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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遇到危险O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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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简舟抓起沙发上的靠枕,捂住耳朵,装作没听见。
可敲门声并未停止,不紧不慢,持续不断,透着一股令人不安的执拗。
沈简舟不予理会,拿起平板,漫无目的地翻看自己上学时期存下的照片,以此对抗那烦人的声响。
不知过了多久,当他将整个学生时代的影像全部回顾一遍后,忽然意识到,敲门声不知何时停止了。
沈简舟以为外卖员走远了,便放下平板,开门取外卖。
门外,外卖袋子被放在地垫上。袋子是系好的,似乎外卖员并没有因自己不开门而迁怒到无辜的外卖。
沈简舟松了口气,正准备弯腰拿起外卖,一股毫无来由的寒意蹿上脊背——
一种强烈的、被注视的感觉攫住了他。
与此同时,他敏锐感知到一丝极其淡薄、却令人极其不适的Alpha信息素。
那是一种冰冷、带着铁锈和某种难以言喻的腐败感的味道,像是生锈的金属浸泡在死水里。
……有一个散发铁锈味信息素的Alpha,正藏匿在他视线无法触及的暗处,窥视着他。
沈简舟心脏一缩,也顾不上去拿外卖了,条件反射地就要将门关上。
就在门即将合拢的最后一刹那,他感觉自己的视线好像捕捉到了那个站在阴影里的人影。
那人一身外卖员的打扮,戴着遮挡住大半张脸的口罩和头盔,全身包裹得严严实实,完全看不清面容,但在那副头盔护目镜片下,好似有两道冰冷的目光穿透黑暗,直直地射向他的错觉。
“砰!”
门被彻底关上,反锁。
沈简舟背靠冰冷的门板,心脏狂跳。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凑近猫眼前向外窥视。
透过小小的鱼眼镜头,他能看到那个外卖员没有离开。对方站在自己能用猫眼观察到的地方,像一尊沉默的雕像,面朝他的房门方向。在楼道灯光的衬托下,他的身影模糊而充满威胁感。
沈简舟不确定对方是否察觉到自己在猫眼后的注视,只知道几秒钟后,对方缓缓抬起了手,对着猫眼的方向,做了一个极具挑衅意味的手势。
做完这个动作,他才心有不甘地离开。
确认外卖员走远,沈简舟这才敢仔仔细细地将外卖检查了一遍,餐盒包装完好,封口也没有被破坏的痕迹,看起来没什么问题。但经过刚才那一遭,他不仅胃口全无,更是隐隐感到反胃,最终将外卖扔进了垃圾桶。
他记下外卖App上可见的那个骑手的姓名和工号,内心挣扎着是否要投诉。可一想到对方知道自己家的具体地址,怕以后会有什么麻烦,投诉的念头还是被他按下了,只能忍下这口闷气。
被这么一吓,他的疲惫和昏沉感涌了上来,那点饥饿感也被不安所取代。他没了心思再做别的,草草洗漱后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他感觉身体恢复了不少,虽然喉咙还有不适,但头痛和发热已经消退,昨天的药起了作用。
他衡量了一下,觉得不影响工作,就没有请假,照常去了研究院。
到了办公室,周紫潼迎上来,把手机还给他,脸上带着关切:“沈哥,我听朱子澄说你昨天发烧到38度多,没事吧?”
沈简舟接过手机:“没事,回去吃了药,睡一觉感觉好多了。”
周紫潼听他的声音:“听着还是有点鼻音,没好全呢。我给你带了点润喉糖和冲剂,放你桌上了。”
“谢谢潼潼,”沈简舟心里一暖,“昨天的打车费怎么没找我报销?”
周紫潼莞尔一笑:“不用啦!是段先生付的钱。他不仅付了打车费,连饭钱也一起结了。”
朱子澄加入聊天:“听起来这位段先生人还不错?好说话吗?他答应帮你打掩护瞒过沈阿姨了吗?”
“人特别好,特别爽快就答应了配合!”周紫潼用力点头,“我全程模仿沈哥的语气,用沈哥的手机给阿姨发消息,就怕阿姨突然打电话过来或者要求发语音,好在阿姨一直没提出什么额外要求。”
“总之这场相亲有惊无险地混过去了。那家饭店超贵的!他们家的佛跳墙很出名,环境也好,要是我自己肯定舍不得去。”
朱子澄八卦地问:“你和段先生本人相处得怎么样?有戏吗?”
周紫潼的语气豁达:“没戏。他和沈哥一样,压根没那方面心思,应该是冲着阿姨的面子才来的。估计就算我不提打掩护的事,他也会主动商量怎么应付阿姨。所以我们这顿饭吃得还挺和谐的,纯粹就是战略合作伙伴关系!”
沈简舟笑道:“这样就不错。”
听周紫潼的描述,段明轩似乎是个通情达理且愿意行方便之人,以后老妈再催婚时,他可以考虑联系段明轩,请对方帮忙充当下挡箭牌。
周紫潼:“对了沈哥,说起来……我总感觉那位段先生,和陆哥长得有几分像。”
“真的假的?”朱子澄来了兴趣,“有多像?你有照片吗?快给我看看!”
周紫潼在手机相册里找出照片:“我没敢明目张胆地拍,就偷偷摸摸抓拍了一张。”
朱子澄很是无语:“……周紫潼同志,你这是什么魔鬼拍摄角度?‘蚊子视角’还是‘地板视角’?这双下巴和鼻孔都快怼满屏了,谁能从这种照片里看出像谁啊?”
周紫潼理直气壮地说:“都说了是偷拍嘛!我哪敢光明正大举着手机对着人家的脸拍?这顶多算是个‘杯子视角’!我就是感觉……乍一看轮廓和眉眼很像,但仔细看又觉得不太像了。嗯,总结下来就是,段先生没有陆哥帅!”
沈简舟瞥了一眼照片,那扭曲的角度和难以辨认的成像让他无法做出判断:“确实看不太出来有多像。要不我找个借口,找我老妈要一张段明轩正面的照片?”
“别别别!”朱子澄和周紫潼异口同声地阻止。
朱子澄:“哥,你可千万别!万一沈阿姨误会你对段先生有意思,岂不是更麻烦了?到时候催得更紧怎么办?”
周紫潼附和道:“就是就是!这也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毕竟世界上长得像的人有很多啊。沈哥你还是别冒这个险了。”
沈简舟觉得他们说得有道理,为了一个不确定的“感觉”去惊动沈郁金女士很不明智,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朱子澄来了劲头:“我去网上搜搜看,既然他是他家公司的CEO,这种身份的人,网上多少会有点公开信息或者照片吧?”
周紫潼看着他这积极的样子,吐槽道:“你还真是好奇心重。”
朱子澄在搜索框里输入:“搜搜呗。本来不好奇,但听你这么一说,我就是想看看,能被你拍成那种‘杯子视角’还能被称之为帅哥的Alpha,真人到底长什么样。他家公司叫什么名字来着?”
周紫潼回忆昨晚饭桌上的闲聊:“好像叫‘星瀚互联’?大概是做互联网基础设施或者云计算那块的吧?具体我也不懂,听着挺厉害的。”
朱子澄在搜索引擎里输入“星瀚互联CEO”、“段明轩”等关键词,翻找了一会儿,有些失望:“网上关于他本人的信息好少啊,照片更是没有,这保密工作做得也太好了吧。但是我找到段董事长了。”
他看着屏幕上那张气质沉稳、两鬓微白的中年成功男士的照片,端详了一番:“你还别说,乍一看,这位段董事长和陆哥还真有点像!尤其是眉骨和鼻梁的轮廓,像是个阅历更丰富、气质更沉稳,呃,或者说‘老年版’的陆哥?”
他快速浏览百科词条和新闻摘要:“段宏,星瀚互联创始人兼董事长,典型成功企业家履历。年轻的时候与青梅竹马的恋人结婚……啊,他们夫妻于前年离世了,只剩下独子段明轩。然后段明轩只能搜到学业优异,海外名校毕业,前年回国进入星瀚互联工作。”
沈简舟:“这个名字我有点印象。很小的时候见过一两次,但没什么太深的记忆了。”
“上班时间,都围在这里闲聊什么呢?”
一道声音自众人身后响起,朱子澄和周紫潼吓得一个激灵,站直了身体:“陈主任!”
陈松的目光扫过几人,最后落在沈简舟身上:“简舟,昨天那个项目的初步分析报告还没整理好吗?一会儿开会要用。”
朱子澄捧着一个U盘跑过来:“这儿呢这儿呢陈主任!刚刚全部弄完,数据都核对好了!”
沈简舟解释道:“老陈,我昨晚有点发烧,提前回去了,收尾工作是子澄帮我完成的。”
陈松看向沈简舟的眼神带上关切:“是被雨淋了吗?现在感觉怎么样?严重吗?”
沈简舟:“好多了,昨晚吃了药,今天早上起来感觉没什么大碍。”
陈松叮嘱道:“身体不舒服还是别硬撑着,下午该休息就休息,工作是做不完的,身体最重要。”
沈简舟:“没事,我现在好多了,谢谢老陈关心。”
陈松点到为止,带着U盘,端着茶杯,召集一部众人开会:“这次的合作者配合度怎么样?前期接触和初步检测没遇到什么大问题吧?”
朱子澄率先回答:“很配合!陆哥人很好相处,沟通起来很顺利。”
陈松很满意:“那就好。我们这类前沿探索项目,合作者的配合至关重要。”
他环视一圈,鼓舞士气道:“大家最近都辛苦了,这个项目意义重大,前景也很广阔,只要我们齐心协力,攻克难关,未来无论是在科研突破还是实际应用上,都大有可为。加油干,做出成绩来,年底奖金包管让大家满意!”
众人应和:“是!主任!”
这时,沈简舟开口,将话题引向核心问题:“虽然陆遇安在初次信息素应激测试中配合度很高,但我观察到一个反常现象,他的主观情绪波动与信息素分泌水平出现了显著脱节。”
他将实验数据和观察到的现象进行了简要概括:“具体表现为在多种情绪刺激下,他的生理指标如心率、皮电活动均显示相应的变化,证明情绪已被成功唤起。然而,其榴莲味信息素的浓度曲线却始终异常平稳,波动幅度远低于正常Alpha在同等情绪状态下的预期水平。”
陈松蹙眉:“嗯,这倒是个问题。是实验环境让他太紧张了吗?下意识地抑制信息素?”
沈简舟否定了:“应该不是。从我与他的沟通和现场表现来看,他并未表现出明显的紧张或刻意的控制行为。这种信息素的惰性,更像是他自身固有的生理特质,而非心理抗拒的结果。”
他略微停顿,脑海中闪过陆遇安信息素因他而波动的那几个瞬间——当他靠近检查腺体贴片时,当他伸手触碰陆遇安发顶时,监测屏幕上出现的百分之五的波动。
他本来以为陆遇安是对雪松味信息素有好感,可后来陆遇安“你是不是刚才淋雨感冒了”的言论提醒了他。
是的,他当时因淋雨而有些不适,一个Omega在身体状态不稳定时,信息素会不受控地轻微外溢,这可能对Alpha产生最本能的、生理层级的影响。
所以,那短暂的波动,究竟是因为陆遇安对雪松味信息素产生的好感,还是仅仅源于Omega不稳定信息素对Alpha造成的天然生理干扰?
他无法断定。
虽然陆遇安具有极强的信息素掌控能力,但在无法严格排除“感冒”这个干扰变量的前提下,沈简舟不能将这个未经严格控制的观察现象,作为一个确凿的发现拿到项目会议上讨论。
于是,他选择将那个微妙的瞬间,连同对方身体僵直的记忆,一同暂时封存于个人的观察笔记里,并未在此时向团队提及。
沈简舟斟酌着补充道:“目前的数据显示,这种低响应度会是他的常态。我们需要用更多实验来刺激他的信息素。”
陈松点出现实困境:“如果无法采集到足够幅度、不同情绪状态下的信息素峰值与低谷数据进行对比,我们后续的信息素作用模型构建将缺乏关键参数,对新型抑制剂的效果评估也会变得非常困难,项目进度恐怕会受到影响。”
“我明白,”沈简舟迎上陈松担忧的目光,“这确实是一个我们未曾预料到的挑战。但这并不意味着此路不通,只是意味着我们需要调整方向。我会立刻着手检索国内外关于信息素分泌惰性、情绪与信息素脱节现象的所有相关文献和病例报告,寻找可能的理论依据和解决方案。”
他看向在座的团队成员:“同时,我们也需要基于陆遇安信息素的特殊性,重新设计和优化我们的实验方案。这个问题,我们必须解决,也一定能找到方法解决。”
会议在众人积极的响应中结束,定下这个明确的攻坚方向。
朱子澄等几位年轻研究员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互相交换了一个“终于散会了”的眼神。在这种决定项目走向的会议讨论中,他们的资历不够,大多还只能旁听学习,插不上什么话。
朱子澄苦恼地抓了抓头发:“这下麻烦了。陆哥这特性……情绪该来来,信息素该稳还是稳,咱们需要的波动数据上哪儿找去?感觉像是拿到了一把绝世好剑,结果发现它没开刃,使不上劲儿啊。”
周紫潼的想法却是完全不同:“哎呀,抛开实验不谈,我觉得陆哥这样的Alpha简直就是宝藏好吗!你们想啊,他能把信息素控制得这么稳,易感期影响又小,还几乎不需要依赖抑制剂,情绪稳定得不像个Alpha。这对Omega来说,不就是天选之子、理想型吗?”
刘允诚的关注点则非常实际,他一脸羡慕地问:“所以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呢?陆哥是不是私下天天练瑜伽、打坐冥想啊?我要是能学会这招,以后易感期能省下多少买抑制剂的钱啊。”
沈简舟听到这里,给出了一个解决方案:“等下次他来,你可以去问问他是怎么做到的,没准能传授给你一些经验。”
几个年轻人立刻兴致勃勃地讨论起控制信息素的种种方法。
“是不是要像练气功那样先静坐?”
“我听说有专门的生物反馈训练……”
“会不会跟饮食有关系?要不要试试液断?”
“我表姐说练普拉提能提升对身体的控制力!”
“……”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从东方养生聊到西方健身,从玄学谈到科学,越说越热闹。
正聊得起劲,朱子澄的肚子突然“咕噜噜”叫了一声。他不好意思地摸摸肚子,看了眼时间:“都这个点了?好饿,我们点外卖吧。”
这个提议得到所有人的支持,刚才还在讨论高端生理控制技术的一群人,转眼就围在一起研究起今天该宠幸哪家外卖了。
沈简舟被提醒了:“说到外卖,我想起来得避雷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