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吹彻（策藏BL）》小旋风铁匠铺

9、变动

　　“师父，”林征忽然想起叶景楼留在这一瓶药：“师父？”
　　夏功年恍然：“什么？”
　　“那个叶景楼之前不是留在这一个东西么？”林征放下铜盆，目光四下寻摸着那个有裂痕的瓷瓶，“你放哪了？我找机会去验验，要是他想害人，正好把他拿下。”
　　“……”
　　林征提了下调子：“师父？”
　　夏功年长出一口气：“我还给他了。”
　　“还——”林征一时没反应过来：“还给……叶景楼了？”
　　“嗯。”
　　“……师父，你为什么那么信他啊……”
　　林征气鼓鼓地往门框上一靠，活也不想干，凛风堡也不想待，“我刚才的时候你左嘱咐右唠叨让我小心这个小心那个，怎么这两天跟昏了头一样。师父你是不是伤太重、是不是发烧啊？”
　　夏功年垂眸想了想：“我信他吗？”
　　刚才叶景楼也是这么说的。
　　“可太信了。”林征继续阴阳怪气：“我马上去联系外面，查这两人的来头。有消息之前，你还是多少防着点。”
　　“我知道。”夏功年被徒弟数落一通，把这些时候的细枝末节都在心底重新过了一遍，还是觉得叶景楼身上虽然有谜团，但说’“可疑”也谈不上。
　　他实在是想不出叶景楼能做下什么恶事。
　　叶景楼回房的时候，外面的风已经大到能把雪粒在窗上拍出细碎的响声，叶星堂还没回来，他到桌边倒了杯水喝。试图冷静下来，仔细想想那种熟悉的感觉是从哪来的。
　　冷水滑过喉舌，像在三九天里吞了一块冰。
　　他一定见过：有人右手食指根部有一颗痣、手上沾了血、在他眼前晃。
　　门外传来脚步声，是叶星堂回来了。
　　推开门，叶星堂讶于他竟然比自己回来的还早，问道：“你这么快就回来了？他那边怎样？我这儿那个谁被肖苍拉去说了好一会儿，我等了半天才等到人回来。”
　　“那边没事。”叶景楼简要地解释一句，把当下来此的目的解决了才是正经事：“你那怎么说？”
　　“他们要对夏同下手了。”叶星堂简明扼要地将情况复述一通：“夏同身边有肖苍的人。他是想毒死夏同，再趁乱伙同周台和其他人一起占住凛风堡——我们要是想轻松点的话，那时候浑水摸鱼是最好的选择。”
　　叶景楼想了想：“具体什么时候？”
　　“不清楚，但跑不了就这几天。”叶星堂回答：“夏同今天为了保那个夏功年当众杀了周台，肖苍清楚这出杀鸡儆猴是演给谁，已经急了，估计负责堡内各处守卫的人很快也会有发作的迹象……我们再等等，应该能看出大概时间。”
　　“扶风郡那边怎么说？”
　　“赵火说让我们配合他。”叶星堂说：“我们才来不久——”
　　他忽地住了声，因叶景楼突然看向门口。
　　直到叶景楼终于说出“走了”，他才又往下说：“才来不久容易被人盯上，消息不好外传。这个事他想办法。”
　　叶景楼“嗯”了一声：“让他有什么需要直接讲。”
　　“行。”叶星堂看他心不在焉，岔开了话题：“你想什么呢？诶，方才门外有人来？”
　　“……嗯。”
　　“谁啊？”叶星堂顺口多问了一句，却没想到叶景楼真能答上来，“我还是功夫不到家，怎么你知道的我就感觉不——”
　　“夏功年。”
　　叶景楼说。
　　叶星堂一愣：“……他怎么总盯着咱俩？”
　　“不清楚。”叶景楼没把那幕一闪而过的记忆讲出来，毕竟只是虚无缥缈：“不知道有没有听见什么……下次多当心吧。”
　　“知道。”叶星堂长叹一声，忽又想起赵火今天……似乎还帮夏功年解围了呀？
　　“对了，今天夏同走后，肖苍想找他麻烦，赵火不是还拦了一下么？”叶星堂像有了大发现一样亮起眼：“那应该算吧？哎呀我当时没想到这，要不今天就顺带问问赵火知不知道他底细了。”
　　的确，赵火在这待的时间比他们长很多，说不定……对夏功年这个人也比他们更清楚。
　　“下次吧。”叶景楼说道：“下次我去找他。”
　　之后的两天，夏功年再没来盯过他们，叶景楼便总怀疑是不是他那天真的听到了什么，想着等下次见赵火的时候，先把夏功年的事问一问再说——可没想到，“下一次”真的说来就来。

　　那天晚上，林征来敲门，夜色很沉、敲的很急，说让他们两个跟着走。
　　又到风雪台，乌压压站满了人，广场四周所有的照明火盆都点着、人群里还有人拿着火把，火光摇曳，地上的影子跟着凌乱地左右歪斜、耳边遍是众人低声议论的嗡嗡声……活像是话本里见了鬼的村庄。
　　林征带着他们紧赶慢赶，落地就往前喊：“师父！”
　　夏功年依然站在最前，不过这次听到喊声，回身向他们招了招手。
　　他和叶景楼，他们默契地有过一瞬对视，又默契地什么也没有说。
　　叶景楼听见林征在他身边小声问：“一会儿等你安排？”
　　“嗯。”夏功年点头，又看了看一边不言语的叶景楼：“昆山天寒，还住的惯？”
　　“……尚可。”叶景楼不明所以地轻声应着，不明白他为何有此一问。
　　难不成是有什么暗语？可是他们相交不深、身份立场又全然成谜，如何猜得出来？
　　“……是我多嘴。”夏功年注视他许久，忽然笑了：“看来是叫你多想了。我就随便问问。”
　　言罢终于将目光从他身上挪开了，望着上次夏同来的方向：“还没来……林征，一会儿不管出现什么情况，没有我的命令，不可妄动。”
　　没一会儿，夏同带着他那些亲信下属出现在通路尽头，却没再往下走。众人只得见他大袖一振，掷了个什么东西出来，被夏功年凌空抓住。
　　没有人出声。
　　那是可调动凛风堡内城防岗哨的信物。此刻之前，是在周台手上。
　　“挑人。”夏同在上面说道。
　　“林征。”夏功年毫不犹豫，回身把信物扔到林征手里：“明日堡主侍卫带队，攻打扶风郡，你跟着。”顿了顿，又说：“把他们两个也带上。”
　　——夏同的声音从小路上传下来，带着些许不满：“夏功年。”
　　——夏功年像没听到，盯着林征的眼睛：“接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