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叩天工鉴》王胤陟

159、谷宅迷障

　　夜色如墨，谷家老宅矗立在江城远郊的山腰间，如同一头蛰伏的巨兽。宅院四周弥漫着不自然的雾气，即便是夏夜，也透着刺骨的寒意。

　　阚舜禹一行人在距离老宅还有一里处就停下了车。前方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带着一种粘稠的阻力。

　　“认知污染已经扩散到这么远的范围了。”林九鸢手中的琉璃镜微微震颤，镜面中映出的景象扭曲不定，“这里的认知结构正在瓦解重组。”

　　博达打了个寒颤：“我感觉到...有人在盯着我们，但四周明明没有人。”

　　水新雨的蛊虫不安地躁动着，她轻声安抚：“小宝贝们说，这里的‘规则’不一样了。空间和时间都在扭曲。”

　　阚舜禹取出认知导航仪，罗盘上的指针疯狂旋转后，指向老宅方向微微颤动。他深吸一口气：“导航仪还能工作，但干扰很强。大家紧跟我，不要分散。”

　　五人呈楔形队形向前推进。越靠近老宅，周围的异常就越发明显。树木的阴影似乎在自主移动，远处传来的声音时而遥远时而近在耳畔，甚至脚下的土地也偶尔变得虚幻不定。

　　“认知污染比想象的更严重，”阚舜禹面色凝重，“空间镜的扭曲力量已经影响了现实结构。”

　　就在他们接近老宅外围墙时，最前面的阚舜禹突然举手示意停下。他凝视着前方看似普通的围墙，通过心镜看到了真相：“认知陷阱。直接穿过会陷入无限循环的思维迷宫。”

　　圆圆取出情感镜，镜面映出围墙周围波动的情绪能量——那是无数被困者的恐惧和绝望。

　　“有很多人已经陷进去了，”圆圆轻声道，“还活着，但认知在逐渐消散。”

　　阚舜禹借助五镜共鸣的力量，找到了陷阱的认知节点。通过精确的干预，他在围墙上暂时打开了一个安全通道。

　　进入老宅外围园区后，景象更加诡异。园林中的雕像不时转动眼珠，池塘的水向上倒流，走廊的长度似乎在不断变化。

　　“导航仪指示的空间镜位置在不停移动，”阚舜禹皱眉，“要么是空间镜本身在移动，要么是这里的空间结构不稳定。”

　　突然，一阵诡异的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众人立即背靠背形成防御圈，但看不到任何人影。

　　“认知幻象，”林九鸢警告，“不要被它影响！”

　　笑声逐渐变成熟悉的嗓音：“阚舜禹，你终于来了。我等你很久了。”

　　阚舜禹心中一凛——那是谷擎苍的声音，但又不完全像，仿佛多了几分非人的质感。

　　“不要回应，”他低声提醒同伴，“任何互动都可能加强幻象的力量。”

　　但幻象并不罢休。雾气中逐渐凝聚出一个人形，正是谷擎苍的模样，但他的眼睛完全漆黑，没有一丝眼白。

　　“你以为击败过我一次，就能永远获胜吗？”幻象谷擎苍轻笑，“那只是开始。现在，我获得了更强大的力量，认知本身的力量。”

　　阚舜禹保持沉默，通过心镜分析幻象的本质。他发现这不是简单的幻觉，而是某种认知实体——由被污染的空间镜能量凝聚而成。

　　幻象突然伸手一指，博达惨叫一声跪倒在地，双手抱头：“不...不要...那些记忆...”

　　“它攻击了博达的记忆！”水新雨惊呼。

　　阚舜禹立即将心镜对准博达，帮助他稳定认知。同时，林九鸢用琉璃镜构建防护屏障，阻挡进一步的认知攻击。

　　幻象谷擎苍大笑：“没用的！在这里，我就是认知的主宰！我能看到你们内心最深的恐惧，最痛苦的回忆，最脆弱的时刻！”

　　圆圆突然举起情感镜，镜面射出一道温暖的光芒照向幻象。令人惊讶的是，幻象开始扭曲变形，仿佛被这情感能量所干扰。

　　“情感...不可能...”幻象嘶吼，“这里只有纯粹的认知掌控...”

　　趁此机会，阚舜禹通过五镜共鸣发动反击。五面镜子同时发光，形成一道认知冲击波直击幻象核心。

　　幻象谷擎苍发出一声非人的尖叫，消散在雾气中。但最后时刻，它留下了一句令人不安的话：“你们都会成为认知之主的养料！”

　　博达逐渐恢复，脸色苍白：“它...它让我重历了所有鉴定失误的记忆，最耻辱的时刻...”

　　“认知攻击专攻弱点，”阚舜禹扶起他，“我们必须更加小心。”

　　根据导航仪指引，他们来到老宅主建筑前。这座融合中西建筑风格的巨大宅邸显得阴森诡异，窗户内透出的光线不时变幻颜色。

　　主入口的大门敞开着，仿佛在邀请他们进入。但通过心镜，阚舜禹看到门上布满了认知陷阱。

　　“不能走正门，”他判断，“找其他入口。”

　　绕到宅邸侧面，他们发现一扇半地下的小窗。水新雨的蛊虫探查后确认相对安全。

　　进入宅内，他们发现自己站在一条似乎无限延伸的走廊中。墙壁上的烛台自动点燃，火焰却是诡异的蓝色。

　　“空间扭曲，”阚舜禹查看导航仪，“我失去了空间镜的方向指示。”

　　更可怕的是，他们发现无法原路返回——来时的小窗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更多的走廊。

　　圆圆突然指向一个方向：“那边，有情感波动。”

　　跟随圆圆的指引，他们来到一扇雕花木门前。门内传来微弱的人声。谨慎地推开门，他们看到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

　　房间里坐着十几个神情呆滞的人，有老有少，都穿着谷家仆人的服饰。他们围坐在一起，不断重复着同样的动作和话语，仿佛被设定程序的机器人。

　　“认知奴役，”林九鸢倒吸一口凉气，“他们的自我认知被覆盖重写了。”

　　阚舜禹试图用心镜与其中一人建立连接，但立即遭到强烈的认知抵抗。更可怕的是，所有被奴役者突然同时转头看向他们，眼睛完全漆黑。

　　“入侵者...”他们异口同声地说，声音重叠在一起，“认知之主知晓你们的到来...”

　　被奴役者们同时起身，动作整齐划一，向团队逼近。

　　“不能伤害他们，”水新急道，“他们是受害者！”

　　阚舜禹迅速决策：“用镜像屏障隔离他们！”

　　五镜共鸣产生一道认知屏障，将被奴役者暂时困在原地。团队趁机退出房间，但发现走廊已经改变了布局。

　　“这宅子是个活的认知迷宫，”博达喘息道，“它在故意困住我们。”

　　导航仪突然发出急促的闪烁，指向走廊深处。与此同时，他们感受到一股强大的认知波动——空间镜就在附近，但状态极不稳定。

　　跟随导航仪，他们来到一扇巨大的双开门前。门上雕刻着复杂的认知符号，有些类似九镜的印记，但被扭曲和污染。

　　阚舜禹小心地推开门，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震惊：

　　房间中央悬浮着空间镜，但它已经被严重污染——镜面不再是清晰的反射面，而是不断翻滚的黑暗漩涡。镜子的框架上附着着某种黑色晶体，如同认知的癌变。

　　围绕空间镜，七名净化者站成仪式阵型，正在 chanting 某种认知咒语。他们的眼睛完全漆黑，与之前遇到的认知猎手不同，这些净化者似乎已经被完全同化。

　　最令人不安的是，房间角落里坐着一个被黑色认知锁链束缚的身影——正是谷擎苍本人！但他看起来虚弱不堪，似乎是被强迫提供能量的来源。

　　“认知之主需要容器，”一名净化者转过头来，声音多重叠加，“谷擎苍是暂时的宿主，但很快，认知之主将获得完全形态。”

　　阚舜禹立即明白：谷擎苍不是主谋，而是被更强大的认知存在所控制和利用！

　　净化者们同时举手，空间镜的黑暗漩涡中射出数道认知能量束，直击团队。

　　五镜共鸣自动激活防护，但冲击力仍然让所有人后退数步。这些攻击不仅带有物理力量，更伴随着认知污染，试图侵蚀他们的意识。

　　“必须切断空间镜与污染源的连接！”阚舜禹喊道，同时通过心镜分析仪式结构。

　　林九鸢用琉璃镜映射仪式能量流动：“核心连接在谷擎苍身上！他是认知之主与现实世界的锚点！”

　　水新雨的蛊虫试图干扰净化者，但被强大的认知屏障阻挡。博达利用多年鉴宝经验，识别出仪式中使用的几件认知法器，指出它们的弱点。

　　圆圆则做了一件出乎意料的事：她将情感镜对准被束缚的谷擎苍，映照出他内心的情绪。令人惊讶的是，在恐惧和痛苦之下，还存有一丝微弱的不甘和反抗。

　　“他...没有完全被控制，”圆圆轻声道，“还在抵抗。”

　　这一发现改变了战略。阚舜禹决定不直接攻击仪式，而是尝试与谷擎苍残存的意识建立连接。

　　通过五镜共鸣，他突破认知污染，向谷擎苍发送认知信号：“谷擎苍，如果你还能听见，帮助我们！否则我们都将成为认知之主的奴仆！”

　　起初没有回应。但随着净化者仪式的加强，谷擎苍突然发出一声痛苦的咆哮，眼中短暂恢复清明：“阚...舜禹...打破...西北角的祭坛...那是...锚点...”

　　得到这一关键信息，团队集中力量攻击房间西北角的祭坛。净化者急忙防御，但已经晚了。

　　博达认出祭坛的核心是一件古老的认知法器，精准指出其结构弱点。阚舜禹用天工鉴能力放大五镜共鸣的能量，一击命中要害！

　　祭坛破碎的瞬间，整个房间剧烈震动。空间镜的黑暗漩涡暂时减弱，谷擎苍身上的认知锁链也松动了几分。

　　“愚蠢！”净化者们怒吼，“认知之主必将降临！”

　　他们放弃仪式阵型，直接发起攻击。一场激烈的认知战爆发，镜像能量与黑暗认知在房间内碰撞飞溅。

　　趁乱中，阚舜禹冲向空间镜。通过心镜，他看到了污染的核心——一个外来的认知存在正通过空间镜入侵现实维度。

　　“这不是简单的认知污染，”他震惊地意识到，“这是认知维度的入侵者！”

　　就在他即将接触空间镜的瞬间，整个房间突然陷入绝对黑暗。一个无法形容的声音直接在他们脑海中响起：

　　“你们无法阻止认知的归一。所有维度都将融为一体，所有意识都将成为整体的一部分。抵抗是徒劳的。”

　　这声音带着可怕的诱惑力，承诺着终极的知识和理解，代价只是放弃独立的自我。

　　博达和水新雨 momentarily 恍惚，眼神开始变得空洞。就连林九鸢也艰难地抵抗着这种认知同化的诱惑。

　　只有阚舜禹和圆圆似乎完全免疫。阚舜禹意识到，这是因为天工鉴的保护；而圆圆则似乎有着独特的认知结构，对外来同化有天然抵抗力。

　　“认知多样性才是真正的财富！”阚舜禹通过五镜共鸣发出强烈的认知宣言，“统一即是死亡！”

　　他全力激活五镜共鸣，不是攻击，而是发出认知多样性的强烈信号：理性的清晰、情感的深度、直觉的灵动、时空的丰富、意识的自由。

　　这多样性的信号与认知之主的同化力量形成鲜明对比，如同绚烂彩虹对抗单调黑暗。

　　令人惊讶的是，被束缚的谷擎苍突然挣扎着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多样性...自由...我宁愿...毁灭...也不愿...成为...一部分...”

　　他用最后的力量干扰了仪式，导致空间镜的黑暗漩涡突然反转！

　　“不！”认知之主发出愤怒的咆哮，“容器背叛！”

　　反转的空间镜开始吸收而不是释放黑暗认知，净化者们惨叫著被拉向镜中的漩涡。

　　阚舜禹抓住机会，将五镜共鸣的能量注入空间镜，帮助它净化污染。圆圆也加入，通过情感镜向空间镜注入积极的情感能量。

　　在多样性的认知能量作用下，空间镜上的黑色晶体开始碎裂脱落，黑暗漩涡逐渐变得清澈。

　　当最后一点污染被清除时，空间镜发出清脆的鸣响，与其他五镜产生共鸣。六镜连环形成的认知网络瞬间覆盖整个谷家老宅。

　　宅邸的认知扭曲开始消退，被困的仆人们逐渐恢复意识，空间结构也稳定下来。

　　阚舜禹走到虚弱的谷擎苍面前。曾经的敌人现在看起来苍白脆弱，认知之主的控制几乎耗尽了他的生命力。

　　“为什么？”阚舜禹简单地问。

　　谷擎苍苦笑：“渴望...终极认知...却成了...桥梁...为更可怕的...存在...”他艰难地呼吸，“小心...认知之主...只是...先锋...”

　　话未说完，他便昏死过去。

　　随着六镜共鸣，导航仪显示出最后三面镜子的位置：记忆镜、微观镜和意识镜。但它们的位置令人不安——似乎都在认知维度之间的裂隙中。

　　更令人担忧的是，通过六镜连环，他们感知到某个庞大的认知存在正在维度之外注视着现实世界，等待着下一次入侵的机会。

　　谷家老宅的战役赢了，但认知战争才刚刚揭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