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Fak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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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课后迎来了围棋部是第一次部活日。部室罕见地有了人气。新加入的五名部员，加上藤原昭和相田幸子，让原本空旷的房间显得有些拥挤。两张干净的棋桌都已被占用，还有几个人只能暂时坐在一旁观看。
藤原昭正在给那位戴眼镜的女生———小林奈，进行指导棋。她落子从容，讲解耐心。
“这里，跳一手会更好，”昭的手指轻点棋盘，“虽然看起来退让，但保留了眼位，后续更有弹性。”
小林奈认真点头，小心翼翼地落下白子。
相田坐在另一张棋桌旁，对手是同样新入部的男生。她下得很慢，每一步都深思熟虑，眉头微微蹙起，显得格外认真。
部活快结束的时候，门被轻轻推开。天童觉那颗醒目的红发脑袋探了进来，后面跟着身材高大的牛岛若利。两人的出现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原本有些窃窃私语的部室顿时安静了不少。
“哟！昭酱！我们来观摩学习啦！”天童笑嘻嘻地打招呼，毫不客气地挤了进来。牛岛跟在他身后，对投来的视线视若无睹，只是微微向昭颔首示意。
“随便坐。”昭的反应很平淡，仿佛他们的到来再正常不过，注意力很快回到棋盘上，“小林同学，该你了。”
天童和牛岛在角落找了块空地坐下。天童好奇地东张西望。
他们是白鸟泽有名的人，存在无疑带来了无形的压力。新部员们明显更紧张了，下棋的动作都有些僵硬。尤其是相田幸子，她捏着棋子的手指微微用力，指尖发白。
“不用在意他们。”昭头也不抬地说，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专注棋盘。”
昭此时在讲解最后一个知识点。她的语气平缓，声音清脆，牛岛莫名觉得那些从母亲嘴里说出来的晦涩难懂的规则，一下子变得豁然开朗。
“……所以，气的概念很重要，”昭在棋盘上摆出几个例子，“当一块棋没有气的时候，就会被提掉。”
相田忽然举手提问：“那如果同时有两口气呢？该如何逃杀？”
“问得好。”昭赞赏地点头，正要解释，角落里的牛岛突然开口。
“像双人拦网。”他说。
大家都愣住了，包括昭。她转头看向牛岛。
牛岛似乎也没想到自己会脱口而出，但既然说了，便继续解释下去：“排球里，双人拦网比单人拦网更难突破。棋也一样，两口气比一口气能够延伸的突围方式就更多。”
这个比喻突兀却奇异地贴切。新生们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昭看着牛岛，眼中闪过惊讶，随即化为一丝真切的笑意：“没错，就像若利君说的。多一口气就多一分生存的机会。”
部活结束后，部员几乎都已经离开了，只剩相田在对着一道题死磕。昭在收拾东西，牛岛和天童两个人在等她一起到食堂吃饭。
“感觉如何？”她提起背包，语气里带着一丝极淡的调侃，“是不是比想象中无聊？”
“不会啊！”天童立刻说，“虽然看不懂，但感觉大家都很厉害！”他的夸奖一如既往地毫不吝啬。
牛岛将目光扫过整个部室，最后落在昭脸上：“人不少，很热闹。”
“嗯，托某人的福。”昭意有所指地看了天童一眼。天童得意地晃晃脑袋。
“之后有什么打算？”牛岛问。
“先巩固基础，至少要把缺的设备买齐……之后可能会组织校内赛，或者联系其他学校打交流赛。”昭答道，思路清晰，“不过那是以后的事了。”
这时，相田抬起头，望向三个人。
“部长，”她走过来，声音比平时稍大，“可以帮我复盘吗？”
昭点点头，对天童和牛岛说：“稍等。”便走向相田的棋桌。
天童看着相田和昭低头讨论棋局的背影，用手肘捅了捅牛岛，压低声音：“看吧，我就说昭酱很快就能交到新朋友。”语气里有点得意，又有点微妙的、他自己也未必察觉的失落。
过了一会，昭和相田告别，过了一会，三个人溜达着到了食堂。排球部的众人也在，这次却多了个新面孔。
一个皮肤白皙、表情略显冷淡的男生坐在濑见旁边，正安静地吃着饭。看到牛岛若利走来，他立刻放下筷子，迅速但并不慌乱地站起身。
“牛岛前辈。”他声音不大，朝着牛岛的方向微微颔首。
天童觉立刻不满地咂嘴，凑到男生面前：“喂喂喂，贤二郎，为什么只跟若利打招呼？我也好歹是前辈哦———”他拖长了音调，手指点着自己，“天、童、前、辈。”
被叫做贤二郎的男生这才将视线转向天童，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依言重复道：“天童前辈。”
天童似乎觉得这样还不够，又一把搂过昭的肩膀，把她推到白布面前：“这位是藤原昭，二年一组的学姐，围棋部的部长！来，叫藤原前辈。”
白布的目光短暂地落在昭身上，点了点头，声音依旧平稳无波：“藤原前辈，我是白布贤二郎。”问候完毕，他便不再多言，
“真不可爱，”天童撇撇嘴，牛岛伸手轻轻将天童的手臂从昭肩上拨开，倒也老实松了手，转而随意地拍了拍白布的肩膀，“贤二郎以后就是我们排球部的新宝贝二传啦！虽然还是个嫩嫩的小学弟！”
白布对于天童的接触和评价，嘴角似乎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
昭整理了一下被天童弄皱的衣领，对白布微微颔首：“请多指教，白布君。”她的语气自然。
“请多指教。”白布回应道，用词礼貌但略显简洁，随后便沉默地等待众人落座。
濑见在一旁看够了热闹，出声招呼：“行了行了，都坐下继续吃吧。天童你就别折腾我们的一年级了。”
“川西呢？”牛岛问。
“噢，他说想再练一下发球。”
众人这才落座。昭很自然地坐在了牛岛旁边的空位，对面就是依旧没什么表情的白布和笑嘻嘻的天童。
饭桌的气氛相当热闹，昭舀了一勺味增汤，却没有喝。指尖轻轻在勺柄上敲着。
没有人注意到，她抬起眼，打量着对面的天童。
饭吃到一半，她轻声开口：“天童君。”
“嗯？”天童正努力对付一块点心，腮帮子鼓鼓的。
昭放下勺子，双手在桌下轻轻交握，语气听起来相当随意：“你觉得我怎么样？”
“噗！咳！咳咳！”天童被噎住了，猛地咳嗽起来，脸涨得通红。旁边的濑见赶紧拍他的背。
牛岛递过水杯的动作顿在半空，目光看向昭。
昭依旧看着天童，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眼神却很认真，等待着一个答案。
天童好不容易顺过气，灌了一大口水，眼睛因为咳嗽而泛着水光：“昭、昭酱？突然问这个……”
“只是好奇。”昭语气轻快，“毕竟天童君好像很了解女孩子的样子。”
她这话说得天真无邪，却让天童的后颈寒毛莫名竖了起来。
饭桌的气氛瞬间变得微妙。大平和山形交换了一个眼神，濑见看着天童，又看看昭，表情困惑。
天童抓了抓他乱翘的红发，努力让声音恢复平时的语调：“昭酱当然很好啊！棋下得厉害，人又漂亮，脾气也好……”他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几乎成了嘀咕。
昭静静听着，脸上的笑意深了些，却让人看不透情绪：“这样啊。那……”
她微微前倾身体，声音压低了些，确保只有他们这桌能听见：“天童君，要和我交往试试看吗？”
……………
“哐当！”山形的勺子掉进了汤碗里，溅起几滴汤汁。
“唉？”大平瞪大了眼睛，嘴里的饭忘了嚼。
“咳咳！”濑见猛地呛住，扭过头剧烈咳嗽。
白布抬起头，露出了一种难以置信的神情。
牛岛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也面无表情。他手中的筷子稳稳地夹起一块西兰花，没有任何颤抖，也没有放进嘴里。
周围的喧闹声仿佛被隔绝开来。
昭迎接着所有人的目光，嘴角依旧噙着那抹浅笑，仿佛刚才只是问了一句“今天天气怎么样”。
天童像是被按了暂停键，整个人僵在那里，连那头总是乱翘的红发都仿佛失去了活力。他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像是没处理过来这句话的信息。
“昭、昭酱……”他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干巴巴的，“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昭收敛了一点笑意：“我不是在开玩笑，天童君。”她的目光扫过桌上其他人惊愕的脸，最后重新定在天童身上，“我觉得你很有趣，想更了解你。这个理由不够吗？”
“不、不是不够……”天童罕见地语无伦次，他甚至下意识地看向旁边的牛岛，又飞快地移开视线，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桌沿，“就是……太突然了……我们才认识没多久……”
“时间长短很重要吗？”昭微微偏头，“噢……好像是很重要，那天童君可以晚点再给我这个问题的答案。”
她说完，像是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重新拿起勺子，舀起已经微凉的味增汤，轻轻吹了吹，喝了一口。
餐桌上依旧笼罩着一种诡异的寂静。
天童猛地站起来，椅子腿在地上刮出刺耳的响声。“我吃饱了！”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有些不稳，看也没看其他人，扭头就走，几乎是落荒而逃。
剩下的几个人面面相觑，气氛更加尴尬。
过了一会，昭放下勺子，拿起纸巾擦了擦嘴角，站起身：“我也吃好了。各位请慢用。”她对着众人微微颔首，拿起自己的托盘，转身离开。步伐平稳，背影看不出丝毫紊乱。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食堂门口，僵局才被打破。
濑见最先回过神来，呼出一大口气：“终于能呼吸了……”
山形的语气带着恍惚：“好惊悚……”
白布艰难的咽下口水：“天童前辈居然会被女生喜欢……”
大平皱着眉，看向一直沉默的牛岛：“若利，你……没事吧？”
牛岛手中的筷子终于动了一下，将那块一直夹着的西兰花送进嘴里。他咀嚼得很慢，咽下后，才开口，声音是一贯的平稳：“我有什么事？”
“不是……那个……”大平一时语塞，挠了挠头，“藤原同学她……和天童……”
“那是她的事。”牛岛打断他，视线落在对面天童几乎没动过的餐盘上，“吃完了就回去吧。”
他率先站起身，收拾好自己的餐具，端走向回收处。背影挺拔，脚步沉稳，看不出任何异常。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Fake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