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榻赘君：重生后我拿了仇人的剧本》云猫仙

19、第十九章 风雪将至 万物皆棋

　　晨光熹微时，姜枫照常送来早膳。萧翊玄未动筷，只抬眼看他，声音因一夜未眠而沙哑：“我要见她。”
　　姜枫摆放碗筷的手顿了顿，垂眸道：“长公主殿下政务繁忙……”
　　“告诉她，”萧翊玄打断他，目光沉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若她不见，三日后，西苑此处，或只剩尸首一具。她若不怕难以向乃至萧国交代，便尽管继续忙她的政务。”
　　姜枫猛地抬头，对上萧翊玄那双沉寂如死水的眼睛。那里面没有威胁，只有一片漠然的决绝。他知道，这次殿下是说真的。姜枫喉结滚动一下，最终只低声道：“…属下会将话带到。”
　　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日头升起又落下，窗外光影移动，门外却始终没有响起他期盼的脚步声。
　　姜枫傍晚再来时，沉默地收拾几乎未动的膳食，低声道：“殿下…长公主说，您若求死，悉听尊便。只是…莫要脏了公主府的地。”
　　萧翊玄的心猛地一沉，像是被冰锥刺穿，寒意瞬间蔓延四肢百骸。他竟连用死逼她现身的资格都没有了？她就这般…厌他至此？
　　三日之期，转瞬即至。
　　依旧是夜深人静，月隐云层。那代号“枯藤”的老者如鬼魅般准时出现，手中拿着几件特制工具，对着锁孔一番精巧操作。只听几声极轻微的“咔哒”声，禁锢了萧翊玄数月的手铐脚镣应声而开。
　　“殿下，快随老奴走！路线已打点妥当，天亮前必能出城！”老者语气急促。
　　沉重的铁链脱落在地，发出沉闷的响声。萧翊玄活动了一下僵涩的手腕脚踝，久违的自由感却并未带来丝毫轻松。他站在原地，目光穿透黑暗，望向主院的方向。
　　“不。”他声音低沉却清晰，“我不走。”
　　老者愣住，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殿下？！您说什么？此刻绝非意气用事之时！大军明日即发，届时楚国城破，玉石俱焚啊！”
　　“我说，我不走。”萧翊玄重复道，语气斩钉截铁，“我要见楚宁安。现在，立刻。”
　　老者急得额角冒汗：“殿下！陛下苦心谋划，老奴潜伏三十余载，皆为今日！您怎能为了一个楚国女子……”
　　“她不是‘一个楚国女子’！”萧翊玄骤然低吼，打断他，“她是我的妻子！”话出口，他自己也怔了一瞬，随即眼中痛楚与决绝交织，“回去禀报父皇，他的心意我领了。但自我与长公主成婚那日起，我就只是楚国长公主的驸马，再不是萧国二皇子，他日攻城也不必顾及我。”
　　“殿下！”老者的声音带着哽咽，布满皱纹的手微微颤抖，试图做最后的努力，“您这样…实在是辜负了陛下和薛国师的一片苦心啊！”
　　萧翊玄闻言，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弧度，眼神恍惚了一瞬。“薛明远吗……”他低声喃喃，像是自言自语，“替我谢谢他还想着我。”
　　老者顿时愣在原地，困惑地皱起眉头：“薛景行国师啊！殿下……薛明远，是何人？”他下意识地向前倾身，仿佛怀疑自己听错了。
　　萧翊玄猛地抬起头，瞳孔骤然收缩，脸上血色尽褪。“谁！薛景行！”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惊骇，“前世的国师分明是薛明远！”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指节泛白，“不对！这不对！”一种强烈的不安瞬间攫住了他。
　　他猛地凑近老者耳边，压低声音急切地密语了几句。老者的脸色随着他的话语变幻不定，最终看向萧翊玄时，眼中只剩下无奈。他看清了萧翊玄眼中那份不容转圜的偏执与决绝，知道再劝也是徒劳。
　　老人重重地一跺脚，发出沉闷的响声，花白的胡须微微颤抖着：“殿下……保重！”他的声音沙哑，带着深深的无力感，“老奴…必须立刻将此事禀报陛下！”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已如鬼魅般向后飘去，迅速融入了浓重的夜色之中。
　　萧翊玄深吸一口气，不再犹豫，径直走向房门。门并未从外反锁，他推门而出，夜风扑面，带着初秋的凉意。他避开巡守的侍卫，凭着记忆快步走向楚宁安所居的主院。
　　主院书房灯火通明，映出一道清瘦的身影。
　　萧翊玄径直推开书房的门。楚宁安正坐于书案之后，执笔批阅着文书，闻声抬起头来。
　　数月未见，楚宁安明显清瘦了不少，曾经柔润的脸颊微微凹陷，在跳跃的火光映照下，更显出一种易碎感。那道身影却无端与火光中的那个身姿重合。萧翊玄胸腔里积压数月的思念与煎熬在这一刻轰然决堤，他几乎是凭着本能，毫不犹豫地朝她疾步奔去。
　　一旁的楚音见状，面色一凛，瞬间闪身挡在楚宁安身前，出手如电，直取萧翊玄要害，试图阻截他的靠近。萧翊玄眼神一凛，并未减速，只是侧身格挡、反手格开，动作迅捷而凌厉，带着一种不容阻拦的决绝。不过短短几招交锋，楚音便因实力差距被一股巧劲推开，踉跄着退后两步。她稳住身形，眼中闪过不甘，正要再次聚力上前，始终沉默旁观的姜枫却迅速上前，一把按住了她的手臂。
　　姜枫对着楚音轻轻摇了摇头，目光复杂地看了一眼对峙中的两人，随即不由分说，拉着仍欲挣扎的楚音快步退出了书房，并细心地将房门轻轻掩上，将这一方空间彻底留给了他们。
　　再无阻隔，萧翊玄一步跨到楚宁安面前，几乎是粗暴地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将她猛地拽入自己怀中，用尽全力紧紧箍住，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楚宁安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巨力勒得瞬间呼吸一窒，闷哼一声，下意识地一手急忙护住自己的小腹，另一手则用力抵在他胸膛上，试图推开这座沉重的大山，声音因气促而带着微喘：“轻点！”
　　这声不适的抗议和掌心下清晰的触感，终于让萧翊玄狂热的动作骤然停顿。他像是被定住一般，僵硬地松开些许怀抱，难以置信地低头看去——只见楚宁安宽松的袍服之下，腹部已然隆起一道清晰而柔软的弧度。
　　萧翊玄如遭雷击，整个人瞬间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所有准备好的话语、所有的思念，全都死死地堵在了喉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他的目光像是被钉在了那孕育着生命的弧度上，无法移开分毫，眼中充满了巨大的震惊与茫然。
　　半晌，他才像是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那声音因极度激动而颤抖得不成样子，带着一种不敢置信的狂喜：“我们……我们有孩子了？！”
　　楚宁安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垂眸，下意识地轻轻抚上自己隆起的小腹，动作温柔而珍重。随即，她抬起眼，迎上他震惊失措的目光，唇角极淡地勾起一丝微不可察的弧度，那笑意含着了一丝淡淡的嘲讽，又似一声无声的叹息。她轻声道：“现在，你明白我为何不见你了？”
　　萧翊玄喉咙干得发疼，声音颤抖：“你…你一直不告诉我…是怕影响我的选择，还是怕影响你的选择？”
　　“有区别吗？”楚宁安语气淡漠，“告诉你，不过是多一个让你权衡利弊的筹码。或许，还会让你觉得，我更不可能真对你、对萧国如何。”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他脱去镣铐的手腕上，“你没走，怎么，守卫还不够松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