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血相融（卡奥斯传）》霜冻果酱

21、生的渴望

　　卡奥斯现在出奇的平静。
　　他知道那封信是骷髅写的。
　　自从那晚，他得出自己在骷髅心里也没有那么重要的结论后，骷髅也早已渐渐开始在他的心里淡出…
　　更何况在自己死去的那段时间与空间里，他早就和骷髅说了最后的话了。
　　嘱咐他好好照顾自己那位素未谋面的妹妹？还是看似暖心的关怀？用脚趾头都能想的出来…一个骷髅，还能留下什么话…
　　所以，他其实已经不在意信里的内容了。
　　但两位哲人祭司却已经在纠结这件事情：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和平派把卡罗尔保护的像眼珠子一样，平时连见都不给见，更何况刚刚发生了这么大的一件事情…’
　　就在这时，一位身材威武，带着一副无私铁面的哲人，伴随着严肃的气压破门袭来。
　　“碰！”
　　‘人醒来了吗？’
　　意念伴随着破门声一齐涌入，一股威压直冲面门而来。
　　原本气势汹汹的他是带着审视扫进房间的，但他也碰到了卡奥斯内心里那道无形的心理屏障。
　　………
　　什么都读不到…
　　唯一能读到的，是卡奥斯扭曲的眉毛上的一股疑惑与轻蔑。
　　‘这门是跟你有仇吗？雷克。’托尔站着斜视这位一脚踹开这扇门的哲人祭司，坐着的摩尔也显然被吓了一跳。
　　‘孩子是刚刚醒来，心灵感应方面，他读的很模糊，有点难理解我们的意思。而我们也只能微微捕捉一些他的小波动而已。他也没办法向我们有效的传递信息…’
　　‘总之，他的心灵感应还处于初学者的姿态，需要练习…’
　　读完摩尔的结论后，哲人祭司雷克失望的叹息着：‘母神的孩子，怎能如此的……羸弱。外面的战争不断，我们需要的是主导战争导向的力量，而他现在却还是个连心思都表达不清楚的…孩子…’
　　摩尔不满地流露出了一丝反驳：‘他现在也只是个孩子…连少年都算不上…总得需要时间…’
　　雷克的双眼顿时瞪大，肺里一股气压顿时冲向鼻孔。他也不耐烦的传输道：‘时间…时间…战争从来不会给人时间。既然心灵感应已经摸索的差不多了，那就测试他的另一项技能…御血之术。带他去训练场！我们必须尽快摸清他的能力…’
　　雷克的话让卡奥斯逐渐回想起来自己混到时的记忆，那股由鲜血包围的快感，和与那位白眉毛白头发的刀疤男战斗的模糊片段。自己被砍作七段的疼痛再次油然而生，他慌张地摸着头，生怕再次找不着脑袋…
　　而这份恐慌因为心乱，冲破了心理屏障，现在在场的人都读到了他的惶恐…
　　看着卡奥斯慌张的样子，也伴随着那份被分尸般的痛苦被几位哲人读到后，摩尔不忍地回传道：‘雷克！事情总需要一步一步来…’转头对卡奥斯回传道：‘没事，你先休息 ，卡罗尔那边我们会沟通的…’
　　卡奥斯模模糊糊地听着，虽然只听到了一次片面，但还是明白了摩尔祭司让自己先休息的意思，就点了点头。
　　也找不着什么道理的雷克就被一旁站着的那吊儿郎当的托尔拉出去了。摩尔放下信后也退了出去…
　　房间里终于重归寂静。
　　卡奥斯脸上的惶恐如同潮水般退去，快得不可思议。他低头，看着自己被包扎好的双手，又抬眼望向窗外——那里不再是地狱裂谷永恒的昏红与黑暗，而是属于哲人城区、带着乌云褪去的痕迹却依旧显得宁静的天空。
　　他不在乎那封信。
　　他对自己重复。
　　骷髅的选择早已说明了一切。任何语言在行动面前都苍白无力。
　　他轻轻掀开被子，赤脚踩在微凉的地板上。身体还有些虚弱，但血液在血管中流淌的感觉异常清晰。他走到房间角落的水盆前，里面盛着干净的清水。
　　他凝视着水面。
　　轻轻的伸出双手，捧起一些水，狠狠地拍在自己的脸上…
　　哗啦！
　　清冽，甘甜…水珠顺着他的脸颊滑落，带走了一些混沌与尘埃。
　　原来，这个世界…还有如此沁人的东西…
　　他忍不住又捧起一捧，这次没有拍在脸上，而是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冰凉、纯净的液体滑过喉咙，没有沸血的灼痛，只有一种滋润的、安抚般的舒适。这简单的感觉，对他而言却是前所未有的体验。
　　再次看向窗外，温暖的阳光已经扫了进来，花香与鸟叫弥漫在房间里…
　　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似乎想触碰那缕阳光。指尖传来微暖的触感，不像地狱熔岩的酷热，而是一种柔和的、充满生机的温度。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没有硫磺与腐臭，只有淡淡的草木清香和…一种名为“安宁”的气息。
　　不同于第一次被银翼刨心挖腹，斩下首级时的那股对死亡的不屑、随意与摆烂，此刻，初尝甘甜的卡奥斯内心对生存的欲望，如同被春雨滋润的种子，悄然破土，开始疯长。
　　活着…
　　像这样活着…
　　似乎…并不坏。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便迅速扎根。他想再次感受清水的凉爽，想长久地沐浴在这温暖的阳光下，想…拥有继续感受这一切的资格。
　　雷克的话在他心底投下了一颗石子。御血之术…那股……犹如爽吃一百只异形巨虫……操控血液犹如摆弄手指尖一般轻松的力量…
　　为了不再被那样轻易地撕碎，为了在面对银翼那样的存在时，有能力活下去…
　　更为了，能继续留在这个有清水、阳光和安宁气息的世界…活下去…
　　那么，那位哲人说的什么…训练？也许，也可以试试…
　　这力量，属于他。
　　与哲人无关，与骷髅无关，只属于他卡奥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