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血相融（卡奥斯传）》霜冻果酱

14、牺牲

　　依旧是一阵血线飞起，盾阵队伍身上也涌出阵阵血浆…
　　“噗嗤，噗嗤，噗嗤…”
　　就在血浆飞扬的那一刻，幽兰黛尔刚好带着队伍赶了回来，就是那一瞬间，她亲眼看着那些熟悉的身影，那些她亲自训练、朝夕相处的战士们，在银翼诡谲莫测的范围攻击下，如同被无形巨力撕扯的布偶，瞬间碎裂成不规则的尸块，混合着内脏与碎甲，哗啦啦地散落一地。
　　“哈啊…………”
　　一阵窒息传来…
　　幽兰黛尔几近崩溃。
　　看着队长阿斯特几乎破碎的重甲卸下，却还强撑着身体，幽兰黛尔浑身颤抖地搀扶着城墙，眼里空洞洞的不断默念着：‘快跑…’
　　“怎么还有活口的？”银翼不耐烦的踩着遍地的碎块，每走一步都发出恶心的“滋溜”声。
　　阿斯特瞥了一眼高处的幽兰黛尔，四目交汇的瞬间，幽兰黛尔清晰地读到了他的一切——没有对死亡的恐惧，没有对痛苦的哀嚎，只有一片近乎平静的、深沉的遗憾，以及……最终化为决绝的璀璨光芒！
　　他嘴角扯出一个极其艰难，却带着无比骄傲与温柔的微笑。
　　下一刻，他用哲人最高尚、最无畏的精神，向全场残存的同胞，发出了最后一道震撼心灵的呐喊：
　　‘为保护卡罗尔而战！’
　　用尽最后一口气，猛然挥动长矛，不偏不倚地刺向银翼。
　　银翼哪里想的到这将死之人，还能有这般力气，故而躲闪不及，被挑去一只耳朵…
　　“你这混蛋！！！！！”
　　扭曲的刀疤脸使劲的刺向勇敢的英雄。
　　“嚓！”
　　长刀穿心而过…破肺而出…
　　那个英俊的少年，队长阿斯特，口涌红血，倒下了。
　　幽兰黛尔终于站不住了，溃到下去。
　　颤抖的手指指着城门，示意：
　　‘快关城门！’
　　便昏了过去。

　　时间回到卡奥斯被杀那晚…
　　女祭哄完卡罗尔，小兔宝宝安睡后，走到园子里散心。
　　阿斯特刻意潜伏在园子里，挡在了幽兰黛尔身前。年轻的脸上带着不容回避的认真。
　　‘幽兰黛尔大人，’他省略了敬语，目光灼灼，‘战争结束后，我希望您能给我一个机会！’
　　幽兰黛尔试图用往常的清冷推开他：‘阿斯特队长，现在不是谈论这个的时候。而且，我的年龄足以……’
　　‘足以让我更加珍惜！’阿斯特打断她，内心的回音低沉而迫切，‘我读得到您内心的重负，也读得到您偶尔流露的孤独。年龄从不是距离，而是让我有更多时间仰望您、追逐您的证明。我不在乎别人怎么想，我只想知道，您…能不能试着，读一读我的心，不是作为上司，而是作为一个…女人？’
　　那一刻，幽兰黛尔清晰地读到了他毫无保留的内心——炽热、真诚，带着年轻人特有的鲁莽和不容置疑的坚定。她几乎是仓皇地移开了视线，冷冷地回复道：‘荒谬！记住你的职责，队长！’
　　她快步离开，却无法忽略心底那片被搅乱的涟漪，以及背后那道始终追随着她的、执着而滚烫的目光。
　　…………
　　‘姐姐，我们队长追到你了吗～’副队长莉娜，同时也是幽兰黛尔的妹妹，打趣的调戏到。
　　‘你又不是读不到…’幽兰黛尔无语的样子上写满了排斥…
　　‘哎呦，人家可是一片赤诚啊！’莉娜调皮的样子惹的幽兰黛尔一脸无奈又宠溺的表情。
　　‘嘿嘿，我可读到了…上次他送你的松香…昨晚烧了一整夜吧～～’
　　‘什么时候你俩之间的激情也可以像这松香一样燃烧一整夜呢～～’
　　幽兰黛尔伸出手，用力拧了拧莉娜的耳朵。这小屁孩却像只松鼠一样窜跑了。

　　‘女祭姐姐…’
　　当幽兰黛尔醒来时，泪眼婆娑的卡罗尔已然依附在身边。
　　‘我看到了女祭姐姐痛苦……姐姐难过，我也想哭…’卡罗尔用手搓着眼角，咸涩的眼泪汪汪的，流向嘴角，挂在下巴上。
　　幽兰黛尔紧紧抱着卡罗尔，自己也早已哭成了泪人…
　　‘卡罗尔…哈啊啊啊………’
　　作为卡罗尔的贴身女祭，她早已把她当成自己的女儿般看待。
　　‘卡罗尔…答应姐姐…不要死…绝对不要死…’
　　女祭已经哭的不知道方向了…
　　‘卡罗尔千万不能再死了啊…哈哈啊啊啊………’
　　…………
　　‘幽兰黛尔大人…’
　　抱着哭泣的卡罗尔，幽兰黛尔望了一眼卫兵。
　　‘杀手见西门关上了，转往南门了，现在战士们正在奋力厮杀…或者说，是在相继送死…’
　　女祭赶忙擦干眼泪，对着卡罗尔的眼睛念道：‘姐姐要去忙了，卡罗尔要照顾好自己…’
　　‘让卡罗尔也去吧，卡罗尔帮姐姐分担一下痛苦…’
　　懵懂的孩子撑着大大的眼睛，女祭迟疑了一会，看着这孩子纯真而勇敢的眼神，幽兰黛尔的心如同被针扎般刺痛。她何尝不想将这唯一的希望带在身边保护？但南门此刻就是绞肉场…
　　最终幽兰黛尔还是决心留她在城内。
　　‘卡罗尔刚刚答应姐姐了，不能死的，待在城内安全，啊～’
　　她头也不回的走了。
　　责任感，是她心中最大的巨石。
　　这个三十岁的女祭，一直把自己的责任放在最高处…从未休息过…
　　她头也不回的走了。
　　一个人跑了回去。
　　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南门。
　　“掌握读心术的哲人的确难缠…”银翼已经杀的遍地鲜血。
　　“每次都需要发动能力才能杀掉，真是…耗费我的精力…”
　　破碎的甲胄与尸块堆积如山，杀手也终于有些累了。
　　已经没有活口了。
　　所有的哲人都战斗到了最后。
　　银翼拧着脖子，发出咯咯哒哒的声响。手上甩着长刀上凝固的血液，缓缓走进南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