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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赵良的良心3 ...

  •   在张勤的追问下,姚菁哭哭啼啼把前半段说了,后半段说的更是凄惨:“——赵良抽完烟,就把烟蒂撂在那里,和其他两个女生走了。烟蒂被风一吹,就烧到了纸张,火就马上扑起来......”
      听到这里,刘刚还有些怀疑:“烟蒂也能烧着?”
      张勤说:“一个烟头子撂在苞米地里头,一片地都救不下来!更何况她们几个又把她拴在那里,难不成是她自己放的火?”
      姚菁一听,哭得更委屈了,咿咿呀呀哭一阵,又咳嗽一阵,整张脸被眼泪冲得好似画坏了的京剧脸谱。
      张勤马上就叫人去带来赵良。
      见了赵良,姚菁吓得如猫一样抓着墙。
      赵良也是急聪明,听见着火了,立即就想到也许是自己的烟蒂留下了隐患。她都记不得自己到底有没有扔烟蒂,惊慌之间她把烟和打火机都交给别人保管,只可惜谁都知道这是件大事,没人护着她,东西很快被举报出来。
      两个同行的被吓得颤抖的女生也作证,赵良确实抽了烟,也扔了烟蒂。她们也供述了赵良找她们去索要钱财无果,把王二花拴在了教室里。
      人证物证俱全,论赵良一个故意杀人也不为过。
      窗外,那曾经吊死吕圆的教室大概率不用再费人力去拆了,这场大火就可将其烧成平地。刘刚只得安排先叫家长,并以天干物燥失火为由,先尽力压下家长们的如沸争议。
      赵良的父母闻讯赶来,到达学校时已经是夜幕将降,听闻事情如此,赵良的母亲上来就给赵良一个耳光:
      “你要钱?家里什么时候短过你的钱?”
      赵良的父亲急忙拦着赵母,低声安抚女儿:“良良,是不是有人冤枉你?你别怕,好好说。”
      赵良挨了巴掌没哭,听见他爸这样一说,倒是哇一声哭了出来:“都是意外,都是意外。”
      “你把人锁在那里也是意外?”范雄把家长学生们都安抚好,进门来正在洗手——他因为扯铁架子把手擦伤了。
      “没有,我没有——”赵良哭着。
      “那就是她自己锁的?”范雄把手伸出来,又把铁链子并架子给赵家父母看,“她把人用锁自行车的铁链子锁在教室的铁架子上,就和拴狗似的。为了把那架子扯下来,那么大的火,我进去差些都没出来。你这好姑娘,差些要了两条人命呢!”
      “报警处理吧。”刘刚闷了一阵子,说,“这事儿学校也遭了损失,不是能调解的。”
      “不不不——”赵母一听这话,急忙迎上来,弯着身子去拉刘刚的袖子,“领导,你瞧,孩子们也哭了一天了,先放他们去吃饭,有什么事,我们大人聊。”
      刘刚皱眉沉思片刻,缓缓道:“也行。张老师,你先把学生们带走安抚,注意不要扩大影响。我和范主任处理这事儿。”
      谁看不出来刘刚的心思呢?但张勤快五十的人了,这次也没出人命,只得服从命令。
      一见原告等退场,赵母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她把手腕上挎着的一个小包捂在胃上,双手扣着包,好像某种话剧里经典的年长女性角色,很胸有成竹似的笑着说:“领导,我知道您老婆本家就是我们那里的,算上去,咱们还是亲戚呢。”
      刘刚不吃这套,冷笑了一声:“说正事,别扯这些。”
      赵母看了看旁边坐着的范雄,又笑道:“今儿这事,其实就是孩子们互相打闹惹出来的意外罢了。您也是知道,乡下小孩子,就是亲亲的兄弟姐妹还一天打几回呢,更何况朝夕相处的同学。我们家赵良也是她爸惯坏了,不懂事,以后我好好教育她!”
      说着,赵母用眼神示意赵父上来给领导们点烟。
      刘刚和范雄都摇头。
      赵母舔了舔嘴唇,赔笑说:“孩子们打闹,下手没轻重,可是咱们是大人,总不能让孩子们仇怨结起来。您是多年的领导了,对孩子们那样尽心,我想,您应该能体谅我的心情。”说到后面,她流了几滴泪。
      刘刚交叉着手臂,看也不看赵父赵母:“你和我说这些没用,你姑娘捅的乱子太大,不是你说的那样轻松。学校的损失、学生的医药费,不能被你一句话轻飘飘带过。”
      “啊这——这有办法的!”赵母立即说,“今儿这么晚了,领导们也饿了吧?还请各位领导赏光,咱们边吃边聊!”
      “哼。”刘刚看了一眼赵母,“别闹了,你这饭我吃不下去。我和范主任还要去善后,就不和你们耗时间了。明天早上开会,有结果我们会再通知你们。”说着,和范雄出门去了。
      刘刚没想到,赵母是这么灵性的一个人。他才刚走回家,就看见赵母在路灯下等着。从赵家村到城郊的刘刚家里,至少有十公里,她的速度真够快的。
      赵母一见刘刚,迎上来就笑:“领导你可辛苦了!”
      刘刚看也不看她,只顾着往家走。
      赵母立即捧起来一个篮子,笑道:“领导,这是我家的土鸡蛋,送您补补身子,您瞧,这都是上好的红鸡蛋!”她把篮子掀开一个角,鸡蛋下面赫然放着一摞纸币。
      刘刚的脚步这才放缓,但他还是没说话。
      赵母殷勤递上话儿:“这鸡蛋要是在乡里,可就不值钱,但是城里人想吃也吃不着,就算一万块钱一个,也没地儿去买。”
      刘刚停下了脚步,紫色的嘴唇里轻飘飘问着家常:“听说你们家是做大棚蔬菜的?这几年该挺忙的。”
      赵母笑道:“不赚钱,这几年生意还行,大头还是用在还盖大棚的贷款,但也好在还有个盼头,比种几亩薄田强得多。”
      “哦。”刘刚说,“你们再忙,孩子的教育不能放松啊,最起码,得有个底线。”
      赵母身材有些高大,所以她尽可能弓着身子:“今儿这事,我实在是痛心。我们赵良,小时候非常聪明,也许就像您说的,是我们太忙没能管教好她,只求您再给我们一个教育她的机会。”
      刘刚没说话。
      赵母把篮子双手递给刘刚:“只要您网开一面,这样的鸡蛋,我再给您闺女也备上一篮尝尝鲜!”
      话都说到这份上,双方的意思也都十分明确了。刘刚正是短手的时候,这篮鸡蛋和不久后即将到来的下一篮鸡蛋,可大大解了他的燃眉之急。更何况,赵家是做大棚生意的,这两万块,不花在他刘刚身上,或许也会花在捞她女儿的不知哪个环节。
      刘刚劝说自己之后,笑着把篮子提在手里:“不报警,我处理,等消息吧。”
      十个字,一个字一千块,也算是一字千金了。
      赵良被单独关在一个独立宿舍,半醒半睡得折磨了一晚上,次日又是十一放假,她跟着父母回了家。
      七天假期,足够平息一段流言蜚语,足以把学生们的注意力转移到别出去,所以节后一开课,学校就开会贴出通报,治了赵良因吸烟失火、留校察看的处分,通报上将赵良囚禁王二花并意图杀人的事情全部抹过,一笔未提。
      说到底,是王二花的家长没用,他们都懒得来闹一场。
      张涵涵气急了:“因我弟弟军训,那天我爸爸也在的,他看到你被绑在铁链上差点烧死!学校可真是魔鬼窟窿,这样都能摆平!”
      姚菁苦笑一声:“吕圆的事情到现在都没解决,更何况我也没死。”
      张涵涵道:“这不明摆着他们拿钱贿赂了学校么?嗳,我要是你爸,我缠也要缠死他们。只可惜你家里人不管你,可不就得这么忍气吞声过了。”
      “哎。”姚菁又低低苦笑了一声。她不是苦笑自己没人保护,是苦笑自己为解决这事儿都差点没命,可是却没伤到赵良半分。
      唯一将这件事放在心上的还是姑姑王彩旗。
      彩旗专门来学校看二花,一见二花就哭起来:“解放都和我说了!那天我和你姑父都有事没来,他回家去,说你被人锁在教室里差些烧死!你这孩子,怎么一声儿也不吭呢!”
      姚菁自怨自艾:“一杰也看见了,可他半点没和二叔说,又或者说了二叔也没在意吧。嗳,解放这孩子有心了,我俩没怎么见过,他倒留意了我。”
      彩旗翻找着二花的身子,说:“烧伤了没有?可吓到了?”
      姚菁说:“幸好发现的早。”
      彩旗恨得咬牙:“赵家那丫头!看我不撕了她的脸!胆子大到什么地步了!”
      姚菁反过来安慰姑姑:“姑姑,你别紧张,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赵家也许是拿钱摆平了这件事,学校只给出了留校察看的处分。现在我们就算要翻案,只怕学校也会狠狠压下去的。赵良再没脑子,这一两个月也不见得再犯,何苦为这些事情气你自己?——算啦。”
      “你这孩子!”彩旗知道自己人微力弱,也做不了什么,听侄女这么说,也只得罢了。
      于是赵良便更加猖狂,连失手杀人的罪她都能摆平,还有什么不敢做的?在领导和老师看不见的地方,她的嗓门也越加大,脾气也越加臭,别人看她比看曾经的李如雪和董欣更甚。
      但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也许是怀有差点杀死王二花的恐惧,也许还带着对王二花的一点愧疚,又或者刘刚对她警告了什么,她倒是一段时间内再没来找王二花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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