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吹彻（策藏BL）》小旋风铁匠铺

5、意料之外

　　“……你还醒着？”叶景楼有些惊讶地抬眉，卸下重剑撩开袍子坐在床边，轻剑顺势横在腿上：“睡吧。我守着。”
　　神态之自然，连夏功年都愣了一下，似乎是有些想笑，但又笑不出来。身上疼痛又起，恰好将这点将发未发的笑意梗在喉舌成了一颗苦莲子：“你……咳咳、叶景楼，你守在这干什么？林征一会儿就回来了。”
　　叶景楼觉出他的气又虚浮了些，扭头看了看他的脸，又继续打坐：“你徒弟被你派出去跟着肖苍了。我守在这，免得有别人来乘你之危。等她回来我就走，你放心，我绝不乱碰东西。”
　　夏功年头一次觉得这鬼地方的床板又凉又硬，山壁渗出的冷气吹得他那些受过伤的地方生疼：“……为什么救我？”
　　“称不上救。”叶景楼背对着他，声音从上面传下来：“不过帮点小忙，你在广场上也为我们解了围。”
　　“……哈哈……”夏功年又笑他：“叶景楼，这是恶人谷，哪有什么恩仇规矩……你这样的，真不适合到这来。”
　　“这是恶人谷，但我也是叶景楼。”叶景楼语调平平：“我有我的规矩。况且这里各色人拉帮结派，我初来乍到，自然越早接触越好。”他回身看过来，眉头微皱：“夏功年，你好像不是不信我……你是在试探别的什么？”
　　“……哪有。”夏功年双眉微抬，混在低沉气息中逸出声笑：“这不是随便说说，不然多无聊。”
　　“……”叶景楼十分无奈地低头看他：“那你怎么还不睡？”
　　“疼。”夏功年的声音还是轻轻的，看起来躺着并没有让他感觉好受多少：“睡不着。”
　　叶景楼委实没想到会等到这么个回应，听得叹了口气，抬手点中夏功年的穴道，有些困惑地自语：“我还不知道你这样的人是怎么沦落到恶人谷呢。”
　　——夏功年已经睡着了，呼吸沉缓，存在感微弱，没有人回答他。

　　夏功年觉得自己睡得像个雷打不醒的死人。他已经很久没睡得这么沉了，醒来只觉头脑胀痛，越睡越累。
　　林征靠在他床头睡着了，叶景楼不在屋里。
　　“林征。”夏功年抬手敲了敲床柱：“醒醒了。”
　　“啊？”林征一脸茫然的睁眼，像没睡醒：“你醒了啊……我去倒点水。”
　　“不用。”夏功年撑着床板起身，看了看床头那个有道暗红色纹路的瓷瓶：“叶景楼呢？”
　　“走了啊。”林征拎着茶壶转过身来，已经清醒了很多，神采飞扬的：“对了师父，他怎么会在你房里啊？我刚回来吓了一跳，还和人家打起来了。”
　　夏功年抬眼：“我没听到？”
　　“嗐，”林征把那杯水递给他：“你都睡得像个死人，我们在你床前舞刀弄枪乒乒乓乓的，你眉头都没皱一下，能听到什么。”
　　“……”他好像说了睡不着，然后就被叶景楼给阴了。
　　夏功年心说还是大意了，笑笑问林征：“那你觉得他功夫怎么样？”
　　“功夫？”林征很是慎重地思索着，又倒了杯水拿在手里晃：“我俩差不离吧……”见夏功年皱起眉头，又紧着补了一句：“……应该？不过也就是互相拆了几招，我能看出什么嘛。”
　　夏功年杯里的水还没喝，忽然将杯子直朝林征面门掷了过去，吓得林征登时翻了个空翻躲过，身边瓷杯摔得一片狼藉：“哇师父你干嘛！吓死了！”
　　“你连我一个杯子都躲闪的这样狼狈，对自己的功夫倒是很有信心。”夏功年叹气：“他留手了。眼下他拿我也就是几招之内，怎么可能和你五五开。林征啊……”他上下扫了林征几眼：“好好练枪吧你。”
　　“嘿——”林征很是不服气地瞪着眼睛：“你个当师父的一年到头不教我一招半式，怎么师父不努力还赖徒弟不学习呢？”
　　夏功年笑笑，没接茬。
　　林征见他没事了，便去找家伙收拾地上的碎片，嘴上也不闲着：“师父，他真那么厉害？”
　　“我骗你干什么……”夏功年忽然身子一歪，吐出一滩黑血，又把林征吓了一跳：“师父！”
　　她以前从没见过夏功年的状态糟糕成这样，一时慌了神，“师父？你等一下我去找药给你——”
　　“没事……”夏功年摸索着拉住她，直起腰来竟然觉得身体清朗不少，倚在床头望了会儿天，将唇上沾的血都吃了咽回去：“好了。”
　　林征尚有些发呆：“……什么好了。”
　　“我。”夏功年垂眼看了看她，抬手把唇边剩下的一点血迹抹了，放到眼底下看着，“屋里还有谁啊——让你去跟着肖苍，发现什么没有？”
　　“就……就是他们和周台已经搅合在一起了。”见师父开始谈正事，林征再不敢岔开话题，站得端端正正：“还有那个治谁谁死的鬼医赵火也在。不过肖苍住处暗哨太密了，我怕有我没发现的……没再靠近。”
　　“嗯。”夏功年肯定了她这一做法，又问：“能听到他们说了什么吗？”
　　“只听到‘下毒’、‘夏同’、‘浩气盟’这些耳熟的词……”林征着意回想着当时听到的声音，还是摇了摇头：“太远了，听不清到底说的什么。”
　　“赵火、夏同、浩气盟……”夏功年思索着将这些字念了一遍，想不出能串出什么故事。
　　夏同是眼下凛风堡统领，已经岁数不小了，但武功高强，又很是有一套驭下的狠话，寻常人不敢随意和他对呛，他在凛风堡确实自有一番势力在……很难撬得动，不过这个“下毒”是给谁的呢？
　　是说他今天喝下的那一碗？还是……他们是要对夏同下手？
　　“看见赵火回哪了么？”夏功年又问。
　　“回他住处了。”林征回答：“空手来空手走。”
　　“你没跟过去？”
　　“没有。师父从前说过离他远点，就没过去。”
　　夏功年这回看起来满意了一些，笑道：“记性还不错。天晚了，你回吧。”
　　“是。”林征行礼退下，却堪堪迈出屋门又掉头回来了：“对了，师父，你床头那个药瓶？”
　　“啊……”夏功年斜眼看过去，随口答道：“别人给的。”
　　“哦，那我拿去扔了。”林征早习以为常，过去拿了那瓷瓶就要走，没想到居然被夏功年按下了：“留着吧。”
　　“啊？”林征有些懵了：“这可是师父在凛风堡第一次留人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