不当回事!尤其是现在情况不明,我们还不好直接投诉,光知道一个外卖员的名字和平台,作用有限。”
刘允诚已经搜出那名外卖员的资料,名字叫贾博仁:“哥,我看这个外卖员才入住平台不到三个月,看着不是很安全的样子……唉,总之多加小心吧。”
沈简舟郑重地说:“好,我知道了,会注意的。”
接下来的几天,大家都替沈简舟提着心。周紫潼把自己备着的防狼喷雾和强光手电塞给他,朱子澄也主动当了好几天司机,负责接送沈简舟上下班。
然而,那个诡异的外卖员没有再出现,仿佛那晚的惊悚插曲只是一个恶作剧。随着时间推移,紧张的气氛渐渐缓和,这件事也被大家搁在脑后。
针对陆遇安信息素响应迟缓的问题,沈简舟查阅了大量国内外的文献与相关领域的前沿研究。在下一次的项目组会议上,他整理并汇报了自己的发现。
沈简舟调出准备的演示文稿,开门见山道:“经过前期资料梳理,我认为,我们可能错误地将陆遇安的信息素稳定性归类为‘惰性’或‘迟钝’。更精准的界定,这种情况或许不是简单的信息素迟钝,而是大脑对信息素分泌施加了更强的调控作用。”
沈简舟切换幻灯片,上面展示着复杂的神经内分泌通路示意图:“通俗来说,大多数人的信息素会直接受到情绪影响,就像条件反射。但在陆遇安身上,这种反射通路可能被某种更高级的神经调控机制抑制了。情绪信号产生后,在传递到信息素分泌中枢的过程中受到了干扰。”
“我打一个不恰当的比方:对大多数人来说,情绪就像油门,一踩信息素就加速。但对陆遇安来说,他的大脑里有个特别厉害的‘刹车’,情绪这个油门踩下去,刹车也同时起作用了,所以信息素就是不动。”
“所以我们的解决办法是什么?”陈松问。
沈简舟再次切换幻灯片,屏幕上出现了几位学者的名字与他们的理论关键词:“我参考了几位信息素研究领域权威学者的理论,比如国外约翰逊教授提出的‘信息素认知调控模型’。这个模型认为,某些特殊个体能够通过认知层面的控制,对信息素分泌实现超乎常人的自主调节,将信息素作为‘受控输出’而非‘本能反应’。”
基于这些研究,他提出了新的实验方向:“这意味着,我们不能继续依赖常规的、可预期的情绪刺激。我们需要寻找能够突破这种认知调控的刺激方式。”
最后,他抛出了核心解决方案:“根据现有的理论,最有效的方法可能是制造‘认知意外’。即当个体遭遇完全超出预期的情境时——无论是惊喜还是惊吓——这种突如其来的刺激会暂时打破原有的认知控制模式,让信息素产生我们需要的波动。”
“因此,我建议调整实验方案,从单纯的情绪激发转向情境意外的设计。我们需要构思一系列安全、可控,但完全超出陆遇安预期的‘意外’,来观察陆遇安信息素的真实反应。”
陈松道出困难:“你提出的‘情境突袭’方向在理论上是成立的,但具体如何设置是个问题。既要保证安全可控,又要确保完全超出陆遇安的预期,说实话,这个度很难把握。”
“而且还有个问题,”朱子澄举手发言,“咱们这做法听起来有点像呃……有点像开玩笑或者是恶作剧。万一陆哥被吓到,或者知道真相后觉得我们在戏弄他,心理上会不会有芥蒂?没有芥蒂当然是最好,可如果有的话,咱们把这么好的合作者给得罪了,那损失就大了。”
沈简舟认真听完,说道:“这确实是个需要慎重考虑的问题。是我考虑不周了。既然如此,这个方法我们先作为备选方案,大家后续可以继续思考和完善。现阶段,我们还是沿用之前的常规采样方案。”
“同意,”陈松忽然想起来什么,“今天是不是又到了陆遇安来采样的日子?”
沈简舟看了眼日程:“对,我让他今天晚上五点过来。”
陈松问道:“常规方案的话,现在进行到哪一步了?还是在做不同情绪状态下的采样吗?”
“情绪采样确认无效后,我们上周启动了体力消耗采样,”刘允诚汇报道,“就是让他进行不同强度的运动,观察体力透支时信息素是否会产生波动。”
陈松心里已经猜到了答案,但还是问了一句:“效果怎么样?”
“很遗憾,还是没有预期的波动。”刘允诚挠了挠头,“不过我们才刚开始一周,数据量还不足以下定论。”
“行,那这部分就先继续,”陈松拍板,“简舟提出的新方案,大家回去再具体想想怎么细化落地。今天就到这里,散会吧。”
***
散会后,沈简舟单独去了陈松的办公室:“老陈,找我什么事?”
陈松将一份报告推到他的面前:“这是陆遇安的详细体检报告,昨天晚上出来的。”
沈简舟接过来:“昨天晚上出来的?那怎么不刚才在会上说?”
陈松却是一脸严肃,直接帮他翻到某一页:“简舟,你先看看这个。”
“腺体手术?”沈简舟皱眉,“陆遇安居然做过腺体手术?”
陈松:“对,他曾经做过腺体手术,具体时间无法精确,但根据腺体组织的愈合和发育痕迹推断,大概是在他初高中时期。”
沈简舟疑惑地问:“他之前患有先天性重大疾病吗?”
腺体手术的主要目的无非两个:要么是治疗严重影响生命或生理功能的先天疾病,要么是改变第二性别。
但他看陆遇安的体质和状态,并不像有过先天重病的样子。
陈松:“我们没有检测到任何已知的重大先天性疾病史。”
沈简舟讶然:“难道他以前不是Alpha?”
按常理说,ABO性别天生注定,如同刻在基因里的蓝图,只待时机成熟时显现。每个人在十岁之前,都会经历这场决定性的二次分化。
其结果十分随机,毫无规律可循。其中分化为Beta的概率最大,成为社会构成的基石;分化为Omega的概率最为渺小;而成为Alpha的概率介于两者之间。
尽管也存在极少数在青春期末期从Beta突然转变为Alpha或Omega的罕见案例,但这种情况尤为稀少,在统计上几乎可以忽略不计,通常被视为一种极其特殊的生理异变。
更常见的第二性别转变方式,还是通过风险极高且备受争议的腺体手术。但以目前的技术,只能做到Beta转变成Alpha或Omega,还无法实现反方向的转变。
而若非为了治疗严重的先天性疾病,单纯为了改变第二性别而进行手术,在国内是明令禁止的,主要原因便是其难以预测和控制的严重后遗症。
陈松叹了口气:“这我们就无从得知了。他档案里父母信息那栏是空白,过去的相关医疗记录也无从查起。除了问他本人,我们没什么其他途径。”
“而且,如果是为了改变性别而进行的手术,一般都会留下明显的后遗症或生理代偿,这也是手术在国内被禁止的主要原因。但他的体检报告显示,他目前腺体功能活跃且稳定,身体非常健康,没有任何异常指标。”
沈简舟:“会不会是某种隐性的、以我们现有设备还无法检测到的潜在后遗症?”
“不排除这种可能性。但退一步讲,即便有,只要不影响他目前的健康状况和信息素提供,对我们的项目进程其实并无直接影响。我们知道他现阶段非常健康,能满足实验要求,这就足够了。”陈松对于项目以外的事情就没那么关注了。
沈简舟的眉头却没有舒展:“问题是,如果手术动机涉及改变第二性别,这在国内是明令禁止的。这会是一个巨大的合规隐患。”
“这确实是个麻烦,”陈松的神色也随之凝重起来,“我记得当初的背景调查,陆遇安的档案不是没有问题吗?”
沈简舟:“他的个人基础信息不是我查的,是潼潼查的。能查到的所有过往体检报告里,都从未提及腺体手术史,潼潼也没有发现任何相关医疗记录。”
“过往的报告全都没有记录?”陈松发现问题的严重性,“这就更可疑了。他的手术会不会就是在国内违规进行的,所以被刻意抹去了痕迹?只是我们现在已经和他签了正式合同,合作无法轻易中止。”
沈简舟主动承担错误:“老陈,这次是我前期工作不到位,对合作者的背景资料核查不够深入,导致了现在被动的局面。”
陈松:“不怪你们,我们毕竟是科研团队,不是侦查机构。如果是陆遇安有意隐瞒,我们很难在初期就发现问题。”
他低声道:“现在没被外界发现还好,我最担心的是我们的竞争对手。如果他们掌握了这个情况并加以利用,指控我们与身份存疑的合作者进行新型抑制剂研究……到时候在舆论的压力下,我们的抑制剂上市计划会很被动。”
沈简舟:“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