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3、将军其罪:不可饶恕(2) ...
-
车驾往回走,等离开营地进城,姜又春边走边给李拓云解释刚刚跪成一排的人是谁。
抱着猫的是王家的王灵觉,光头穿着袈裟的叫王佛灵,他们是堂兄弟。男生女相,红唇齿白的是谢遗美,有皇城第一美男子的称谓,他右侧的是他的姐姐谢神爱,两人都长得好看,左侧的是养在外面前不久刚认亲的谢运来,谢运来以前叫谢苦去,在裴景和手下做副将。看上去戚戚怜怜,眉间始终带着忧虑的是贺世怜,他旁边昂首挺胸,谁也不放在眼里的是他的哥哥贺岁安。裴景和身侧的是他的哥哥裴凤眠,也是望京州的州督。王灵觉、谢神爱、贺世怜,裴凰起共称皇城四绝。
听描述,李拓云挨个对人脸,好奇问,“裴凰起为何没来?”
姜又春:“裴凰起前不久刚给了公主的九皇叔,现在是九皇妃。”
李拓云没想明白,她既已出塞和亲,为何要挑起两国事端,连战三国,按理说她应该老老实实遵守规则,伺候夫君,除非以前的她并不甘于做公主,这样想来就能想得通了,以前的她颇具野心,但没足够的能力,现在兵也有了,人也有了,她可以将野心付诸实践。九皇叔是敌人,裴家也是敌人,她终于想明白为何昨晚是交易的最后一夜。
“南风将军,昨夜的淳于使者审得如何了?”
李拓云自醒来后,少了以前的怯懦,多了一分威严,郝南风第一次感受到压迫感,如实回答,“只说是淳于国主派他们来刺杀公主。”
前不久刚打了一战,淳于战败,这个时候派人刺杀,不是傻就是蠢,李拓云不信使者的说辞,她要亲自去看看使者的嘴有多硬,“去天牢。”
车驾调转方向,往天牢走,刚到门口,还未落地,便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夏日太阳连着晒了几日,地上的血迹发黑,李拓云下轿,径直往里走,越往里走,囚徒的惨叫声越清晰,血腥味熏得人作呕。
不大的牢房里,关着几具血淋淋的人,李拓云平淡的扫过去,“他们是谁?”
跟在身侧的郝南风解释:“此前刺杀公主的刺客,招供说是诸绞,须句派来的。”
以前到底和谁结了这么大的仇,都想杀我。李拓云突然想起另一件事,“方才南风将军去哪儿了?”
郝南风脑中一激灵,李拓云昏睡时,她让人去准备棺材,她则赶往城外营帐,若不是姜又春来得及时,她已经见到裴凤眠,“臣在狱中提取犯人。”
姜又春、姞如烈低头惭愧,在认为李拓云死后,她们都做了离开的打算。
李拓云扫过三人,察觉到三人情绪的变化,树死猢狲散,所有人都以为她死了,离开另寻出路是最明智的选择,若是她们其中一个死了,李拓云也会很快收拾心情找一个能替代她们的人,她并不怪她们,“幸苦了。”
幸苦!以前的公主从不会说这种话。郝南风惶惶不安。
听到说话声,向午转身行礼,李拓云掠过他,走到架在木架上的人面前,盯着他满是血的躯体,“没有新的供词?”
向午见过公主数次,忽然觉得今天的公主有些不一样,具体是哪儿不一样又说不上来,如实禀报,“只说是淳于国主派来刺杀公主。”
李拓云勺起一旁的辣椒水浇在使者头上,疼醒使者,听着他的喊声,李拓云又勺起一勺辣椒水慢慢浇在使者伤口上,慢慢说,“一月前,淳于与我军交战,止战铁花河,再往前推算,淳于出兵近十万突袭镇北州、祝其亭,我军连破三国,淳于却在这个时候拍使者来刺杀我,挑衅大虞,淳于的国主若是有这个胆量,就不会停战铁花河,牢房隔壁也住着几个刺客,也是要杀我的,不过,他们是须句、诸绞来的人,都想大虞征战,刚好我此次大婚,皇城赏我百万军队,你说,是出战四申?还是出战逼阳,或者荻国?”
使者眼里明显闪过一丝慌乱:“我是淳于人,和其他国家无关。”
“你是哪国人不重要,你要的是大虞和淳于打仗,外面刺客要的是大虞和诸绞、须句打仗,若是同时开战,大虞至少需要一支百万军队,粮草万石,大虞刚收复三地,要打仗,而拓云没有足够的粮食、人力,军队、粮食就要从其他州调配,若是这时候集结兵力绕到军队后方绞杀,大虞丢失的不只是百万人力。”李拓云继续说,“这片土地上原本有百来个国家,可现在只剩下十四国,除了四申、须句、诸绞、淳于、逼阳、荻国,另外四国以大虞为先,若大虞败了,威信尽失,四国造反,九国联合共同进攻大虞,大虞腹背受敌,尔等即可瓜分大虞。四申、逼阳、荻国六国交好,大虞出战淳于、须句、诸绞,得益者只能是这六国,而淳于、须句、诸绞相互并不相通,我何不如直接出征四申。”
“你不能。”使者满是血丝的双眼盯紧李拓云,“须句、诸绞挡灾四申和大虞之间,你要出战四申,绕不开两国,而四申又与逼阳、荻国交好,打起来,六军同盟,没有充足的粮食供应,大虞的军队走不到四申。”
“谁说我避不开须句、诸绞?”李拓云反问,“我会先和须句、诸绞结交盟友,先后出征逼阳、荻国,胜了就把逼阳、荻国分给他们,再修养两三年,在四申周围修建沟渠、暗道,不时挠挠痒,再像你们一样,养一批人破坏四申联盟,撑上三五年,冬天打冬申、夏天打西申,春天打北申,秋天打南申,你说,你们可以撑多久?”
大虞地大物博,即便年年开战,也可以撑十年,但四申不行。四申是合众国,四位国主各存心思,一国败,其他三国会相继失败。使者说,“你只是公主,杀了你可以掀战,而你活着,没有行军权,大虞刚拿下三国,你凭什么能够说府大虞群臣,让军队出征四申?”
“凭我有本事。”李拓云丢下木勺,“开战后,我会让人把每日的战况讲给你听。”
李拓云转而对向午说:“让医师来好好为他治伤,在攻破四申前,他不能死。”
以前知道公主果断,今日相处,更知公主残忍,向午点头答应,“是。”
李拓云走出天牢,一直跟在身后的张寿提议,“臣立即修书回皇城,恳请调兵,出征四申,为公主报仇。”
李拓云扭头冷眼扫过去,这人是个蠢货,不能用。
张寿不明白为何公主这样看他,朝唐百优递去目光,唐百优也觉得他是个蠢货,大虞刚开战,若是因为公主在开战,皇城的大臣该闹了,更何况是集结百万大军,和这样的蠢货共事真是费脑筋。
李拓云会出兵四申,但不是现在,现在他有更重要的事做,“南风将军,带人去把昨日参加婚宴的宾客抓来,还有那个床奴。”
郝南风震惊,昨日出席的全是四大世家的人,抓他们,同时得罪四大世家,公主你是在玩火,“公主为何抓他们?”
李拓云:“我中毒昏迷,满座宾客都有嫌疑。”
“没有证据能证明是四大世家的人害了公主。”郝南风刻意说‘四大世家’,希望公主清醒点,她现在还没有实权,不能招惹世家。
“不需要证据,只需要钱。”李拓云从姜又春口里得知,四大世家有钱,拓云州刚立,百废待兴,做什么都要钱,她的嫁妆花完了就没有了,她需要一大笔钱支撑拓云州复兴,“委婉告诉他们,要他们回家,一个人十万两。”
这是敲诈勒索,既可以占到便宜,又可以敲打四大世家,郝南风乐意做,“臣立即去办。”
“慢着。”李拓云喊住她,“十万两黄金,不是白银,什么时候送到,什么时候放人。”
张寿婉言提醒:“公主,裴家军还在城外,这样做裴家军恐有不满。”
“裴家军先是大虞的军队,再是裴家指挥。”李拓云怒斥,“若裴家阻拦,立即治他造反之罪,就地裁决,大不了一起死在拓云州。你,跟着南风一起去,若是有差错,你就不用回来了。”
张寿额头冒冷汗,公主是个疯子。
郝南风看出李拓云不爽张寿,这样的人也许都不知道是什么地方惹怒了公主,留在这儿只会误事,“张大人,走吧。”
公主还在发火,张寿也不想留在这儿,跟着郝南风走了。
李拓云打道往寝房走,让唐百优把大虞百姓各行各职的收入讲给她听,唐百优照做。
以皇城为例,街头油贩一年可挣二十两,私塾先生也是二十两,各府的奶娘一年二十四两,加上一些赏赐,一年可多得十两,做饭的伙夫一年也可得二十两,屠户就挣得多一点,一年可以挣三十六两,有田地不需要交租的自耕农可得十五两,佃户只能挣九两,挣得最多的就是官匠和经师,一年可挣得五十两左右,官家的马夫一年的收入可养两位私塾先生,草场的杂役年收入可抵街头油贩,官衙内的记事年收入十八两。
李拓云又问姜又春:“南燕府的商铺一斤糖多少文?”
姜又春被问到,过去一段时间,她一直呆在州督府,鲜少关心南燕府物价,“奴不知。”
“奴立即去查清南燕府商品物价。”姞如烈也不知道南燕府的物价,她知道,公主更喜欢姜又春,公主身边也会有更多的官员,若她无用,只会逐渐边缘化,她要发挥自己的用处。
李拓云点头:“你和唐官一起去,各类物价全部弄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