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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二十二章 棋转新局,暗盟初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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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宁安骤然转身面向萧翊玄,眸中寒光凛冽,唇角却勾出一抹淬毒般的笑意。她猛地一掌重击在案上,震得笔墨纸砚齐齐跳起,又噼里啪啦地落回原处。
“行啊!”她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间碾碎而出,“故意抛出花匠‘枯藤’,演给我看!夜半相见,说出国师,让我以为你就是通过他传递消息——然后顺理成章地忽略了真正和你接头的福伯!萧翊玄,你怎么好意思说出让我信你?”她越说越急,忽地弯腰再次捡起地上长剑,剑尖直指对方咽喉,“我真该杀了你……我现在就杀了你!”
寒光一闪,利剑破空刺去。萧翊玄急忙后撤步躲开锋刃,边绕着厅柱躲避边急声道:“是!福伯才是真正的“枯藤”!那花匠重病缠身命不久矣,是福伯临时花钱雇来的替身!这些日子也确实是他给我传递消息,但那些话字字属实,都是我与福伯说过的,那花匠不过一字不差重演我们的对话!你清楚的,我绝不可能抛下你!”
他侧身闪开又一记直刺,“我说了,你要杀了我,你又不舍得,现在时机已经错过了,如今的形势你不能杀我了!”
楚宁安连追数圈,终于力竭停步,坐回椅中,手中剑却仍死死握着,指节绷得发白。“说!你都做了什么?”
萧翊玄也停住脚步,斜斜靠在一旁的朱漆柱子上,微微喘气:“你这一世毁我名声太狠了,父皇并不肯都听我的,否则根本不会对楚国出兵!还好父皇听我一点,若齐燕有变,重利收买再利用,保证皇族不受损。”
楚宁安冷笑:“就算你皇族侥幸逃脱,又能如何?二十万大军陷于三国合围,日日皆被蚕食消耗!四面受敌,粮草补给如何维系?你们拖不起,更打不了持久战!”
萧翊玄目光却灼灼逼人:“那你们楚国便好吗?若我军果断回师,齐燕又刻意放水,仅凭你国城外五万兵力,绝难阻挡我二十万雄狮反扑!一旦你军被反围于我国都之内,攻守之势顷刻逆转!”
楚宁安怒极,反手将剑狠狠掷向他!剑刃擦着萧翊玄耳际钉入柱中,嗡鸣不止。他却不动,只继续紧逼:“若你二哥此刻弃城退出萧境,军心必定溃散!城外不仅有我军主力,还有齐燕态度不明的各十万精兵。一旦出城,无险可守,只怕你那五万人还未接应到主力,就已全军覆没!”
“那就拖!看谁拖死谁!”楚宁安眼神狠厉如刀,几乎迸出火星,“大不了让我二哥屠城!既省得城内反抗,又节约粮草——就算你们最终攻回,也只能得到一座尸横遍野的空城!”
“那可都是平民!”萧翊玄站直身体,眉头紧锁,“不要说这气话!我军若围城,无外援之下,你二哥绝撑不过一月。你楚国内城十万守军若敢出动,齐燕必趁虚而入——届时你们就会变成第二个遭奇袭的萧国!而我军即便不攻城,强行突围总绰绰有余。皇室尚在,大不了迁都再起!”
楚宁安嗤笑:“你二十万大军攻城,齐燕或许会放水;但若你们想突围重整旗鼓,你看他们拦不拦!你二十万大军对抗二十五万联军——就算侥幸逃脱,萧国还能剩下多少兵力?”
“那就强攻!”萧翊玄斩钉截铁,“你二哥攻城后兵力折损,还需分兵□□。我军可分五万守外围、十五万专攻城!齐燕不会死战,你守城军亦不敢妄动。即便付出代价,也必能一月内夺回都城!届时大军归城固守,根基犹在。而你楚国——”他目光如炬,直直刺向她,“除非甘愿放弃你二哥及其精锐,急令城外楚军回防,方可保存实力。否则你们投入越多,血本无归的可能就越大!”
“放弃?绝无可能!”楚宁安猛地站起身,指甲深深掐入掌心,“我二哥所率皆是精锐,刚立下破国都的战功!即便不论骨肉亲情,贸然舍弃功臣,将来还有谁愿为楚国卖命?”
两人针锋相对,言辞如刀光剑影往来交错。可无论怎样推演,无论最终哪一方取胜,都是惨胜!必是元气大伤、山河凋敝——真正的赢家,唯有坐山观虎斗的齐燕。曾以为是猎手的楚萧两国,如今都已沦为他人阱中的猎物……
“除非……”
两人忽然异口同声。
电光石火间,目光于半空中相撞——彼此眼中映出相同的惊浪,与一模一样的答案。
楚宁安霍然站起身,衣裙随之拂动。她朝门外扬声道:“来人,备车,即刻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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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宁安推开议事厅沉重的雕花木门,里面压抑的争论声戛然而止。所有目光瞬间集中到她身上。大皇子楚昭明与三皇子楚昭恒分立在御案两侧,丞相捋着胡须眉头紧锁,兵部尚书正指着地图激烈陈词,此刻都停了下来。
楚弘毅揉了揉眉心,眼底带着血丝,声音沙哑:“安儿,你来了,眼下这僵局,可有何良策?”
楚宁安没有立刻回答。她走到厅中央,环视着一张张焦灼的面孔,深吸一口气。“所有人都请暂避,”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我需要与父皇单独谈。”
厅内顿时一片寂静,随即响起一片细微的骚动。几位老臣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困惑与不解。
大皇子楚昭明上前一步,语气带着明显的不赞同:“皇妹,军国大事岂同儿戏?有何良策不能摆在明面上,让大家一同参详?莫非是信不过我们?”
“是啊,长公主殿下!”丞相连忙附和,“如今局势危如累卵,正当集思广益之时,有何高见但说无妨,何必单独奏对?”
楚宁安迎上众人的目光,眼神锐利而清澈,显然早已料到会遭遇阻力。她不再迂回,直接切入核心:“好,既然各位要听,我便直言。齐、燕的心思,诸位都看明白了吧。他们从未想过真心想与楚国或者萧国结盟,只想隔岸观火,坐收渔利!”
她走到军事舆图前,手指重重地点在已被楚军占领的萧国都城上。“先说二哥所剩的八万精锐。弃城?绝无可能!且不说城外萧国二十万主力正虎视眈眈,齐燕的军队就陈兵在我国境之外,一旦我军离城失去屏障,必遭三方夹击,顷刻间便有覆灭之危!”她的声音提高了些许,带着一种冰冷的焦灼。
“那么固守呢?”她自问自答,手指敲着那座孤城,“城内萧国百姓惶惶不安,抵抗不断;城外大军围困,断我粮草援军。若无外援,这座孤城至多坚守一月,必破无疑!”
她猛地转身,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位重臣,最终落回父皇身上。“再看我国都这十万守军。出兵救援?国都立刻空虚,齐燕狼子野心,岂会放过这千载良机?若不出兵,仅凭城外那五万兵马,要在齐燕假意周旋、实则窥伺的情况下,去冲击萧国二十万雄兵?这无异以卵击石,自取灭亡!”
她停顿片刻,让沉重的现实压在每个聆听者的心头,最后才一字一句地总结道:“所以,战,是死局。拖,亦是死局。”
楚昭明眉头紧锁,向前迈了半步,语气里带着审视与急切:“宁安,眼下的困境大家都心知肚明,你说有办法破局——到底是什么办法?”
“有!”楚宁安猛地抬起头,声音清亮而斩钉截铁。她转而直视楚弘毅,目光毫不闪躲:“父皇,安儿心中确有一计,不仅能破解当前危局,还可保二哥平安归来、国都无虞,更能令我大军不至损折过重。”她稍作停顿,语气转为坚决,“但这条计策,安儿只能单独禀告父皇。”
楚弘毅眉头越皱越紧,指节无意识地在御案上敲了两下,终于挥了挥手,沉声道:“都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