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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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欣刚睁开眼，脑子还是一片混乱。她发现自己蜷缩在一个狭窄的木箱中，头顶是厚重而冰凉的木盖子，一抬头就能撞到。狭小的木箱里有股若有似无的脂粉香气，夹杂着衣料摩擦声和轻微的呼吸声，她意识到身边似乎有个女人。四周漆黑，几乎看不清任何东西，她仅能通过细缝听见外面的热闹。
外头传来丝竹与鼓乐的节奏，笑声，酒杯碰撞声，混杂着轻佻的调笑，像是一场奢靡的盛宴。程欣蜷缩在箱底，热闹的宴会恍若一场遥远的梦。程欣试图理清思路，但每次思绪都像是被浓雾笼罩。
“这是哪？” 程欣喃喃自语。她试图顶开头上的盖子，却被隔壁一双细腻的手及时按住。
“嘘！还没到我们！”女人的声音年轻而妩媚，意外的好听。程欣选择了听话。
然而，外面的盛乐尚未结束，突然间传来一声刺耳的嘶喊，伴随着“哐————”得巨响。紧接着是兵刃相交的金属摩声，桌椅翻倒的声音，还有人群惊慌的尖叫声。节奏中的鼓点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混乱与惨叫。伴随着箱子震动的巨响，混乱像洪流般涌入。这下不用别人提醒，程欣都知道绝对不能出声了。她的心跳狂乱，反手就抓住女人的手，感受到女人的手心也冷汗直冒。她还没来得及反应，木盖子被猛然扯开，一股血腥气扑面而来。
灯火下，曾经载歌载舞的场地此刻像屠场。高台上金盏玉盘散落，碎瓷与血水混在一起，流淌到台阶之下。地上横七竖八的宾客与护卫散落的肢体，断了弦的琵琶孤零零跌落在酒池旁。空气中的酒气与香料味腻得令人作呕。她身边的同伴猛然失声尖叫，身体颤抖得几乎要窒息。强大的求生本能却让程欣紧紧抿住双唇，绷紧脊背，她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恍若置于梦魇之中。
在混乱的人群之上，一个冷厉的声音喝令，短短几个字，却压下了场中所有的喧嚣。程欣下意识抬眼，只见宴会的高台前，一个衣袍奢华却满身血污的男人，被数名杀伐果决的黑影团团围住。男人原本风光无二的姿态，此刻狼狈不堪。即便受伤，他仍怒视四周，声音沙哑：
“尔等......敢在影月楼动手，不怕——” 话音未落，围着他的数十道黑影齐齐逼近。为首者负手而立，嘴角勾起一抹讥诮。根本不给他说完的机会，一道黑影长剑一闪，高台上的男子脖颈瞬间绽开一条血线，声音凝固在喉咙，直直倒下。
“万阁，走狗罢了。”
一时间，整个宴席鸦雀无声。
程欣屏住呼吸想，“这台词还没讲完就领盒饭......”即使她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也能感受到那股凌厉至极的杀意，直透骨髓。
杀人的黑影首领，正是昔日一度显赫，却因内斗而逐渐式微的万象楼楼主。他周身气势如铁。身边站着一个身姿可以说是非常清俊的男子，面容寻常，看似中年，身骨在程欣眼中却颇为年轻，甚是古怪。此人从头到尾沉默不语，只一双幽深的眼睛扫过台下，仿佛能看穿人心。
影月楼楼主坐在下首，满头冷汗，指尖微微颤抖。他是今日的东道主，本为联络各方权贵设下盛宴，却不料引来杀戮。此刻他面色铁青，却不敢多言。影月楼背后虽有根基，但远不能与万阁，万象楼这两个庞然大物比。
他低下头，咬牙忍下这份屈辱，心知今日若硬碰，影月楼将顷刻覆灭。
万象楼楼主拭去剑上血迹，淡淡扫视台下，声音冷冽：“筵席既坏，便不必再伪装。影月楼主，你既邀我而来，总得有所献上，方显诚意。”
影月楼楼主心口一窒，面色变幻片刻，终究还是低声道：“秋影、江涵。”
随着他一声令下，还活着的侍从在万象楼主的眼神示意下挣脱周边黑影禁锢，迅速上前，将程欣与江涵推了出来。
程欣猝不及防，被人从箱子里拽到明亮的厅堂。她还未站稳，便感受到一瞬的死寂与众目凝视。周围不少人眼神齐齐落在她身上。
“好一张天姿国色的面孔。”有人低声喃喃，目光中带着掩不住的震动。
程欣心中一紧，却下意识抬眸。光影之下，她所处的这具身体，眉目如画，肤色胜雪，唇瓣如樱。即使方才血腥满地，她的姿容仍宛如一盏孤灯，照亮昏暗。
“此女秋影，虽天资不丰，媚功不济，但胜在容貌非常。”
江涵亦被推出，她娇容绝色，神态却已崩溃，双眸惊惶失措，泪水涟涟，整个人在颤抖。她眉目未必能与秋影相比，但眸光一转，却带着勾魂摄魄的媚意。那双眼仿佛藏着水波，只消轻轻一瞥，便能叫人心头一颤。
“这位舞姬......”黑影中有人低低一声笑，带着几分玩味，“虽不若那秋影生得惊世绝艳，却更懂得如何取人心。媚功炉火纯青，倒也难得。”
话音落下，几个粗豪的笑声此起彼伏。有人甚至打趣道：“何况这江姑娘的身段......呵，真叫人移不开眼。盈盈一握，倒比这秋影更合风月之意。”
影月楼楼主并未多看她们一眼，只是淡声吩咐：“献给万象楼，以谢今日不杀之恩。”
万象楼楼主神色淡漠，不置可否，仿佛这些美人于他而言不过是物件。
他随意一挥手，语气冷淡：“此女——”目光在程欣身上略一停顿，“便随我身后阿弥。”
“江涵——”他眼神扫向自己身侧那中年男子，“送与青山。”
一名身形怪异的黑衣男子上前，那人背脊微驼，长久低着头，脸上半张遮着布巾，看不清全貌，只露出一截阴影下的下颌。与周围黑影不同，他的存在似乎有些突兀，整个人隐在阴翳之中。
侍从不容分说，将程欣推至那人面前。她心中骤然发凉，仿佛被推向一处深渊。那男子没有抬头，只是伸手，手掌枯瘦，带着冷意，扣住她的手腕。
“带走。”声音低哑嘶哑，却透着不容拒绝的威压。
程欣心口一窒，后背冷汗涔涔。她本能抗拒，却被那种近乎冷血的气息压制。四周议论声渐渐响起，仍有人目光偷偷望向她，言语含混：
“此女……眉眼生得绝……怕是比楼中昔日......还要美数分……”
“只可惜，落到这等人手里……”
程欣心头一紧，手指发凉。她不明白自己究竟是谁，也不知何以落得如此下场，但心底有个声音在低语：
“你若不挣脱，就会被彻底碾碎。”
江涵则被带至那位中年男子身侧。男子只是淡淡瞥她一眼，神色不悲不喜，却令她心头骤寒，哭声生生哽在喉间，不敢再发出半点。
程欣抬眸，余光望见高台血泊中尚未冷却的万阁副阁主尸身，杀意犹在空气中回荡。她心神恍惚，脑海仍混乱不堪，却隐隐有一丝清明浮起——
这不是梦。
她来不及思考穿越与身份，只能直觉地感受到：自己被卷入的，不仅是血腥的现场，更是一个无情而致命的世界。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