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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被穿越者与穿越者(bl)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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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我被穿越者穿越过了二十三年,这对一个修真者来说不过漫漫岁月中的沧海一粟。
而对于那个来自异界的人来说,这几乎可以是他生命的四分之一了。
他总是在他的脑海内同一个叫系统的东西对话,开始我以为它是一个名字,后来我明白它是一种东西的名称,也是让我的身体被占据的罪魁祸首。
身体虽然被占据了,可我的感官和身体依旧相连。
更可怕的是系统要求穿越者攻略我讨厌或是唾弃的人们,作为穿越者回到他的世界的条件。
开始我不以为然,只当是他需要去同我的仇敌战斗。
随后我才察觉到了所谓“攻略”,同我理解的含义大相径庭。
系统要求的攻略是让那些人“爱上”穿越者。
这让我不由泛起恶心,也想穿越者恐怕永远回不去了。
因为没有人会爱上我,没有人会爱上“仇厘”。
但是穿越者成功了,他让记恨我的天才剑修、对我心灰意冷的师兄、我曾嘲讽过的龙族、看不起我的魔尊通通爱上了我。
这也让我有机会知道他的真名是“齐扉”。
是的,当然没有人爱上“仇厘”,所有的攻略对象都透过了“仇厘”的皮囊,窥见了“齐扉”的灵魂。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他不是仇厘,所有人都闭口不谈他如何夺舍了仇厘,只是重新认识了他,知道了他的真名。
这很无聊,对我来说情情爱爱的无聊透顶。
如果他们只是将穿越过来的齐扉视作打发他们漫长修真生涯的玩具,我倒可以接受。
但我的视觉依旧和身体相连,我连让自己闭眼也做不到,齐扉不擅长看懂他人的情感,我却总能通过他的视角看见他人对他的执着。
那真是恶心呢。
齐扉呢,他也的的确确爱上了一个人,他爱上了剑修。
也是他停留在这个世界二十三年的理由。
他与剑修纠缠不休,整整二十余年。
明明对修真者来说短暂的二十三年在齐扉的操纵下变得格外漫长。
我可以在洞府闭关二十三年,也可以练二十三年的剑。
他却选择游历世间二十三年,似乎不知疲倦。
因为剑修喜欢在外游历,四处漂泊,他也寻着对方的踪迹漂泊多年。
从开始的“刷脸,刷好感”到“思念”到“纠缠不休”,甚至愿意替人挡刀。
系统告诉他那次会真的魂飞魄散,他却连替人挡刀时想的是不是任务都不是清楚。
我知道他恋爱了。
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他的感情,我说过我的感知同身体依旧连接。
他们接吻时,共赴巫山时,我与齐扉的痛苦和欢愉是相伴的。
这让我有些反胃,却又不得不受此折磨,失去自由,也随之沉沦。
在他离开的十天前,他向魔尊宣示了他同剑修的关系,最后一点好感被填满,剑修对他的爱意达到了百分百。
我感受到了齐扉一瞬间的怔愣和随之而来的犹豫。
二十三年对他来说太长了,总是会让他对这个世界产生感情,何况他的爱人、朋友都在这个世界。
他的犹豫没有持续太久,我不觉得惊讶,二十三年来他从没忘记过回去的打算。
【给我十天时间和大家告别吧。】
他只是这么和系统说。
他花了十天时间和他的朋友们告别,却也没有告知自己即将离开的事实。
齐扉的演技算不上精湛,他一开始试图扮演好仇厘时很轻易便会被人看出端倪。
这次他倒是超常发挥了,没人看清他眼底的不舍。
十天很快就过去了,和二十三年比起来算不得什么。
和我曾度过的上百年的岁月比起来更算不得什么。
齐扉选了一个安静无人的地方悄然离去。
我很庆幸他的选择,如果他选择和剑修吻别,或者更深入一些,我会在掌握身体控制权的那一刻呕出来,顺便把人一块刀了。
我感受重新掌控的身体,像个大病初愈的病人。
一道灵气从我指尖划出,劈开了我身边的树木,接着我又使出了一道又一道。
我用灵力发泄着被囚禁在躯体里的二十三年,最后引来了还云里雾里的剑修。
我咧嘴笑着到了脸僵硬的地步,剑修见到我表情的第一眼就知道了我是仇厘。
“仇厘!”
他愤怒地用灵力驱动他的剑。
齐扉擅长用剑,而我更喜欢赤手空拳。
我驱动灵力攻击着那人,剑修在打架的时候心不在焉。
“他去哪了?”
剑修依旧关心着他的情人。
我用灵力制造的风刃刮擦着他的皮肉,挡住他的视野,起身接近,直接往他脸上砸了几拳。
“他抛弃了你,不回来了呢。”
他才停止询问那人的下落。
我继续着对他的单方面殴打。
我对自己的身体被他上了的事情适应良好,我没有那么强烈的贞.操观念,但这不妨碍我收点利息,上他就算了,他痛苦就可以了。
物理意义上的痛苦。
打完了剑修后我觉得心情舒畅,隐约有突破之势。
我御剑飞回了宗门,便见到了师兄。
“齐扉离开了。”我抢先一步说了一句。
他似乎有些恍惚,失落,却也很快接受了齐扉的选择,师兄真当是个霁月光风的正人君子。
过去无数次试图掰正我,后来知晓齐扉非仇厘时,也是叹气询问,“仇厘现在哪里?”
“也许是再也不见了吧……”齐扉这么和他说,连系统都不知道我依旧蜗居在身体里。
师兄当时的好感度在一瞬间骤降至零,很快恢复正常。
他不能怪齐扉,齐扉是无辜的。
很快得知齐扉非我的师兄和他的感情迅速升温,但师兄是正人君子,哪怕是百分百的爱意也不敢将心意述之于口。
那是他师弟仇厘的躯体,他心中的一颗刺,他跨越不了这道沟。
师兄的道德感太高了,他争不过任何人,只能守在宗门里,等着那人偶尔造访。
齐扉离开了,或许对他说也算是一种解脱。
我找了个好地方渡劫,雷劫很快降临,一道道劈在我身上,庆祝我新生。
我觉得力量充沛,还真是感谢齐扉的一遭,助我突破瓶颈。
雷劫不仅让我修为大增,也劈坏了那片桃花树,这下师兄没法睹物思人了,也算我了却了他的一桩心事。
我回来自己的洞府找到了他和龙族定情的龙鳞和魔尊所送的戒指。
齐扉真是一个有趣的人,他既专情又无情。
他可以攻略任何人,也会为了一个攻略对象放弃其他人。
如果他选择在中途和某个人在一起就会放弃所有人,也就永远无法回家。
幸运的是他爱上的是长情的剑修,又恰好他是最后一个没达到百分百爱意的目标,他可以回家了。
他爱剑修,但他更想回到原来的世界,通过他和系统的只言片语我可以知道齐扉在他那个世界也只是孑然一身,那个世界对他有什么魅力可言?
这是我唯一不明白的点。
我将那两人的定情信物上的痕迹抹除,炼化后合而为一,也成了一个实用的法器戒指,戴在了手上。
我不打算去主动报复龙和魔尊,他们在齐扉那甚至排不上号,过去和我的交集也是少之又少。
我决定先闭关修炼几年,在我过去的修真生涯里我绝大多数时间都是在闭关中度过。
我憎恶那些色彩斑斓的事物,那些让人沉醉的事物。
只有在闭关苦修时,我可以得到片刻宁静。
结果总有人来打搅我的清修。
来的人很多,可以凑齐一桌打麻将。
没等我出门迎接就见到了剑修、师兄、魔尊、龙的修罗场,为了一个已不在这世间的人。
魔尊想要让齐扉重新回到我的身体,剑修想利用我身上找到的蛛丝马迹寻找离开的齐扉,龙只想找到他问个清楚,师兄是劝架的人。
我回去继续打坐,等他们打完了再说。
“仇厘……”
到来的人是剑修,应该说是不愧是“正宫”的力量吗?
他请求我协助他找到齐扉。
“求人要有求人的态度。”
剑修跪了下来,他低着头,我难以分辨他的表情,但我知道他是痛苦的,为了那个抛弃他的人。
百分之百的爱意吗?
我答应了他的请求,我不是喜欢棒打鸳鸯的人,他能不能找回齐扉就是他自己的事了。
我也想不到他可以找到齐扉灵魂留下的痕迹,毕竟师门在确认齐扉是否是魔修假扮的我时早就查过识海,没有发现齐扉。
在这时却露出了马脚。
剑修借着那点残存的灵魂开始寻找齐扉。
也只是他孤身寻找。
如果这是话本,他们就会在结局重逢,他们也确实重逢了。
约莫过了百年,我刚出关就有人打听我的消息。
剑修已经成了剑仙,他还带回来了一个身体孱弱的凡人,结为道侣。
站在旁人的视角,我同剑仙曾有过一段缘,如今他又与其他人相好……
这当然与我无关。
想和他们混在一起的另有其人。
然后孱弱的凡人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几年便突破到金丹期,这在从小出生在修真世家的天才中都实为罕见。
是因为他来自异世吗?
我只是在想齐扉还是很有天赋的。
想了想把那枚戒指寄给了他,祝贺他跨入了修真界的大门。
意想不到的是齐扉的造访。
他没有表现过多的情感,看上去也不过而立之年。
异界和修真界的世界流速是不同的,但我相信刚离开的他不过少年,现在倒是成长了些。
如果是过去的他,恐怕会自责占据我身体。
平心而论,我不讨厌他,他在刚穿越过来就向系统问清这具身体主人已死,也从来没有动过我的东西。
把他从异界拖回这里已经算是最大的惩罚了。
“仙君,听说是我能回来是……”
“不必言谢。”
我打断了他要说的话,他变得比过去难猜多了,但我不好奇他的心思,好奇心会害死猫。
他和我又寒暄几句便离去了。
过了几个月,我就听到了他杀夫证道的光荣事迹。
真狠的下心啊,不找人做成傀儡。
炉子里的山药炖排骨煮好了,我尝了一口,觉得味道不好,随手送给了那个小声八卦这件事的外门弟子。
齐扉因为杀夫证道修为大涨,也迎来了被剑仙师门和交好者追杀的命运。
就像他刚来到这个世界,从秘境中醒来,不得不拖着杀人夺宝的我身负重伤的身体,逃避我仇家追杀。
我也知道他在那个秘境里的栖身之所。
我来到了这个秘境,感受到自己修为被桎梏,凭着记忆找到了那个隐蔽的地方。
齐扉用剑抵住了我的脖子,轻易地留下了一道伤口。
他的意识早就模糊不清,全然是在依靠本能顽强抵抗,我用风刃打掉了他剑,把他直接打昏。
在我这,这已经算优待了。
我直接往他嘴里塞了一颗治疗的丹药,还是山药炖排骨味的。
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了,他也很快转醒了。
看见我时就是藏不住的厌恶,不过,也是一刹那间。
他感谢起我的大恩大德,我想倘若我也有查询好感的权限,想必他对我的好感是零。
因为好感的下限是零。
那齐扉对剑修的好感度会稍稍比我高一点,但最爱剑修时恐怕也不到六十。
我默默看齐扉一个人包扎好伤口,又摩挲着手里的那条剑穗,他曾赠送给剑修的剑穗。
道是无晴却有晴。
他或是在怀念,又或是在惋惜。
但绝不可能是后悔,他同他离开这个世界时那么决绝。
现在的齐扉是条丧家之犬,他自作自受的。
非要光明正大地承认剑修是他杀的。
他没有师门,没有可以为他遮风挡雨的地方,去寻求魔尊或龙庇护的代价他恐怕不想支付。
“为什么?”
他问我。
这不是个完整的问句,我猜他想问“为什么要让我回来?”,我不打算回答。
“和我走吧。”我想把他带走。
齐扉默不作声。
为了防止他乱动,我直接用铁链将他绑了起来,他没有反抗,我把他扛在肩上时倒是乱晃了一下。
我御剑带齐扉回了我的洞府。
把他松开后,他就像一个木偶一样一动不动,任人摆布。
齐扉突然暴起扑向了我,我被他压在身下,他的双手掐住了我的脖颈。
纵使他拥有了剑修的全部力量,也不可能掐死我。
我完全可以杀了他,但无所谓了。
他很快松开了手,他是清醒的,他知道自己杀不了我。
或者他对曾经使用过的“仇厘”的躯壳仍抱有感情。
他没有再跟我说一句话。
然后他就逃走了,也带走了那把他还是“仇厘”时使用的剑,那时他灰头土脸地打造出来的剑。
齐扉不会要他人的东西,他似乎将那视作了施舍,包括情感在内。
爱的代价太大了,他还是“仇厘”时就吝啬着那些东西,不然也不会纠缠二十三年才同剑修相恋。
开始的剑修坑害着他,就像过去我曾对他干过的事。
齐扉并没有上当,只是在他面前偶尔展露出柔情的一面,但齐扉一点也不像真正的仇厘。
被剑修发现了端倪,还向外告了一状,被排查了是否被夺舍的事。
后来齐扉发誓绝不会在靠近他一步,让攻略系统头痛。
让系统不得不退一步,先攻略剩下两个人。
魔尊和龙就比较好攻略了。
魔尊多情,他的爱意很好掌控,一张脸就可以达到百分之七十,而让他的爱意达到百分百只需要脱离他的掌控。
“仇厘”的身体很好的满足了这点。
龙的话更简单,在和魔尊在玩他逃他追的时候留下英雄救美的机会就可以。
在攻略完这两人的时候,剑修的好感也在不知不觉间涨到了三十。
【他是不是有绿帽癖啊。】
齐扉这么和系统说。
我也听见了这句话,虽然不知道,但似乎能理解到了他的意思,表示赞同。
剑修和他的发展很拖沓,没有什么波澜,没有什么曲折的情节,我说过剑修是长情的人。
齐扉跟着他行侠仗义多年才零零散散地攒到了七十多。
直到齐扉替他挡下了销魂剑的攻击。
它可以泯灭一个人的灵魂。
齐扉的哀嚎来自灵魂,我却没有任何感觉。
我突然知道为什么我身体里还有他残存的灵魂。
爱意达到了九十多,却没有人高兴,我只听见痛苦的齐扉疯狂地重复,“我想回家,我想回家,我想回家……”
最终爱意达到百分百,他抛弃了修真界。
却又重新回到了这里。
很悲剧不是吗?
“所以现在的好感度是多少呢?”
我没有去追他的打算,重新闭关修炼。
直到七十多年后,他又一次用剑指向了我。
齐扉是个天才,他修炼的速度快得超越世间现存的修士,历史中可以同他比肩的也不超五人。
但他不想待在修真界。
他用那把剑搅动我的内脏。
“所以现在我对你的好感度是多少呢?”
他充满恨意的目光灼烧着我。
他对我的恨是真的,需要攻略我才能回去也是真的。
“你忘记带走销魂剑了,它没有损伤你的灵魂,看来系统升级了啊。”
齐扉就像是一种拟态生物,他一直都在扮演,但我说过他的演技称不上精湛。
何况他寄生在我的身体里那么久。
“告诉我,你真正的模样,我的爱意就达到百分之百。”
他没有说话,用销魂剑扎向我的心脏。
这就是他最真实的模样吗?
齐扉终于可以回家了。
而我站在了一片虚无之中,刚从灵魂消散中缓过神来,一个人向我递来了一份合同。
【要加入我们快穿公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