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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第 66 章 ...

  •   傍晚时分,厍怀衍带着一家人来到萧家别墅。因着萧曼曼也在,本不愿来的苏见宁终究还是出现在了人群中。

      苏见馨在厍怀衍的眼神示意下,不情不愿地跟着林晚婷去了厨房。厍旻昊闲来无事,又去逗弄萧明煦。萧伯年和厍怀衍坐在阳台喝茶,一屋子人就这样四散开来。

      “学姐不在家?”

      从早上就没见到莉莉安的身影,萧曼曼向苏见宁询问她的去向。

      苏见宁指了指花园方向:“嗯,不在。去那边说。”

      萧曼曼没有迟疑,转身往外走去。苏见宁紧随其后,两人悄然离开了房间。

      林晚婷酷爱花花草草,萧伯年特意为她在花园中搭建了一个花房。花房供暖充足,即使在冬季的夜里也不会冷。

      两人在长凳上坐下,苏见宁揉了揉脖颈,背靠花房玻璃长长吐出一口气。

      “神经绷紧一整天,总算可以松口气,希望晚饭时间可以无限推后。”

      萧曼曼双手撑在凳子上,瞥他一眼道:“不要把我这儿当作避风港,我只想快点结束后早点儿回家。”

      苏见宁做捧心状:“曼曼,你好狠心啊!真是越来越不可爱了。”

      萧曼曼扯下他放在胸口的手掌,一脸嫌弃:“苏见宁,你再这么不正经我走了。”

      苏见宁眼看她认真了,于是见好就收:“好好好,不逗你了。这么多年过去,你和你家人的关系还是一点缓和的余地都没有吗?我以为你今天愿意主动回来,怎么也会在这儿住一个晚上。”

      萧曼曼:“我只是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们。”

      苏见宁:“那件事也不全怪明煦,当时他拔掉氧气机不到五分钟就被发现,医生也说主要责任不在他,况且他那时也才两岁多,什么也不懂。”

      萧曼曼:“道理我都懂,可我心里就是过不去,我不知道该怪谁,所以把怒火全部发在他身上。想来当时我爸发怒打我也是被我逼的,那段时间,我把整个家闹得一团糟。”

      苏见宁:“不管什么原因,你爸爸动手都是不对的,况且是对刚从病床起来的你动手。曼曼,你不能把所有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和自己过不去。你的心病一直在这个家里,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它也依然和你如影随形,不要再逃避下去,有时候解决问题最有效的方法是直面它。”

      萧曼曼下意识去转动表带,喃喃重复道:“直面它?”

      苏见宁:“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所有的事情你都是站在自己的角度和立场去看待,所以你并没有主动去了解过事情背后的真相,或许有些事并不像你表面看到的那么粗暴简单,它背后可能隐藏着你不知道的秘密。”

      苏见宁停顿片刻,在萧曼曼看过来时,注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比如,你只记得萧明煦丢掉奶奶给你的玉牌,只记得你在雨中花园找了很久,只记得父母的责备。但是曼曼,你似乎忽略了很多事情,找玉牌的不止你自己,这间为整个花园遮挡风雨的玻璃花房搭建的时间,和你在医院时你爸爸做的事情。你从来没有问过,只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以为被全世界抛弃,一直蜷缩在角落里独自舔舐伤口。”

      “曼曼,回头看过往没有错,有怒火发泄出来也没有错,玉牌丢了你很伤心也没错,因为家人的一些做法伤心而不愿面对他们更没有错,我只是觉得你不应该把自己困住。迈出第一步确实很难,你可以犹豫,但不能固步自封。”

      萧曼曼:“我没有固步自封,我已经在往前走了。”

      苏见宁轻笑一声拍拍她的肩膀道:“在我这儿就不要故作坚强了。你可以选择站在原地,等着陈深带你走。毕竟,他可舍不得留你一个人。”

      冬夜的积雪从玻璃顶棚滑落,发出轻微的响声,萧曼曼望着那个逐渐扩大的光斑没有否认。苏见宁随着她的视线一起盯着那块月光透过来的光影。

      “曼曼,有件事我想了想还是要告诉你。”

      萧曼曼疑惑扭头:“什么?”

      苏见宁的指尖无意识地在膝盖上敲出断续的节奏,像是斟酌着该如何开口。

      “我听他们说,玉牌被丢的那晚,你被送进医院后,你爸爸一个人在这个花园中连续翻找半个月,最终也没有找到那枚玉牌。”

      萧曼曼狠狠掐住手心,以此避免自己失态,父亲今天带给她的震撼太多,那个在她跟前向来威严的男人,她完全想不出来他在雨中翻找的画面。

      良久,萧曼曼终于平复下翻涌的内心问他:“只有我不知道这件事吗?”

      苏见宁:“他们选择隐瞒你,可能也是怕你再次崩溃吧。毕竟,你在榆林那次,把他们吓得不轻。”

      手腕上的伤疤还在那里,往后余生它都要和萧曼曼如影随形跟了她三年,她从一开始厌弃到慢慢接受,用了三年的时间。

      苏见宁伸出一根手指虚空点点伤口位置,“那天晚上是我最后悔逃去国外的时刻,接到医院电话时我恨不得立刻回国。曼曼,那时我们才认识三年,你自杀的消息便足以让我崩溃。何况,你和你父母在一起生活那么多年,他们的痛苦比起我来,只多不少。”

      萧曼曼今晚收到的信息太多,她无法一次性完全消化,但更多的是疑惑不解:为什么做这些事情却不让我知道?为什么让我感受不到家的温暖?为什么总是有那么多的偏爱给弟弟?为什么他们总是用他们以为正确的方式解决问题?

      太多的为什么萦绕在萧曼曼心头,但她更不解的是苏见宁今晚的目的。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我不想知道他们背后做了什么。如果真的觉得愧疚和亏欠,不是应该对我更有耐心,让我感受来自家人的温暖吗?他们做了什么?让我告诉你吧,他们那时候忙着给萧明煦小学的贵族学校面试。”

      这一段控诉的话,萧曼曼声音无比平静,苏见宁却听的心如刀绞。他试图去抓住她的手腕,好让她不那么难过,但也清楚的知道,她最难过的那段时光是自己熬过来的。

      他有些后悔,本意只是不想让她和家人闹太僵,希望她可以慢慢接受家人的关怀,只是他忽略了往事对于萧曼曼内心的伤害。

      那块被萧明煦扔进花园的玉牌,变成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即使现在萧曼曼还活着,但那个雨夜被玫瑰刺伤手臂时的疼痛,她至今也没有忘记。后来,她逃离京城后极端到想要杀死自己,她也这样做了,她用刀片割伤手腕时,以为自己就要解脱了,只是她没有成功。

      被救起后躺在病床上时,她想或许是奶奶不想她走太早,毕竟那个小老太太如果在世,绝不会让自己的宝贝孙女接二连三的往医院跑。她一向见不得自己的孙女去医院,小时候萧曼曼感冒发烧她都要掉眼泪的。

      萧曼曼那几年里都在努力自救,她抓紧一切可以让她走出黑暗的事物,抓住一切能让她活下去的机会,直到收到那本日记,直到翻开日记的第一页。

      那是萧曼曼漫长黑暗路上能够看到的唯一一道光,在她不知道的时间里,在她快要忘记的那个地方,有一个人将她珍重地写进日记里,每一句都在诉说对她的珍视。

      “曼曼……”

      萧曼曼折了支玫瑰递给他,打断他要继续说下去的话。玫瑰的名字她不知道,但她知道另外一件事——这里的玫瑰品种和陈深种在郊区的一模一样。

      “学长,不必再说下去,我清楚你的全部好意,但请允许我在我的节奏里慢慢接受。有些伤害一旦形成,便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消除的,就像玫瑰身上的刺一样,你剪掉它也不能抹杀它存在过的痕迹。”

      苏见宁手握一支橙色玫瑰,低头瞧了又瞧,不自觉轻笑出声道:“曼曼,你家阳台真的种满橙色鲜花吗?”

      萧曼曼点头:“陈深种的,很漂亮。”

      苏见宁夸张地评价道:“有生之年能听到你的夸赞,那些花也算值了。”

      花房门被轻轻推开,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开门的人很小心,但在这寂静的空间中还是被第一时间发现。

      萧明煦有些尴尬地看着齐齐注视他的两人,握紧手中的保温杯,咽了口口水才讨好似得和他们打招呼。

      “姐,舅舅,你们在聊什么呢?”

      苏见宁被他一声舅舅叫得满心欢喜:“明煦,你怎么过来了?是到晚饭时间了?”

      萧明煦使劲摇摇头,双手捧着保温杯递到萧曼曼面前:“姐,妈说晚饭还要等一会儿,我给你泡了一杯蜂蜜水,你先喝点儿暖暖胃。”

      苏见宁的惊讶比之萧曼曼要外放许多,他直接问道:“明煦,你还知道蜂蜜水养胃呢?”

      萧明煦一脸的得意洋洋:“那当然。”

      萧曼曼呡了一小口没有说话,萧明煦没有得到她的回应不死心地问她:“姐,怎么样?甜不甜?”

      萧曼曼轻轻晃晃杯子道:“蜂蜜加多了。”

      萧明煦表情立马严肃起来:“不可能啊?我明明是按照深哥交代的方法泡的,他告诉我要加一勺蜂蜜,我没多加呀?”

      苏见宁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小口喝着蜂蜜水的萧曼曼,饱含深意地说了句::“陈深真是无处不在呢。”

      萧曼曼喝水的动作一顿,瞥他一眼没有说话。

      萧明煦不明所以:“深哥在哪儿呢?他也来了吗?我今天下午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还说在花田这几天回不来。”

      萧曼曼闻言眉头一皱,今天一天她都没有收到陈深的短信或者电话,原以为是他公司事务繁忙,现在看来是去郊外花田了。

      苏见宁对她的反应感到意外,不禁问道:“你不知道他的去向?”

      萧曼曼不做掩饰直接说道:“我没问,他没说。”

      苏见宁笑意更深:“你俩可真是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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