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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蛊毒发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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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命……咳咳……”水里的浅歌冒了几个头,拼命的挥舞着手,就在快被湖水淹没的时候,“扑通”一声,一个茁壮的身影跳下了水。
该死!浅歌暗骂一句,憋了一口气沉入水里,飞快的往远处游去,这个死大汉,猥琐鬼,危急关头你逞什么能?多管闲事!
浅歌边骂边往右前方的一个微微露出水面的绿洲游,这里的湖面比其他地方要窄一些,湖水自东面流进未名湖,经此流出,以确保湖水的清新。所以这里是个特殊的地形,形成了比较强劲的水流。
浅歌拼命往前游,又不敢太大动静,直到身后的水声越来越小,直至消失。绕到绿洲的另一方,浅歌轻轻的露出水面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借着绿洲的遮掩没有人发现水里还藏了个人。
“有人落水了!”
“快,快下去捞啊!”
“这里没,没有啊……”
“这里水急,可能被冲远了,大家沿河道向下找一找。”
“……”
绿洲那边已经开了锅,陆陆续续的又有几艘船在靠近,不过没有听到太子的声音。
浅歌已经无暇顾及其他了,歇了会儿继续往前游,右前方三百米处有一个岔道口,是这条河的分流。选择这里是因为这里树林茂密,即使她出来透透气,有树木的遮掩也轻易不会被发现。
拐了个弯游入岔道口,抬眼就看到前方不远处的石桥,忍住微微翘起的嘴角,一鼓作气游了过去。
扶着桥洞浅歌露出了脑袋感慨,有一技之长很重要啊,这游泳没白学!
不敢多做停留,歇息片刻浅歌便又向前几步,左手扶着洞壁,右手向斜上方的凹槽摸去。
只几秒钟浅歌翘起的嘴角就僵在那,不可置信的又伸手仔细的摸了摸,凹槽内空空如也。
浅歌的脸顿时煞白一片,紧紧咬着下嘴唇,一声也发不出来。
怎么可能,这桥上平时就没有多少人路过,况且桥洞黑乎乎的,更不会有人注意这里的凹槽里藏了东西,难道是藏的时候被人跟踪了?
真真是背到家了!包裹里藏了一套上岸要换的干衣服,还有她的全部家当啊!浅歌在心里狠狠的诅咒偷东西的家伙被小偷偷光,再被强盗抢,无尽的XXOO后……最后被弃尸山头,死无全尸,下辈子仍旧重复这辈子的命运,几辈子都翻不了身。
浅歌越想越气,把偷东西的人几辈子都诅咒进去了。桥洞里本就阴森森的没有日光,再加上冰冷的河水,浅歌此时方感觉到彻骨的凉。
唉……无奈的叹了口气,丢就丢吧,至少拥有了自由,一切可以从头开始。伸手摸了摸胸口的位置,幸好人皮面具一直贴身揣着。
游过桥洞来到另一边,岸边是一大片草地,浅歌拖着湿漉漉的衣服爬上了岸。身体瘫软在草地上,怎么办,连件干衣服都没有,这里好像离人家还比较远。
左相发现她丢了,一定会发动人手沿河搜索的,这里也不安全。浅歌撑起身子来到了树林里,靠着树大口喘着气,歇一会就得走。
平息了一下气息,虽然温暖的阳光照在身上,身体仍冷的直哆嗦,浅歌摸了摸脸颊上未干的水渍,心下打定主意,等脸吹干之后,戴上人皮面具到老乡家借件衣服穿,再蹭个宿什么的。
靠着树干想着想着竟有些微的困意袭来,脑袋也迷迷糊糊的有些发沉,一定是刚才耗费了太多体力的缘故。
晃了晃脑袋,极力让自己保持清醒,恍惚中似有人在靠近。浅歌心头一惊,刚刚的困意一扫而光,这里这么僻静谁会来?
侧耳听着周围的动静,只有轻轻的风声,浅歌自嘲的笑了笑。刚要松一口气,身体突然僵住动弹不得,眼睛直直的盯着前方那一抹白。
恍惚中那一抹白在靠近,轻轻的脚步声,浅歌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待看清来人,她松了一口气,……青泽。
在青泽平静深邃的眼里她看到了靠着大树狼狈的自己,轻轻牵动嘴角,她开心的笑了。
这,不是幻觉吧,他到底还是来了,是要和她一起离开吗?
被开心冲昏头脑的浅歌丝毫没有留意青泽的手上,拿着的,赫然就是她之前桥洞里藏的那个包裹。
似乎从看到青泽的那一瞬间,就不冷了,心里暖暖的,连全身各处都是暖暖的,像有个小火炉在烤。
“……青泽”沙哑的声音传来,连她自己都被吓了一跳,喉咙又干又涩,疼得厉害。
感觉到自己被青泽搂在怀里,浅歌抬起眼睛,手抚上他的脸颊,从秀气的眉毛,漆黑的眼睛,到坚挺的鼻子,紧抿的嘴巴,最后到瘦削的下巴,浅歌一一划过。
真的是青泽!
“……青泽,你是来带我离开的吗?”轻轻的,哑哑的声音,已失去了平日的神采。
青泽心一颤,紧紧的抱住怀中的人,脸色却十分阴沉,手背上条条青筋清晰可见。
他,似乎是很生气。不是气浅歌,而是在气自己,如果自己早一点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就不会出现现在这种情况,弃浅歌的生命于不顾。
“青泽,如果和自己不喜欢的人在一起生活一辈子,还不如死来的痛快。”不知为何,一想到一辈子蹲在皇宫里,面对太子的冰冷眼神,浅歌觉得,还是死了算了,没准还能穿回去呢。
青泽全身一震,死?她竟然想到了死?
他以为他所做的是为她好,可是,现在看来都是他的自作主张罢了,他,似乎从未考虑过她的感受。
“热……好烫……”
听到浅歌的呓语青泽忙放开她,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顿时脸色大变。
“该死!”低低的暗骂一声,起身抱起浅歌飞快的离去。
“没关系,浅歌,很快就会好了。”
“浅歌,你很坚强的,一定会挺过去的。”
左相府里,上上下下忙碌着,谁也不敢多出一声。御医换了一个又一个,急匆匆的进去,摇着头出来,似乎已经宣告了屋内人的死刑。
长公主早已晕死过去,左相面色沉静的看着一个又一个的御医进进出出,脸色越来越阴沉,似乎能拧出水来。
此刻浅歌正经受着冰与火的洗礼,一会是透骨的冰冷,一会是熊熊燃烧的烈火,冰火两重天不停的交替,她也不停的呓语着。
梧桐树上一个白色的身影孤独的坐在上面,漆黑的眼睛失去了往日的平静,紧握成拳,手指关节白的吓人。
猛的一拳砸在树干上,惨白的手上瞬间染了刺目的红,一滴,两滴……顺着树干汇成小河。
梧桐树因着重击剧烈的摇晃着,恍惚又回到了那几天。边关战胜,他日夜不停的赶回来,她在树下倾诉着她的思念,他斜靠在树上静静的听着,嘴角不自觉的翘起,时不时的摇晃一下梧桐树配合着她的思念。
而此时梧桐树仍在摇晃,只是树上的人却已没了踪迹,他,不会让她死!
大厅里,左相直起身一脸焦急的看向进来的青泽,“青泽,浅歌她……”
青泽面色平静的摇了摇头,似乎知道他要说什么。
“难道你的那位道士师父也没有办法吗?”左相有些抓狂,声音不由得提高了几分。
青泽神色一暗,依旧摇了摇头。
左相颓然跌回了椅子上,最后的一丝希望生生被扼杀,他只有这一个宝贝女儿啊!这么多年来,不是他不想生个儿子,而是他无能为力,他已经和清音十三年没有过夫妻房事了。不只是清音,似乎他面对任何女人都无法……
如今连唯一的女儿都惨遭毒手,被人下了蛊,这就是报应吧!
“如果找到施蛊之人也许还有救。”青泽的一句话像救命稻草一样,左相死灰一样的眼里立刻燃起一丝希望,随即又黯淡了下去。如果能够找到施蛊之人,何苦会拖到现在,早就用尽办法解了浅歌的蛊。
“小姐的蛊也许就是身边熟识的人下的,您可以再仔细的想一想,除了府内的人还有谁接触小姐最多?”虽然有些事情目前还不确定,但浅歌的蛊毒已进入了异常活跃的时期,随时都有可能被蛊毒吞噬意识。他绝不会让浅歌变成冷血无情,杀人的傀儡,像她的母亲一样,发病时体验肆意杀人的快意,清醒时被无休无止的悔恨折磨。
他本是追随忘情蛊的下落来到嵎国皇都,却在意外之中发现了浅歌,一个和他母亲一样中了忘情蛊的人。
据他所知,精通忘情蛊的人只有栖国断崖山一带赫氏一族的人,而赫氏一族在十五年前已被灭族,只逃出了一对姐弟。毋庸置疑,这下蛊之人非她姐弟二人不可,可是没人看见过她们的容貌,也就无从查起。
浅歌的父亲是朝廷的大臣,而被他掉包之前就已经中了忘情蛊,所以更坚定了他的想法,这赫氏姐弟必和祁国官员联系密切。
他调查了浅歌父母生前的所有事情,终于发现一个可疑之人,俞贵妃!
青泽的话似有所指,左相皱起眉头,想了许久,终是摇了摇头。
“蛊术在栖国民间颇为流传,不知浅歌身边是否有栖国人?”青泽看了眼左相继续说道:“或者是和栖国有关联的人。”
闻言左相一怔,和栖国有关联的人?难道是……“俞贵妃?”
左相顿时面色大变,俞贵妃似乎是当年两国交战时,皇帝从栖国边界捡回来的,但她是祁国人,而非栖国人!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很难再拔出,它会迅速的生根发芽,潜滋暗长。
他想起了浅歌三岁时,俞贵妃带着晔启来府里说的一番话,临走之前浅歌的跌倒,那杀猪般的叫声,他赶到时俞贵妃轻抚着浅歌的情形,本来是那么的自然,现在看来却如此的可疑。
青泽看着若有所思的左相,知道目的已经达到,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黄昏十分,俞贵妃来探望浅歌,左相不动声色的盯着她的一举一动,看到她抓住浅歌的手时,眼神冰冷的吓人。
俞贵妃揉搓着浅歌冰冷的双手和手臂,假意心疼的说:“浅歌,很冷是吧?没关系,舅妈给你搓一搓,很快就好了。”
晚上,俞贵妃离开之后,浅歌安静了下来。
左相看着温度恢复了正常不再呓语的浅歌,脸色缓和了很多。掖了掖被角,半晌,起身离开,黑暗中看不清他什么表情,但眼里似乎闪过了一丝狠厉。
嗜情蛊,顾名思义,嗜情。身体越弱毒就会越胜,此消彼长,所以左相以一种苛刻的方式逼迫浅歌练功,增强体质,企图压制体内的毒。
但是却阻止不了月圆,月越圆毒越胜。
这已经是浅歌第二次陷入昏迷,他不知道浅歌会不会有一天永远昏睡下去,这是他唯一的女儿,他不会让她有事。
夜幕降临,整个左相府笼罩在一层喜庆的氛围之中,因为他们未来的太子妃终于平安无事了,所有人都逃过了一劫。
微风拂过,院中的梧桐树“沙沙”作响,似在哽咽。
嗜情蛊,慢慢吞噬人的感情,越是刻骨铭心,越是爱得深就越是容易忘记,一点一滴,最后形成陌路。
白色身影双手放在脑后,向后靠着梧桐树,目光清冷。明明是春天,天,却冷的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