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鲮风絮》烂鱼冲树

1、鲮风絮

　　夜航的船桅挑着半轮凉月，离尺总倚着舷杆吹笛。笛声缠在海雾里，湿得能拧出咸意——他说这调子，是三年前从人鱼砚秋那里听来的。

　　那年台风掀翻渔船，离尺在浪里呛得意识模糊，却被一片暖光裹住。抬头时，砚秋银蓝的尾鳍正扫过他的手背，鳞片上的光比救生灯更软，将他稳稳往岸的方向推。此后每个黄昏离尺都来滩涂，带些砚秋爱吃的晒干马尾藻，从不用渔网。“自由是抓不住的，”他指尖蹭过砚秋露出水面的锁骨，“就像我抓不住你眼里的浪。”

　　仲夏夜的礁石边，我撞见他们相触的模样。离尺蹲在沙滩上，将装着深海潮声的海螺贴在砚秋耳边，指腹轻轻擦过他耳后泛着薄红的皮肤。砚秋的尾鳍在水下轻摆，搅碎满海月光，忽然抬手，把一片虹彩鳞按在离尺掌心，鳞片的温度透过指尖，烫得阿澈耳尖发红。“替我存着，”砚秋的声音裹着海浪的低吟，“等你下次来，我唱新调子给你听。”

　　后来商人出重金收人鱼鳞，离尺却驾船去了远海。他将鳞放在砚秋掌心时，指腹蹭过对方指缝，“你跃出水面时，尾鳍划开风的样子，比任何收藏都鲜活。”砚秋的尾鳍扫过他的手腕，像在回应一个无声的拥抱。

　　如今夜航，笛声总与砚秋的歌声叠在一起。月光落在海面，浪涌如信，字里行间只有一个秘密——自由从不是被谁拥有，是离尺的笛永远为砚秋而吹，砚秋的尾鳍永远为离尺而跃，让海是他们的庭院，风是他们的絮语，鳞光里的爱意，永远不必藏进玻璃缸的阴影里。

作者有话说

　　[猫头]不想写了，短篇随笔[摸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