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怪物，但在线求主人【末世】》尝月亮

3、3.骗子

　　顾襄听到了奥斯兰的高喊，他来不及低头，对方就猛地把自己的头向下按去。

　　下一秒，一股巨力从越野车的车顶贯透而下，金属车顶变形，发出毛骨悚然的声音。
　　车体如同被巨人攥在手中的玩具，疯狂摇晃。奥斯兰猛打方向盘，左侧两个车轮完全离地悬空，车身倾斜到骇人的四十五度角，轮胎与地面摩擦，带着一溜火星和浓烈的橡胶焦糊味，重重砸回地面，留下深陷的轮辙。

　　有什么东西在撞击车顶！
　　奥斯兰抬头——下一秒，他的瞳孔迅速缩小。
　　坚固的合金车顶竟被硬生生撕开一个脸盆大的、边缘犬牙交错的恐怖破洞。风从车顶的裂口倒灌进来，擦过破洞边缘翻卷的铁皮，发出呜咽的颤音。

　　透过大洞，顾襄隐约看到了一只尾部长着大型倒钩的巨鸟，在车顶呼啸而过。
　　那怪物翼展惊人，翅膀覆盖着厚重的鳞甲，闪烁着幽冷的光泽。一张布满交错獠牙、淌着粘稠涎液的巨大鳄嘴取代了它的喙，齿缝里全是暗色的血痕。

　　奥斯兰继续加速，想要甩掉怪物。
　　“老子操它十八代祖宗！阴魂不散！！” 他怒吼着，眼中血丝密布，猛地一脚将油门踩到底端！越野车如同被点燃了屁股的钢铁公牛，以近乎失控的姿态疯狂地向前猛蹿！

　　巨鸟在天空发出一声刺痛耳膜的尖啸，紧随其后。
　　“妈的！甩不掉！”奥斯兰破口大骂。

　　“抓紧了孩子！”奥斯兰猛地向右打死方向盘，越野车如同被巨力抽打的陀螺，在荒原划出一道夸张的弧线。
　　巨大的惯性几乎将顾襄甩飞出去，他抱着头，紧紧握住身边的扶手，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变得惨白。剧烈的颠簸已经让他的胃翻江倒海，顾襄却依旧不忘纠正对方：“要叫我叔叔……”

　　奥斯兰嘴角抽搐了一下。

　　他闪电般地从腿侧枪套拔出一支大口径手枪，奥斯兰感受到头顶来的腥风，对着上方那疯狂撕扯的阴影连开数枪！震耳欲聋的枪声在狭小的车厢内炸响，几枚弹壳落在顾襄蜷缩的腿边。

　　巨鸟似乎被击中了要害，庞大的身躯如同断了线的的风筝，沉重地砸向越野车前方的地面，激起大片扬尘。

　　顾襄清晰地感觉到车下传来一阵剧烈的、不规则的震动。一种低沉压抑的、混合着骨骼碎裂和内脏挤压的“咕噜”闷响，隔着钢铁车低和轰鸣的引擎，隐隐传入驾驶室。
　　挡风玻璃的下沿，瞬间溅上了一片细密粘稠的血点，瞬间模糊了部分视野。

　　奥斯兰喘着粗气，一手驾驶着汽车，另只手从旁边摸出一张纸条，递给顾襄。“孩子，基地快要到了，检查站就在大门口。以后你要是遇到了困难，可以去找这个人！”
　　随后，他打开手套箱，将里面仅剩的几瓶水和食物全部塞进了顾襄的书包。

　　一股熟悉的不安感萦绕着顾襄。“那你呢？”
　　“我……”
　　奥斯兰似乎想说什么，下一秒，他突然发现了什么，双眼瞪大：“那是个什么东西？！”

　　顾襄回头，他看到那只被车轮碾压过的巨鸟正在发生诡异的变化。

　　尸体巨大的翼展率先塌陷、软化，仿佛内部的骨骼和内脏都在某种力量下溶解。紧接着，整个躯干开始向内坍缩，最后变成一个诡异的血淋淋肉球。
　　肉球的表面开始微微搏动，起初极其微弱，像垂死的心脏在淤泥中不甘地抽搐。接着，搏动变得有力、清晰，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粘稠感，皮肉开始诡异地蠕动、起伏，仿佛有无数看不见的蛆虫在皮下疯狂啃噬、重组。

　　数秒后，肉球的表面被内部划开，一对标志性的巨型镰刀从里面探了出来，有什么东西正在挣扎着出来。很快，越野车上的二人变看清了它的全貌，那是一只足有两层楼高的巨型螳螂。
　　它的复眼转动，最后停留在前方不远的越野车之上。
　　下一秒，巨大粗壮的后肢用力，它以惊人地速度扑来。

　　奥斯兰头皮发麻，他从来有见过这样的怪物。
　　“这里是荒野1764分队的成员奥斯兰，编号8SHA3XU9DD91,呼叫指挥中心!呼叫指挥中心！”奥斯兰紧紧抓住联络仪，咬牙切齿道，仿佛绝境中的困兽：“现处于基地正西方向，预计离基地四公里。“
　　“我们遇到了全新的变异怪物，对！是全新的变异怪物……从来没有见过，它能变换自己的生物形态，从一只大鸟变成了螳螂……请求救援！请求……”

　　话音未落，本就残破的越野车再次猛烈晃动——那只螳螂轻而易举地跳到了车顶，开始拆卸越野车的车门。
　　汽车失去了平衡，奥斯兰想要调整方向，但还是撞上了一旁的枯树。

　　“该死……”奥斯兰呻|吟一声，猛地晃了一下头，好让自己清醒起来。理智尚未完全回笼，他下意识地先去帮身旁的顾襄解开安全带。

　　顾襄还没从头晕目眩中回过神来，只感觉一股大力从后腰传来，猛地把他从车内推了出去。
　　奥斯兰这一推，帮他躲过了怪物的攻击，但也让自己错过了躲避的最佳时间。

　　于是，螳螂前肢的尖刃直直地插入奥斯兰的胸膛。
　　“跑！快跑！”男人发出凄惨的哀嚎，四肢胡乱地挥舞着，像是濒死的虫子。“朝着东跑！跑！”

　　顾襄抬起头。
　　怪物高高在上，看着侧翻的车辆，就像看着一个打开即食的罐头。它的镰刀轻松穿过了金属，将奥斯兰挑出，然后重重地甩在了地面上。

　　不……他不能逃走。
　　他不能就这么抛弃自己的伙伴，他必须要做点什么……

　　顾襄抓起一旁的石块，竭尽全力朝着怪物的头砸去。
　　石块砸中怪物的脑袋，怪物动作停顿了一瞬，它回过头，疯狂的嗜血欲下掺杂着些许困惑与迷茫，似乎并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这么做。

　　它用那布满倒刺的前肢，轻而易举地刺穿奥斯兰的一只腿，活生生地拧了下来。
　　在奥斯兰撕心裂肺的惨叫中，怪物偏了偏头，它把奥斯兰的断腿递到了顾襄的面前，似乎在分享自己的猎物。

　　此刻，顾襄感受到怪物身体里，那熟悉的蓝紫色脉络正在颤动。
　　他下意识地伸手，看到螳螂体内诡异的蓝紫色脉络开始疯狂向自己手心聚集。

　　怪物的躯壳开始颤动，它的身体开始迅速枯萎，嘴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叫声。它似乎想逃走，却无力地撞在了越野车之上。
　　那辆越野车突然爆炸，怪物迅速被火焰吞噬迅速倒下，彻底不动了。

　　顾襄连忙向一边的奥斯兰跑去。

　　奥斯兰像一具被扯碎的破布偶，瘫在冰冷的地面上。鲜血从他胸膛的空洞与断腿的处涌出，迅速在身下漫开一片刺目的、不断扩大的腥圈。
　　“骗……子……骗子”奥斯兰发出破风箱般嘶哑的嗬嗬声。破碎的词句混合着粉红的血沫，从他痉挛的嘴角艰难挤出，每一个音节都浸透了深入骨髓的恨意和绝望。

　　“止血……对！止血！”顾襄慌忙张望四周，却找不到任何能用的东西。他只好地脱下自己的外套，想要帮奥斯兰把狰狞的伤口缠起来，或许这样就能止血。

　　“你……骗了……我”奥斯兰涣散的瞳孔想要锁住顾襄，他目眦欲裂，猛地用力推开了顾襄的手。“骗子……你也是肮脏的怪物……你……”
　　“不、得、好、死。”

　　顾襄顿住了，他望着奥斯兰的眼睛。
　　痛苦，绝望，恨意。滚烫到几乎能把自己灼穿。

　　接着，奥斯兰用尽最后一丝残存的气力，将血淋淋的手，颤抖着、却异常执着地伸向腰间。
　　暮色四垂，那一杆熟悉的枪口再次对准了顾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