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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第 5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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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明煦乖乖站住,仰起头看着她不明所以的问道:“怎么了?”
萧曼曼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起来的素描纸递给他:“这个给你。”
萧明煦疑惑更甚:“这是什么?”
“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萧明煦好奇地打开,看着上面的涂鸦:“这毛毛虫是谁画的?1.2.3…还画了六只。”
萧曼曼缓缓吐出两个字:“修远。”
萧明煦抚平纸张上的折痕,珍重的看了又看:“虽然不知道修远为什么画毛毛虫送给我,不过我还是很开心。”
萧曼曼非常好心的告诉他:“这是恐龙。”
萧明煦瞪大眼睛盯着那几条歪歪扭扭的毛毛虫——哦,是恐龙,看了又看,终于从中看出一丝恐龙的轮廓。
看到他的情绪终于平复下来,萧曼曼心想这张差点被扔进垃圾桶的涂鸦,也算派上了一点用场。
晚上临睡前,陈深打电话告诉他修远已经被陈雨接走。
“曼曼,明煦还好吗?”
萧曼曼:“刚去看他已经睡着了。修远呢?有没有好点儿?”
陈深无奈苦笑:“走的时候倒是不哭了,只是我跟他说话他不理,看来是真伤心了。”
萧曼曼安慰道:“小孩子晚上睡一觉明天就好了。”
“他哭到我都在考虑要不要让他跟着我一起生活。”陈深揉了揉太阳穴,“只是公司太忙,我实在抽不开身看顾他。”
“陈深,这不是你的问题。我已经和明煦说好,等他寒假的时候带他去明山找修远。”萧曼曼总能从他的只字片语中读懂他的忧虑,“小孩子有分离焦虑是很正常的事情,不要因为明煦和修远哭闹而觉得是自己没做好。”
陈深心中一暖,再次被她的细心和善良深深打动:“嗯,谢谢你。”
萧曼曼:“你那么忙,今天还抽出时间去接萧明煦,我是不是也要和你说谢谢?”
陈深:“当然不需要,你也一直在帮我照顾修远。”
“我只照顾他三天,你照顾我的时间似乎更久。”萧曼曼合上摊着的睡前书籍,无可奈何的叹气道,“陈深,我们不是朋友吗?这些小事一定要每一样都分得这么清楚吗?”
陈深被她这句话堵住嘴,心里纵使有千言万语也不敢宣之于口。不管是十年前的雨伞,还是今天收到的蓝莓塔,那些她认为微不足道的小事,对他而言却那么重要。
他想告诉她:
谢谢你总是在我心情低落时第一个察觉我的异常;
谢谢你一次次用特殊的方式哄我;谢谢你愿意不厌其烦的安慰我;
谢谢你十年前那个大雨天送出的雨伞;也谢谢你今日带来的蓝莓塔;
更谢谢你愿意从陈雨那里打探我的喜好。
通话结束后,萧曼曼轻轻摩挲刚刚被她拿来放在床头的黑色日记本。硬壳的表面因时间太久变得粗糙不堪,里面的内容却承载着一个人十年的感情。
自从知道日记本的主人是陈深,她便没有再翻开过它,可里面的一些内容却让她记忆深刻。那上面的每一句话都是对她最浓烈的眷恋,现在的她却只能装作毫不知情。
距离她收到日记已过去很长时间,寄件人是谁她却毫无头绪。因为要照顾陈深的自尊,她不愿大张旗鼓地去寻找,是以日记只能继续留在她的身边。
可这本日记像一把温柔而又无声的利刃,悬挂在她的头顶。进一步是将日记送还给它的原主人,结果是那人被直接吓跑。他敢将自己的感情隐藏十年,那么知道心思被她用这么直接的方式窥见,他一定会像只鸵鸟再次把自己埋起来。
退一步是她将日记本藏起来,可她已经藏了九个多月,往后的岁月里,难道要她一直藏着这本日记,守着这个秘密面对陈深吗?她不认为自己有那么好的演技,可以做到在往后漫长的岁月里,面对陈深时,都能做到让对方毫无察觉。
黑色日记本静静地躺在床头桌面上,和它的主人一样无声无息。
萧曼曼默默盘算着要怎样处理它才能不伤害陈深自尊的同时,让它物归原主。
她想到陈雨,那个她听过很多次却从未见过的女孩儿。或许,她可以帮到自己。毕竟,她知道陈深喜欢蓝莓塔,知道棒棒糖的含义,还有一点,她似乎很清楚萧曼曼对陈深的重要性。
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打断她的思绪,电话是林晚婷打来的。
“曼曼,我和你爸明天上午的飞机票,大概中午就能到家。明煦这几天在你那里听话吗?明天他放学后你和他一起回趟家,我们给你俩带了礼物。”她说完这些像是怕被拒绝一样,接着加了一句,“或者你不愿回家的话,我和爸爸去你那里?”
“我明天会带他回去。”。
不得不说林晚婷足够了解她,知道直接让她回家她一定会拒绝,也更清楚女儿不愿让他们去她的公寓。
“好,明天晚上在家吃晚饭。我和你爸这几天吃住基本都是酒店,都要吃腻了。”
萧曼曼没有明确回答要不要回去,而是转移话题道:“能跟爸爸说一下,让他的司机把他的备用车开我这儿一辆吗?”
林晚婷:“你的车子呢?”
借给朋友的话被萧曼曼硬生生卡在喉间,她斟酌一下才说道:“车子拿去修了。”
林晚婷:“什么时候拿去修的?出了什么问题?明煦呢?他在哪儿?你怎么不早点儿跟我们说?我今天如果不打电话,你是不是也不会主动打电话告诉我?”
萧曼曼默默听着她一连串的质问,庆幸自己没有告诉她车子的真正去向。否则,现在这些问题将完全集中在罗一舟身上。
“妈,今天晚上才拿去修的,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们。”
林晚婷自然不信她的解释,但对她的态度却也无可奈何。她心里明白,如果女儿不想说的事情,不管她如何询问都休想得到答案。
“明煦呢?”林晚婷再次问道。
“已经睡了。”
萧曼曼心中泛起一丝冷意,她的指尖再次抚过黑色的硬壳,在上面留下一道浅浅的指痕。暖黄色的台灯灯光浅浅映出她的轮廓,她就着灯光将自己埋在被窝里,身边放着那本厚厚的黑色日记本。
这晚,萧曼曼做了一个梦,梦里她回到刚入大学时。那时的她还没有冷漠至此,她还是一个会觉得自己很幸福的人。奶奶被爸爸接来京城,萧明煦也才刚出生,她还没有失去奶奶,也没有弄丢奶奶给她的玉牌,妈妈偶尔也会带着萧明煦来学校看她。
直到有一次,苏见宁无意中问她:“你都上大学了,你爸妈怎么还会想着给你生个弟弟?”
萧曼曼把鸡蛋壳扔进垃圾桶,笑着对他说:“我妈说我小的时候没有照顾好我,所以要再生一个,好弥补她那时候的遗憾。”
苏见宁把一杯豆浆递到她手中:“为什么?你不是还在吗?他们为什么不直接把你照顾的更好,而是再生一个小孩儿去弥补他们的遗憾?既然你小时候没有被他们照顾好,那最应该被弥补的不应该是你吗?”
这句话如一记重雷击中她的脑袋,她被当场击穿,喃喃自语道:“对呀!我还好好活着,怎么会想到再生一个去补偿?那我呢?是我不配拥有他们的爱吗?”
闹钟响起时,梦被惊醒,她还沉浸在梦境的余韵中伸手想去摸颈间的玉牌。什么也没有,玉牌早在三年前的那个雨夜,就已经被萧明煦扔进别墅的后花园。
她在大雨中找了一夜,最终倒在泥地里,再次醒来时是在医院。那段时间的记忆,似乎总是和医院有关,她以为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回忆只要她不再去想便会被遗忘。
只是,她没有想到,只不过是林晚婷简单的一句话而已,那些被她刻意封存的记忆便在一瞬间土崩瓦解,每一个细节都在提醒她,记忆永存。
没有奶奶,也没有玉牌,只有日记本安安静静躺在她的身侧,被她身体暖得温热。
手机上一条未读信息,是萧伯年凌晨发来的。
爸:车停在地下车库,钥匙在信件箱。
萧曼曼去信件箱拿钥匙时,萧明煦还一脸不解:“车钥匙怎么在信件箱里?”
萧曼曼随口回道:“司机放的。”
萧明煦:“司机?什么司机?深哥公司的吗?他自己怎么不来送我?”
萧曼曼:“不是。爸妈回来了,今晚放学你可以直接回舒苑。”
萧明煦听到这个消息并没有表现出开心的模样,心里想的都是见到爸爸妈妈要怎么开口问姐姐三年前的遭遇。
这件事一直堵在他的心头,直到放学时还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
萧明煦的目光在萧曼曼的手腕上停留很久,那里有一块伤疤,被宽宽的腕表表带所遮掩着。这道伤疤第一次被他发现时,他完全没有将其当作一回事,只以为那不过是个普通的伤口,直到陈深的一番话点醒他。
“看什么呢?”
萧曼曼平淡的语气打断他的凝视。
“哦……没什么。”他不自在的转过身拉开车门快速坐进去,“赶紧走吧,爸妈还在家等着呢。”
萧曼曼虽然心中疑惑,却也没有多问什么,在驾驶位坐好,系好安全带,启动车子往舒苑方向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