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叩天工鉴》王胤陟

55、废品站疑云

　　废品站笼罩在诡异的红光中，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和血腥的混合气味。阚舜禹三人伏在围墙外，警惕地观察着内部的动静。

　　"里面至少有十个气息。"阚舜禹低声道，掌心的星印微微发热，"徐老在地下室，很虚弱。"

　　林九鸢握紧珊瑚长矛："直接冲进去？"

　　"等等。"白鳞拦住她，"有结界。"

　　她指向废品站上空，隐约可见一层透明的能量波动——那是龙影特有的防护结界，但现在被某种力量扭曲了，泛着不祥的红光。

　　"被污染了。"白鳞脸色凝重，"硬闯会触发警报。"

　　阚舜禹闭目凝神，寻踪能力全开。结界的能量流向在脑海中清晰呈现，有一个细微的裂缝在西北角，似乎是故意留出的入口。

　　"陷阱。"他睁开眼，"他们知道我们会来。"

　　"将计就计。"林九鸢突然道，"既然留了门，我们就进去看看。"

　　三人绕到西北角，果然发现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裂缝。结界在这里异常薄弱，显然是刻意为之。阚舜禹率先侧身挤入，天工鉴的力量在周身流转，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废品站内部比记忆中更加破败，堆积如山的废铜烂铁在红光映照下如同怪物的骸骨。中央那尊青铜鼎依然立在那里，但表面覆盖着一层粘稠的黑液，仿佛在呼吸般微微起伏。

　　"小心鼎。"阚舜禹警告，"被污染了。"

　　他们悄无声息地靠近地下室入口，发现门虚掩着，里面传出低沉的呻吟声。阚舜禹轻轻推开门，眼前的景象让他血液凝固——

　　徐老被铁链锁在墙上，浑身是伤，胸口有一个可怕的灼痕。费品生站在他面前，手中拿着一把奇怪的匕首，刀尖滴着黑血。

　　"表叔！"阚舜禹失声喊道。

　　费品生缓缓转身，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空洞得可怕。"来了啊。"他的声音平淡得不带一丝感情，"比预计的晚了些。"

　　林九鸢的矛尖直指费品生："放开徐老！"

　　"放开？"费品生突然咧嘴一笑，嘴角咧到耳根，"为什么？他可是最好的诱饵啊。"

　　话音未落，地下室四周突然落下铁栅栏，将出口彻底封死！同时，地面亮起复杂的符文，形成一个禁锢法阵。

　　"就知道你会来救这老东西。"费品生踢了踢奄奄一息的徐老，"真是师徒情深啊。"

　　阚舜禹强忍怒火："你到底是谁？"

　　"我？"费品生歪着头，"我是你亲爱的表叔啊，从小把你拉扯大的费品生啊。"他的语气突然变得狰狞，"或者说，是谷长青大人最忠诚的仆人！"

　　黑气从他七窍中涌出，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转眼间，他的身体开始扭曲变形，最终变成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人——瘦高个子，金丝眼镜，正是照片上的谷长青！

　　"惊喜吗？"谷长青推了推眼镜，"费品生二十年前就死了，我一直用着他的皮囊而已。"

　　这个真相如同重锤击在阚舜禹胸口。那个抚养他长大的叔叔，竟然早就......

　　"为什么？"他声音嘶哑。

　　"为了监视你啊，傻孩子。"谷长青轻笑，"天工传人这么珍贵的实验品，怎么能不好好照看呢？"

　　他踱步到徐老面前，匕首轻轻划过老人的脸颊："你师父也很配合，演了这么多年戏。是吧，徐师兄？"

　　徐老艰难地抬起头，眼中满是痛苦和愧疚："舜禹......对不起......我们都被骗了......"

　　阚舜禹如遭雷击。连徐老也......

　　"别这么惊讶。"谷长青把玩着匕首，"当年我们师兄弟三人——你父亲、徐老，还有我，一起研究天工鉴。可惜你父亲太固执，非要阻止饕餮降临。"

　　他叹了口气，仿佛在惋惜："所以我只好帮他'解脱'了。至于徐师兄，他很聪明，选择了合作。"

　　林九鸢突然出手，珊瑚长矛如闪电般刺向谷长青！但矛尖在离他三尺远的地方就被无形屏障挡住，再也无法寸进。

　　"没用的。"谷长青摇头，"这里是我的领域。"

　　他打了个响指，四周的铁栅栏突然收缩，将三人紧紧困住。同时，地面升起三根石柱，顶端各放着一个物品——正是阚舜禹父亲留下的三件秘藏！

　　华山获得的青铜片、浑天仪，还有一件从未见过的玉璧，此刻都散发着诡异的黑光。

　　"感谢你帮我收集这些。"谷长青微笑道，"现在，让我们完成最后的仪式吧。"

　　他走到徐老面前，匕首高高举起："以师兄之血，唤醒饕餮之眼！"

　　就在匕首落下的瞬间，阚舜禹突然感应到什么——徐老体内的气息不对！那不是活人的气息，而是......

　　"小心！"他大喊一声，全力催动天工鉴。

　　青光爆发，暂时冲破了禁锢。与此同时，"徐老"的身体突然炸开，化作无数黑色飞虫，扑向谷长青！

　　"什么？"谷长青猝不及防，被飞虫团团围住。

　　地下室的角落，真正的徐老缓缓现身，手中握着一个稻草人偶："长青，你还是这么容易上当。"

　　局势瞬间逆转！阚舜禹又惊又喜："徐老！您没事？"

　　"将计就计而已。"徐老快速解开三人的禁锢，"长青太自信，总以为一切尽在掌握。"

　　谷长青怒吼着震散飞虫，但已经满脸是血，金丝眼镜也碎了。"好，很好！"他咬牙切齿，"那就别怪我不念旧情了！"

　　他猛地扑向三件秘藏，黑气如触手般卷向它们。阚舜禹更快一步，星印亮到极致，三件物品自动飞入他手中。

　　"没用的！"谷长青狂笑，"它们已经被污染了！"

　　确实，青铜片、浑天仪和玉璧都泛着黑光，抗拒着阚舜禹的接触。更糟的是，黑气正沿着手臂向他蔓延！

　　"舜禹！"林九鸢想上前帮忙，却被残余的结界挡住。

　　阚舜禹感到天工鉴的力量正在被腐蚀，意识也开始模糊。就在这危急关头，父亲的声音突然在脑海中响起：

　　"万物皆虚，唯鉴是真......"

　　他猛然醒悟——天工鉴的真正力量不是对抗，而是"鉴明"！看透本质，化解虚妄！

　　闭上眼，他不再抗拒黑气，而是用天工鉴的力量去"鉴"它们。黑气的本质在脑海中清晰呈现——那是无数扭曲的怨念和贪欲，被饕餮之力凝聚而成。

　　"散。"他轻声道。

　　青光如春雨般洒落，黑气遇到光芒，如雪遇烈阳般消散。三件秘藏恢复了原本的光泽，自动融入星印。

　　"不可能！"谷长青目瞪口呆，"饕餮之力怎么会......"

　　"因为你根本不了解天工鉴。"阚舜禹睁开眼，目光如电，"它不是为了对抗饕餮，而是为了净化。"

　　星印光芒大盛，七颗光点连成一线，投射出北斗七星的图案。地下室的黑气被彻底净化，结界也随之崩溃。

　　谷长青见势不妙，转身想逃。但白鳞早已堵住门口，双刀如蝶舞纷飞，封死了所有去路。

　　"结束了，长青。"徐老叹息道，"二十年的恩怨，该了结了。"

　　谷长青突然跪倒在地，痛哭流涕："师兄，我错了......都是饕餮控制了我......"

　　徐老面露不忍，上前想要扶他。但就在这一瞬间，谷长青眼中闪过一丝狡诈，手中突然多出一把黑色匕首，直刺徐老心口！

　　"小心！"阚舜禹及时推开徐老，匕首划破他的手臂。

　　黑气顺伤口涌入，比之前更加凶猛。谷长青趁机冲向门口，却被林九鸢一矛刺穿大腿！

　　"啊！"他惨叫着倒地，"你们......都得死......"

　　他的身体开始膨胀，皮肤寸寸裂开，黑气如火山喷发般涌出！地下室剧烈震动，墙壁出现裂缝，整个废品站即将坍塌！

　　"走！"徐老拉起阚舜禹，"他要把自己变成炸弹！"

　　四人冲出地下室，身后的废品站已经陷入火海。谷长青的惨叫声越来越远，最终被爆炸声吞没。

　　站在安全距离外，看着熊熊燃烧的废品站，阚舜禹心情复杂。这个养育他的地方，这个一切的起点，就这样化为了灰烬。

　　"他死了吗？"林九鸢问。

　　徐老摇头："长青最擅长金蝉脱壳。这恐怕又是替身。"

　　确实，阚舜禹感应不到谷长青的气息了，但那种不安感依然存在。

　　"先离开这里。"白鳞警惕地环顾四周，"爆炸会引来不必要的注意。"

　　他们回到中药店，玄鳞和水新雨已经等候多时。见到众人平安归来，都松了口气。

　　"替心珠。"阚舜禹取出玉盒，"希望能救玄鳞。"

　　在徐老的指导下，替心珠被放置在玄鳞胸口。珠子自动融入皮肤，形成一颗蓝色的心脏形状。玄鳞的脸色迅速红润起来，呼吸也变得平稳。

　　"成功了。"水新雨喜极而泣。

　　但阚舜禹注意到，替心珠中心的那道黑痕扩大了少许。使用它的代价，正在慢慢显现。

　　夜深人静时，阚舜禹独自站在院中，望着满天的星辰。父亲的声音、费品生的真面目、徐老的苦衷......所有的线索在脑海中交织，却依然缺少关键的一环。

　　"睡不着？"徐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阚舜禹没有回头："您早就知道表叔是谷长青？"

　　"怀疑过，但不确定。"徐老递过一杯热茶，"直到三个月前，我才找到确凿证据。"

　　"为什么不说？"

　　"打草惊蛇。"徐老叹息，"而且我需要他带我们找到其他秘藏。"

　　阚舜禹接过茶杯，热气氤氲了视线："父亲到底发现了什么？"

　　徐老沉默良久，终于开口："他发现了饕餮的真相——它不是凶兽，而是天地间失衡的怨念。九鼎不是为了镇压它，而是为了疏导和净化。"

　　这个解释与阚舜禹的感悟不谋而合。"那谷长青为什么......"

　　"他走错了路。"徐老摇头，"他认为应该掌控饕餮之力，而不是净化它。为此不惜背叛一切。"

　　远处传来隐约的警笛声，废品站的火灾终于被发现了。徐老拍拍阚舜禹的肩膀："休息吧，明天还要去峨眉。"

　　回到房间，阚舜禹却毫无睡意。他取出父亲留下的玉佩，在月光下仔细端详。玉佩内侧刻着细小的纹路，之前一直没注意到。

　　借助天工鉴的力量，纹路在眼中放大、重组，最终形成一幅地图——指向一个意想不到的地方：

　　昆仑山，葬龙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