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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1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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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医务室，凛凛长长地舒了口气，心里沉甸甸的，充满了对乙骨的担忧和愧疚。她低着头往宿舍走，没注意到拐角处站着一个人。
“凛凛。”
清冷的声音让凛凛抬起头，是真希。她抱着手臂靠在墙边，似乎等了一会儿了。
“真希同学！”凛凛连忙打招呼。
“忧太怎么样了？”真希直接问道。
“家入老师说他需要休息，伤口已经处理好了，但看起来还是很疼……”凛凛的语气又低落下去，“都是为了救我……”
真希看着她这副样子，皱了皱眉，走上前一步，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具体怎么回事？熊猫只说管道突然掉了，忧太为了推开你受伤了。”
凛凛把当时的情况详细说了一遍，说到乙骨推开她以及受伤的惨状时，眼圈又红了。
真希听完，沉默了片刻。她锐利的目光扫过凛凛的脸，似乎在判断着什么。“二楼东侧……我记得那里的基础设施老化报告上周才提交上去，悟应该还没来得及处理。”她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凛凛说，“忧太他……反应倒是快得惊人。”
凛凛没听出真希话里的深意，只是用力点头：“嗯！要不是乙骨同学，我现在可能……”
“行了，没事就好。”真希打断她，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想太多，意外谁也预料不到。回去好好睡一觉。”
“嗯……谢谢真希同学。”
看着凛凛离开的背影，真希的眉头却越皱越紧。意外？在高专，尤其是在有任务的情况下，资深辅助监督都会提前做最基本的安全排查，那种明显的隐患……忧太当时分配任务时，真的完全没察觉到吗？以他对咒力的精细感知……
而且，那种快得离谱的反应速度，简直像是……早就预判到了危险会发生一样。
一个模糊却令人不安的猜想在她脑中浮现。她摇了摇头，试图甩开这个念头。“但愿是我想多了……”
……
另一边，教师办公室。
五条悟翘着腿搭在桌子上，手里转着墨镜，听着夏油杰复述从家入硝子那里得到的情况。
“……所以，忧太英雄救美，光荣负伤？”五条悟的语气带着惯常的戏谑，但墨镜后的眼睛却没有丝毫笑意。
“硝子说，伤是真的，力道和角度都没什么问题，就是普通的意外撞击伤。”夏油杰语气平稳，“凛凛吓坏了，一直守在床边哭。”
“哇哦~真是感人的同窗情谊。”五条悟夸张地感叹了一句，随即放下腿，身体前倾，嘴角扯出一个没什么温度的弧度，“但是啊杰，发生在那个时间点，是不是太‘巧合’了一点？”
夏油杰抬眼看他：“你怀疑忧太？”
“怀疑？谈不上~”五条悟耸耸肩，“只是我们的优等生最近的心思，可是活跃得连我的六眼都快看不过来了哦。”他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那种‘想要得到什么’的执念，强烈得都快形成诅咒了。”
“他选了最直接，也可能是最有效的一种方式。”夏油杰平静地陈述，“利用伤痛和愧疚来绑定关心。”
“而且演技精湛，毫无破绽。”五条悟补充道，语气里甚至带着点诡异的“赞赏”，“连硝子都确认是意外伤呢。对自己真狠啊，忧太。”
两人沉默了片刻。他们都清楚乙骨忧太体内藏着怎样的黑暗，也明白那份看似温和的偏执一旦失控会有多危险。
“要插手吗？”夏油杰问。
五条悟摸着下巴，沉吟了一会儿，忽然又笑了起来，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暂时不用~年轻人的感情问题，还是要让他们自己解决嘛！老师插手多没意思~”他话锋一转，“不过，凛凛那边……看来得加快点进度了。那些老鼠最近活动越来越频繁，‘星’的消息恐怕已经泄露出去了。”
夏油杰面色一凛：“你打算怎么做？”
“当然是……”五条悟露出一个灿烂又危险的笑容，“给她加点‘料’咯！总捂着可不是办法，得让我们的‘星星’快点真正亮起来才行~不然，怎么应对接下来的‘狂风暴雨’呢？”
他看向窗外沉沉的夜色，苍蓝色的六眼中仿佛有冰霜凝结。
“毕竟，觊觎‘星光’的，可不止高专里面的这一个啊。”
夜色渐浓，笼罩着平静表象下的高专。乙骨忧太在病床上辗转，额角的疼痛和手臂的钝痛不断提醒着他今天的“收获”，凛凛担忧的泪眼和温暖的触感是最好止痛药，让他心底那片黑暗滋生蔓延，餍足却又渴求着更多。
而凛凛在宿舍里，抱着膝盖坐在床上，依旧为了乙骨的伤势和内疚难安，对即将到来的风暴和身边悄然变化的感情，一无所知。
只有那无声的警告，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涟漪已经开始扩散。
翌日清晨，阳光透过高专古老的窗棂，洒下斑驳的光影。凛凛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显然一夜都没睡好。她早早去了食堂，特意买了乙骨忧太上次说还不错的红豆包和温热的牛奶，小心翼翼地用保温袋装好，打算带去医务室。
路上遇到了熊猫和真希。熊猫挥舞着巨大的爪子：“哟，凛凛！去看忧太吗？” 真希则打量了她一下，言简意赅：“精神点，那点伤对家入老师来说不算什么。”
“嗯！我知道的，但还是想去看看……”凛凛有些不好意思地抱紧了怀里的早餐。
当他们走到医务室附近时，却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压抑的、剧烈的咳嗽声，还夹杂着家入硝子略显严肃的声音：“别乱动！都说了轻微骨裂和脑震荡需要静养！”
凛凛心里一紧，连忙加快脚步推开门。
只见乙骨忧太半靠在床头，脸色比昨晚更加苍白，唇上几乎没什么血色。他正用手捂着嘴咳嗽，肩膀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看起来脆弱得仿佛一碰就会碎。家入硝子正皱着眉头给他做检查。
“乙骨同学！”凛凛惊呼一声，快步走到床边，手里的早餐都忘了放下，“你怎么了？怎么好像更严重了？”
乙骨闻声抬起头，看到是凛凛，努力想挤出一个笑容，却因为又一波咳嗽而中断，只能虚弱地摆了摆手。他的眼神有些涣散，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家入硝子收起听诊器，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夜间有些低烧，咳嗽是震荡引起的，问题不大，但需要绝对静养。你们别打扰他太久。”她说完，意味深长地瞥了乙骨一眼，才转身离开。
熊猫挠挠头：“哇，听起来还挺难受的啊，忧太。” 真希没说话，只是抱臂站在稍远的地方，目光锐利地扫过乙骨那张过分苍白的脸。
“我……我没关系的……”乙骨终于缓过气，声音沙哑得厉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艰难地挤出来，“只是有点没力气……”他的目光落在凛凛带来的保温袋上，微微亮了一下，又迅速黯淡下去，带着点歉然，“还麻烦凛凛同学特意……”
“不麻烦的！”凛凛连忙把早餐拿出来，“是红豆包和牛奶，乙骨同学要吃一点吗？吃点东西也许会好受些。”
乙骨看着那还冒着热气的红豆包，眼神渴望，却摇了摇头，轻声说：“暂时没什么胃口……对不起，浪费凛凛同学的心意了。”他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脆弱的阴影，整个人散发出一种易碎又努力强撑的感觉。
这副模样让凛凛的心揪得更紧了。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坐在床边，拿起牛奶，插好吸管，递到他嘴边：“那至少喝点牛奶好不好？家入老师说了你需要补充体力。”
乙骨似乎犹豫了一下，抬眼看了看凛凛满是担忧的脸，终于微微张开嘴，就着她的手，小口小口地啜饮起来。他的动作很慢，偶尔还会因为轻微的咳嗽而中断，牛奶的温热气息熏得他眼睫微微湿润。
这一幕落在真希眼里，让她眉头皱得更深了。她清楚地记得，上次乙骨重伤被里香反噬，高烧几天滴水不进，也没见他露出过这种近乎……娇弱的姿态。这家伙……
熊猫倒是没想那么多，感慨道：“凛凛真会照顾人啊。” 乙骨喝了几口，就轻轻别开头，摇了摇头表示够了。他靠在枕头上，微微喘了口气，看起来更疲惫了，但眼神却一直追随着凛凛，仿佛她是唯一的光源。
“感觉……好一点了吗？”凛凛轻声问，细心地替他擦掉嘴角的一点奶渍。
乙骨微微点头，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极淡的、依赖般的微笑：“嗯……谢谢您。”
就在这时，医务室的门被轻轻推开，狗卷棘走了进来。他手里也提着一个小袋子，里面似乎是清淡的粥品。当他看到凛凛几乎半靠在床边，正细心给乙骨擦嘴，而乙骨用一种全然依赖的目光望着她时，他的脚步顿住了。
“鲑鱼子？”他发出疑问的气音，紫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晦暗。
“啊，狗卷同学！”凛凛回过头，看到他手里的袋子，立刻明白了，“你也来看乙骨同学吗？我带了牛奶，他刚喝了一点。”
狗卷棘点了点头，走上前，将粥放在床头柜上。他看了看乙骨，又看了看凛凛，拿出手机打字：【还好吗？】
乙骨对上狗卷的目光，脸上的脆弱神情收敛了些，但还是显得有气无力：“还好……谢谢狗卷同学关心。”他的语气很礼貌，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将旁人隔绝在外的屏障，这屏障只对凛凛一人敞开。
狗卷棘沉默了一下，又打字：【多休息。】然后他看向凛凛，眼神示意了一下门口，似乎想叫她出去一下。
凛凛刚想开口，乙骨却突然发出一声压抑的抽气，像是牵扯到了哪里伤口，眉头紧紧皱起。
“怎么了？哪里疼？”凛凛的注意力立刻被拉了回去，紧张地俯身询问。
“……没事，”乙骨缓了一下，才慢慢松开眉头，声音更轻了，“只是突然有点晕……”他下意识地、极其自然地伸出手，轻轻抓住了凛凛的衣袖一角，仿佛那是他在晕眩中抓住的浮木，然后才像是意识到什么，连忙松开，低声道，“抱歉……”
这个细微的动作，这个下意识的依赖和克制，比任何言语都更具杀伤力。
凛凛立刻摇头：“没关系的！你好好躺着，别乱动！”她完全忘了狗卷棘刚才的示意，全身心都系在了眼前这个“重伤员”身上。
狗卷棘看着这一幕，握着手机的手指微微收紧。他沉默地站了几秒，最终只是对凛凛微微点了点头，又看了乙骨一眼，转身安静地离开了医务室。背影显得有些冷清。
熊猫看着狗卷离开，又看看床边的两人，总觉得气氛有点怪怪的，但又说不上来，只好打着哈哈：“那忧太你好好休息，我们也先不打扰了！凛凛，走吧，训练要迟到了。”
真希最后深深看了乙骨一眼，语气平淡：“走了，凛凛。”
凛凛有些犹豫地看着乙骨。乙骨立刻对她露出一个极其勉强却又努力表示“我没事”的笑容：“去吧，凛凛同学，训练重要……我睡一会儿就好。”那笑容看起来无比懂事，又无比让人心疼。
“那我训练完再来看你！”凛凛这才下定决心，一步三回头地跟着真希和熊猫离开了。
医务室的门轻轻关上。
室内重新恢复安静。
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乙骨忧太苍白的脸上。他脸上那种极致的脆弱和依赖如同潮水般缓缓褪去，虽然身体依旧虚弱，但那双深色的眼眸深处，却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平静到近乎冰冷的满意光芒。
他微微动了动没受伤的手指，感受着体内真实的疼痛和因发烧带来的酸软无力。
很好。疼痛是真实的。虚弱也是真实的。她的关心和愧疚……也是真实的。
影子里，里香发出细微的、愉悦的咕噜声。乙骨缓缓闭上眼睛，将脸埋进带着消毒水味道的枕头里，嘴角无声地勾起一个极浅的弧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