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臣》祁紫紫

62、出城

　　这里不太方便，明日我邀请公主来府中品茶，再详谈。

　　“也好，那本宫便应了你的邀了。”

　　这时魏舒意和明雪也来了。

　　刚才，明雪正在船上摘荷花，铺的满船都是，乐此不疲。

　　魏舒意有些累了，想上去，无意中瞥见明若和徐之宜在说着什么，相谈甚欢的样子。

　　“八公主，我们上去吧，这日头晒得很，小心等会中了暑气。”温柔体贴的声音，带了些疲惫虚弱。

　　明雪一听，有些不乐意，她自小爱玩爱闹，身体好，这点午间的日头，根本不放在眼里，但是魏舒意是大家闺秀，少食少动，身体柔弱非常，估计顶不住。

　　算了，上去吧，主要是再摘这船也装不下了。

　　两人来到亭中，明若和徐之宜已经说完了，各自品着茶，吃着点心，很是惬意的样子。

　　“刚才在船上，看见六公主和徐将军聊的开怀，不知是什么好事能让六公主展颜？”魏舒意坐下，擦了擦头上的虚汗。

　　“徐将军久离盛京，也是第一次来我这公主府，我正与她聊这荷花池的由来呢。”明若看着俩人，继续道，“我这里，是前大长公主的府邸，父皇赐给了我，当年她尤爱荷花，便命人绕着圈挖了这个环水池，种满了荷花，风雅至极。”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孤芳自赏多没意思，于是她年年举办荷花宴，我便也遵照她的习惯，请大家来赏花。”

　　徐晚点点头，“多谢六公主关照。”

　　“那个徐太子，怎么最近不见他人？我去质子府找他，也都不在，还以为皇姐也能破例邀他来呢。”明雪拿着一朵开的正盛的花，一下一下的掰着，语气带了埋怨，辣手摧花。

　　“这是荷花宴，只邀女子，哪能坏了规矩，你真是口无遮拦。”明若语气半是严厉半是无奈，对这个妹妹真没办法。

　　“之前看叶姑娘倒是与徐太子能聊得来，怎么今日也不见叶姑娘？”魏舒意看着明雪，有意无意的挑起话题。

　　“她也游船去了，翎儿生性爱玩，开朗洒脱，和谁都能聊两句，魏姑娘是大家闺秀，举止皆是盛京女子的典范，让我等望尘莫及啊。”徐晚淡淡出口，不显情绪。

　　魏舒意眼神看向她，笑了笑，“哪里，徐将军护卫昭明，巾帼不让须眉，才是我们女子应该效仿的。”

　　她动作优雅的抬起茶杯，看向徐晚，“徐将军与章都尉一起受封，怎么最近没见他？我去侯府找灵曦，想着上次走的仓促，没能看他的病，可他的院子被人围着，不见客，不知他现在如何了？”

　　徐晚心中顿时警醒，这人怎么天天这么闲，跑这跑那，还问东问西的，“我只是与他一起受封，并不是与他住一起，要想知道他在哪里，魏姑娘怎么不直接去问侯夫人，估计她是很清楚的。”徐晚是笑着说的，可话里的意思，希望她能明白，别再多问了。

　　魏舒意被挡了回来，心沉了沉，“说的也是，是我唐突了，徐将军勿怪。”

　　以退为进，还算聪明。

　　明若看出气氛有些不对，知道魏舒意一直喜欢章行简，但她看出，章行简对徐之宜有意，所以，她想了想，还是不掺和，只静静的品着自己的茶。

　　而明雪根本就没听，她们这些人说话都弯弯绕绕的，听的她心累，徐萧来不了，她去找他，也见不到人，好愁人啊，上次魏舒意说能有办法让她与他单独见面，结果就是上门去找人，还吃了个闭门羹，真是倒霉透了。

　　叶翎和章灵曦过来的时候，见四人正神色各异的坐着，诡异的安静。

　　章灵曦规规矩矩的行礼，“见过六公主。”

　　叶翎也后知后觉的跟着做。

　　这盛京就是麻烦，到哪都得行礼。

　　“免礼，今日不必拘谨，就当是姐妹同游，大家自在就好。”

　　明若让人坐下。

　　章灵曦最小，刚及笄，大家都把她当妹妹看，尤其是魏舒意。

　　“灵曦，这么热，怎么不带个扇子，我这把借给你吧。”

　　“谢谢舒意姐姐，你对我真好。”章灵曦笑得明媚，两只虎牙露出，梨涡挂起，让人心头软软的，可爱至极。

　　叶翎也热得半死，怎么就没人给她递扇子，她看向徐晚。

　　徐晚：“……”眼神也转向她，我没有，你什么时候见过我用那玩意，都是生扛着的。

　　明雪倒是嘴快，一边吃着凉糕，一边说：“表姐，你刚刚不是问，章都尉去哪了吗？侯府夫人问不着，那你问章灵曦啊，她应该知道吧，那是她二哥欸。”

　　魏舒意：“……”你能不能吃东西的时候，就不要说话了！

　　她看向明雪，脸色变得有些扭曲。

　　明雪眨了眨眼，咋了？我不是帮你说话吗？

　　“舒意姐姐，你要问我二哥去哪了吗？”章灵曦灵动嗓音，眼神清澈的看向她。

　　看的魏舒意心里都有些不忍，不想利用她。

　　章灵曦倒是直接说出了口：“我二哥出门给我婶婶找药材去了，说是要好久才能回来，所以我也见不着他。”

　　原来他用的是这个借口，徐晚也是现在才知道。

　　魏舒意尴尬笑了笑，毕竟一个闺阁女子，随意打听外男的行踪，是有些不合规矩的。

　　明若眼观鼻，鼻观心，在座所有人的心思，她都摸得清，就是这个徐之宜，确实有些让人捉摸不透，不过她确实很有才华，她许久未对人有如此探究的心思了。

　　公主府的宴席持续到下午，那些贵女们玩的很开心，徐晚也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叶翎倒是恋恋不舍，公主府的景致和点心都堪称一绝，主要是，她看到好多盛装打扮的盛京千金，感觉眼睛都变干净了。

　　“走吧，回去你自己把那些衣服都一一穿个遍，再去厨房让厨娘做你最喜欢的桂花酥，也是一样的。”

　　叶翎坐在马车上，看着徐晚，靠着车厢，慵懒无状，“一一，你对这个魏舒意怎么看？她好像喜欢章行简。”

　　徐晚眼神一转，笑了一声，“我怎么看做什么？重要的是章行简怎么看，我还有重要的事要做，暂时不考虑这些边边角角的小事。感情于我而言，只是锦上添花的配料，不值得我花很多时间。”

　　叶翎看着她一脸认真的模样，忍不住拆穿她，“那你急着去西山做什么，章行简联系不到了，你不是着急了吗？”

　　徐晚无奈的看着她：“因为他是我的战友啊，现在更是盟友了，有他的助力，我父亲的案子，便能事半功倍。”

　　叶翎疑问：“只是战友？”

　　徐晚肯定：“只是战友！”

　　好吧，按照她看的那些话本子，不出意外的话，她之后肯定会对今日所说的话，感到羞愧不已。

　　到时候，她定要把这几句话翻出来，一字一句的念给她听。

　　第四日，明若来府上，以姐妹相叙的名义，便服出行。

　　当进到徐晚的院子，便被这院中空地上的山水泥塑给震惊了，这居然是将那图一一还原做了出来。

　　这没个十天半个月的功夫，以及极强的耐心，是做不出来的。

　　她治理云中郡这些年，也接触过许多农桑之事，看到实物摆在此处，才惊觉仅仅有图，还真做不出来一样的效果，只有配着实物，才能将此灌水图运用到农事上，才不算是照本宣科。

　　“徐将军，说出你的条件吧。”

　　两人在屋外亭中对坐，徐晚给她倒了一杯茶。

　　“我受皇上密旨，要暗查军中走私之事，章行简已经先行去探查了，不过他已经失去了联系，我现在要秘密前去西山，需要带上一些人。我想明日便出城，公主恰逢治理京郊，也需要外出巡视吧。”

　　明若一点就透，“你的人有多少？几时出发？”

　　竟然是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看来她辛苦这么久，还是值得的。

　　“一百人，我还得带上一只嗅觉灵敏的狗。”

　　“没问题，这件小事，换你院子里的这个东西，还真是我赚了。”明若自信不已。

　　“多谢公主，这泥塑，你随时可来看，不过我是直接砌在了地上的……搬不走。”徐晚有些尴尬，主要是如此大的东西，搬走肯定引起注意。

　　这倒是个问题，“那我只能时不时叨扰一下贵府了。”

　　两人举杯，相视一笑。

　　第五日的寅时之前，徐晚早就已经在那些假囚做的马车上撒了叶翎的特殊香粉，确保能让每个人都沾上味道，脱去衣服也不会散去。

　　第二日一早，她和叶翎扮成侍女出了府，到叶府的一个铺子里，牵上准备好的上好猎犬，从后门出去，上了明若的马车，蓝七和那些府兵也都掺进了明若的队伍里，一行人就怎么光明正大的上了路。

　　本以为一路上畅通无阻。

　　没想到还是出了点小变故。

　　她们刚走没多久就遇上了明雪和魏舒意。

　　徐晚暗自咬牙，警惕的盯着外面。

　　想不通为什么她们一大早的便出门，不用睡觉的吗？她都一夜没睡了，如今还得时刻高度紧张，真是造孽。

　　“皇姐，我马车坏了，这条路之后拐过一个弯就是明月楼，你可以带我一程吗？”明雪看着自己断了车轮的马车，愁的不行，声音委屈。

　　去明月楼是魏舒意的主意，本来明雪想着，只要一直去质子府，总能碰上，可每次她都拉着她，说是什么一个人去找徐萧，会让人觉得她不得体不自重，万一让他听到就不好了，两个人她心里就好受多了。

　　魏舒意：“……”你何时得体自重过？我的名声就不是名声吗？

　　没办法，她还是帮她出了这个主意，让明延请徐萧去明月楼吃饭，她再陪着她前去，这样便顺其自然多了。

　　于是一大早的，被明雪叫起来赶路，车轮还断了，魏舒意此时满是隐隐的怨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