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位关系》南上北淮

34、晚安，哥

　　校门口新开的奶茶店果然人气火爆，放学时分排起了不长不短的队。江昭让江叙在树荫下等着，自己挤进了人群里。江叙看着他高挑的背影在队伍中时而移动，偶尔回头朝他这边望一眼，嘴角总是带着笑，像是在确认他还在不在。
　　没过多久，江昭就端着两杯饮品出来了。他细心地把那杯标注着“红豆双皮奶”的杯子递给江叙，插好了勺子，自己则拿着一杯简单的柠檬水。 “尝尝，我看好评很多。”江昭眼神期待地看着他。
　　江叙挖了一勺送进嘴里，奶香浓郁，红豆软糯香甜，口感确实很好。他满足地眯了眯眼，点了点头：“嗯，好吃。” 看到他喜欢，江昭的笑容更深了，仿佛得到夸奖的是他自己。他很自然地伸出手，用拇指指腹轻轻擦掉江叙嘴角沾到的一点奶渍：“吃慢点，又没人跟你抢。” 动作自然亲昵，仿佛做过无数次。
　　指尖温热粗糙的触感掠过唇角，江叙的脸又有些发热，却没有躲闪，只是低下头，默默地又挖了一勺，耳根却悄悄红了。阳光透过树叶缝隙洒下，在他柔软的发顶跳跃，也照亮了他微红的耳廓。
　　江昭心满意足地喝着自己的柠檬水，和他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时而交错，时而重叠。偶尔手臂会碰到一起，隔着薄薄的校服布料，传递着温热的体温，两人都默契地没有刻意避开。
　　这种并肩而行、分享同一份甜品的日常，简单却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幸福感。
　　晚饭后，江叙照例先回房写作业。没过多久，房门被轻轻敲响。 “进。”江叙头也没抬。江昭端着果盘进来，里面是切好的苹果和橙子，牙签插得好好的。 “妈让送的。”他把果盘放在书桌一角，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很自然地拖过书桌另一边的椅子，在江叙旁边坐了下来，拿出自己的作业本，“我那边台灯有点暗，借你地方用用。”
　　江叙的房间不大，书桌并排坐两个人显得有些拥挤，胳膊肘偶尔都会碰到。江昭身上淡淡的沐浴露清香和水果的清新气息混合在一起，萦绕在鼻尖。江叙没说什么，只是默默地把自己的书本往旁边挪了挪，给他腾出更多空间。
　　房间里很安静，只剩下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和两人清浅的呼吸声。江叙遇到一道物理难题，蹙眉思索了很久，无意识地咬着笔杆。忽然，旁边伸过来一只手，抽走了他咬在嘴里的笔。 “说了别咬笔。”江昭的语气带着点无奈的纵容，然后很自然地把自己的笔递给他，“用我的。” 接着，他拿过江叙的草稿纸，看了看那道题，手指点在一处：“这里，受力分析错了。这个摩擦力方向反了。” 他靠得很近，肩膀贴着江叙的肩膀，低声讲解着思路，温热的气息拂过江叙的耳廓。
　　江叙的心跳有些快，努力集中精神听他的讲解。江昭的思维清晰敏捷，总能一针见血地指出问题所在。讲完后，江昭没有立刻退开，而是就着这个极近的距离，侧头看着江叙，眼睛亮亮的：“懂了吗？” 距离太近，江叙甚至能数清他长长的睫毛。他有些不自在地往后缩了缩，点点头：“懂了，谢谢。” “怎么谢？”江昭得寸进尺地挑眉，嘴角噙着坏笑。江叙瞪他一眼，伸手想去拿被他抢走的笔：“把笔还我。” 江昭却把手一缩，笑着看他：“叫句好听的就还你。” “江昭！”江叙有些羞恼。 “不对。”江昭摇头，晃着那支笔，眼神里充满了戏谑和期待。
　　两人正低声笑闹着，门外传来母亲的脚步声。江昭立刻坐直了身体，瞬间恢复了一本正经的表情，拿起自己的笔，仿佛刚才那个耍无赖的人不是他。江叙也赶紧低下头，假装认真做题。母亲推门进来，看到两人并排坐着学习的样子，欣慰地笑了：“水果吃了吗？学习也别太晚。” “知道了妈。”两人异口同声地回答，显得格外乖巧。母亲放下两杯温水，又叮嘱了几句才离开。
　　房门一关上，江昭立刻又原形毕露，用笔头轻轻戳了戳江叙的手臂，压低声音笑着：“刚才妈进来的时候，你耳朵红得快滴血了。” 江叙没好气地拍开他的笔：“还不都怪你！” “怪我什么？”江昭装傻，又把果盘往他那边推了推，“快吃苹果，氧化了不好看。” 江叙叉起一块苹果塞进嘴里，甜脆多汁。他看了一眼旁边假装认真做题、嘴角却忍不住上扬的江昭，心里那点羞恼也化成了无奈的甜意。
　　写完作业，已经快十一点了。江昭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骨骼发出轻微的声响。他站起身：“我回去了，哥你也早点睡。” 他走到门口，手握住门把，却又停下，转过身。江叙正抬头看他。四目相对，空气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静静流淌。江昭走回来，在江叙面前站定，然后弯下腰，飞快地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 “晚安，哥。”他的声音低沉温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缱绻。说完，不等江叙反应，他便直起身，快步走出房间，轻轻带上了门。动作快得像一阵风，只有额头上那轻柔而短暂的触感证明刚才不是幻觉。
　　江叙愣在原地，抬手摸了摸仿佛还残留着温热湿意的额头，心跳如擂鼓。好半天，他才缓缓低下头，把发烫的脸埋进臂弯里，却抑制不住嘴角疯狂上扬的弧度。
　　这种藏在日常琐碎里的亲密，像一颗颗包裹着糖衣的小石子，不断投入他的心湖，荡开一圈又一圈甜蜜的涟漪。每一天，似乎都比前一天更甜一点。
　　窗外月色如水，室内灯光温暖。少年的心事，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星，清晰而璀璨，只为彼此而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