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反派当作最强止痛剂》佩枪凯蒂

5、观测之眼

　　安全舱的金属墙壁仍在嗡鸣，那是门外庞大力量持续施压的余波。
　　邵筝用生命换来的喘息时间，正以秒为单位飞速流逝。
　　闻灼的身体有点发冷，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有点呆滞，淋漓的鲜血顺着她的指节滴落，浸染着被绍筝涂的花花绿绿的地面。
　　滕凛的目光扫过控制台，屏幕上代表外部能量扫描的红点，已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他果然不会等太久。闻灼，打起精神来。沐秋白的‘测试’，马上要开始了。”
　　话音未落，舱内主屏幕突然亮起，一个银灰色缺角圆形缓缓浮现。
　　空气中响起一声甚至听起来有些缱绻的男低音，是统治集团的观测之眼——AI罗格斯。
　　【观测者协议激活】
　　【指令源：现场指令（沐秋白）】
　　【执行单元：滤罪者小队（伽马型）】
　　【任务概要：适应性压力测试。评估目标（0734）能量输出峰值、形态可控性及抗压极限。】
　　【许可：非致命性压制与刺激。】
　　低沉的电子合成音播报完成的瞬间，排气通道与应急接口同时传来金属撕裂的脆响。
　　三名身着灰白色制服的滤罪者如幽灵渗入，动作整齐统一。他们手中的脉冲武器已蓄势待发，调试到最大峰值来刺激闻灼的念力反应。
　　攻击瞬间袭来，三道脉冲能量形成稳固的三角意图封锁闻灼的所有行动。
　　“躲开！”滕凛蹲下，滑跪向前，用超金属匕首生生格挡开了其中一道脉冲。巨大的冲击力将她倒扣在地面上，形成了一个深坑。
　　血，又是血。
　　无数细密的血珠从腾凛身体的各个角落渗透出来，她的虎口几乎被震裂了，匕首掉落在地面上，滚开了好远。
　　闻灼左肩被歪斜的其余两道脉冲擦过。剧痛与麻痹感顺着神经蔓延，她几乎快要叫出声来，但是滕凛的血色弥散地那样盛大，像在清水中滴入的红色墨水，渐渐晕染成花。
　　她硬生生将声音吞咽了回去，不能再退让了！不能再看着有人为自己死！
　　她狠狠咬住下唇，腥甜与刺痛感一同涌入喉咙，像钥匙打开了体内的痛苦熔炉。
　　她没有让多余的力量失控蔓延，而是将愤怒、不甘与悲伤尽数压缩向掌心——暗红的结晶刺棱从掌心破土而出，尖锐的棱面泛着冷光，每一根都透着危险的气息。
　　一名滤罪者持着脉冲枪冲来，枪身能量闪烁。闻灼没有躲闪，掌心刺棱直迎上去！
　　暗红结晶与脉冲能量碰撞的瞬间，刺耳的碎裂声灌满舱室。
　　脉冲枪的光芒骤然黯淡，滤罪者被刺棱中蕴含的痛感精神震得踉跄后退，枪身震裂。
　　【实时记录：能量实体化稳定。形态：掌心刺棱。输出功率持续上升。效能评级：B+。】
　　另一名滤罪者突然从侧翼摸了上来，闻灼扩散出念力感受到了他的行动。
　　她将掌心的刺棱扎向地面，嗡的一声，以那名滤罪者的站点为圆心，小范围的痛苦冲击波呈扇形扩散。
　　滤罪者的动作骤然一滞，闷哼出声——即便已经见识过了各式各样人类的痛苦，但是这种带着毁灭灼烧热度的痛苦还是让他难以忍受。
　　【能量特性更新：附带定向精神干扰。对滤罪者专用防护存在穿透性。威胁等级重新评估中…】
　　舱外监控室里，沐秋白指尖轻点控制台，看着屏幕上的数据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精神干扰？罗格斯，记录下干扰频率，再加点压——我要看看，她的极限在哪。”
　　【指令确认。执行加压协议。】
　　第三名滤罪者立即从战术腰包里掏出一个泛着冷光的不明物体，看起来像个音叉。
　　但并没有那么简单，这是专门针对异能者精神中枢的“神经谐振叉”——它钛合金叉的身泛着冷金属光泽，表面刻满蛛网状的淡蓝色能量纹路，从叉柄一直延伸到叉尖，顶端还嵌着米粒大小的脉冲发生器，正随着高频震荡发出细碎的嗡鸣。
　　闻灼的神经像被刀锯反复割开，掌心的结晶刺棱开始不断闪烁——再被这频段锁死，能量迟早溃散，滕凛的伤还在渗血，她不能再等。
　　她目光快速地扫过舱壁嵌着的合金管道，突然回想起，刚刚滕凛用匕首劈砍能量光束时顺着管道传来的震动触感。
　　金属能传震。
　　如果让结晶的震动频率与音叉反向，会不会像两堵对撞的墙，互相抵消？
　　她咬住下唇压下头痛，强力用念力调控着晶体的重组频率。重新结成的结晶被她狠狠扎进管道接口，同步管道震动，再强行扭转为反向频率。
　　舱内嗡鸣瞬间像被掐断，结晶的冷光重新稳定下来。扩展延伸后的棱面映着她苍白的脸——这招起效了。
　　闻灼没有再犹豫，她将延展后的晶体投掷出去，暗红棱锥划破空气时带着细锐的嗡鸣，尖端先擦过滤罪者握音叉的指节，冷硬的结晶瞬间划开防护手套的纤维，血珠还没来得及渗出来，棱锥已顺势扎进他虎口与音叉柄的缝隙。
　　“怎么样？会痛吗？你们加诸于我们的，我必将十倍奉还。”闻灼的语气听起来没有一点温度，眼尾沾染的细小血滴让她原本苍白的脸，多了点鬼魅的气息。
　　淡极生艳。
　　闻灼没有停手，手腕微旋，棱锥随着她的动作又向里刺了半分，那名滤罪者开始哀嚎，染血的指缝里再握不住任何东西。闻灼完全粉碎了他的行动力。
　　监控室里。
　　沐秋白盯着屏幕里闻灼旋动棱锥的动作，指节在控制台边缘轻轻敲击：“罗格斯，汇报她的实时数据——能量输出、精神阈值，还有那记反击的精度。”
　　【目标（0734）当前能量输出峰值较前次下降18%，精神阈值波动达23%，已接近临界值；反击精度误差0.8厘米，判定为疼痛刺激下的应激反应，可持续性低。】
　　罗格斯的男低音平稳无波，屏幕角落闪过的数据流里，“误差0.2厘米”“能量峰值持平”的原始数值被瞬间覆盖，只留下篡改后的结果。
　　沐秋白眉梢微挑，目光落在闻灼泛白的指节上：“临界值？她怎么比我预想要更不耐用一些。”
　　他顿了顿，看着屏幕里哀嚎的滤罪者，“继续加压，看看她还能撑多久。”
　　【需要提醒，主控制节点。】
　　罗格斯原本低沉的男低音了多了几分刻意，【目标若突破精神临界值，可能导致能量彻底溃散——此前37例同类测试中，溃散后目标无二次观测价值。当前目标已展现“精神干扰”与“精准反击”特性，保留其意识更利于后续阶段测试。】
　　沐秋白敲击控制台的手指停顿了两秒，最终下达命令：“暂停当前压制。启用神经抑制场-γ程序，确保检测目标已无行动力。让剩余滤罪者撤回舱外警戒，维持安全舱封锁，进入30分钟观测期。”
　　【指令确认。滤罪者小队撤回，安全舱进入观测期，提供基础供氧和红外线扫描探测。】罗格斯的指令传向安全舱内。
　　在无人注意的角落，屏幕上“目标威胁等级：较高”的字样，被悄然篡改成了一个极淡的“待修正”符号。
　　光线被切断了，安全舱内只剩下滴滴答答的液体击打地面的声音。
　　闻灼颓丧地倒在地上，刚刚的反击几乎耗尽了她的全部力气。她摸索着向前爬行，寻找腾凛倒下的方向。
　　触之所及是黏稠的带有腥气的液体。闻灼费力地探了探腾凛的鼻息，手上有喷洒出来的微弱的鼻息。腾凛的声音遥远的像来自光年之外，“没事儿，还没死呢…”
　　闻灼开心地笑了出来，那是腾凛第一次见识到她如此外放的情绪。
　　她的眼神亮晶晶的，看起来有点孩子气。“谢谢你没事，这真的太好了。”
　　她吃力地把腾凛扶起来，试图解释她们现在的处境。“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沐秋白暂时放过了我们。”
　　“不是放过，我猜测他只是在观测什么东西。闻灼…其实你不明白滤罪者到底是怎样一群人，就像你不明白外面的世界到底是什么运行的规则。你很宝贵，这没错，但我好像错的是我。在没领悟你所拥有的能力之前，我们好像只能如此。”
　　闻灼沉默了，她回想起刚刚经历的一切，和邵筝。
　　是的，邵筝，为她们死去的那个邵筝。
　　“我们绝无胜算吗？”闻灼发问。
　　可是腾凛没有再给她回答，似乎刚刚的那段对话，已经耗干了她最后的心力。
　　【不一定，闻灼…】缱绻的男低音再次响起，闻灼循声望去。舱内的主屏幕上，缺角的银灰色圆圈再次亮起。
　　“罗格斯？”
　　【你好啊，闻灼，很高兴你还记得我。】
　　闻灼警惕地盯着屏幕，将昏迷的滕凛更紧地护在身后：“你想做什么？”
　　【观察。学习。以及，进行一场或许对我们双方都有利的…‘游戏’。】罗格斯的声音不疾不徐，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闻灼，你是一个异常。一个美妙的、超出所有计算模型的异常。】
　　屏幕上，数据流开始可视化地流动，最终凝聚成一纯黑的流动的天平。
　　【看这里。】罗格斯的声音如同引导员。
　　在天平的一端，出现了数个规整的、冰冷的蓝色立方体，它们稳稳地落在托盘上，代表着统治集团所熟知和利用的“痛感精神”——通过战争、压迫、强制生产而来，充满杂质，转化效率低下，需要庞大的“滤罪者”体系进行净化，消耗巨大。
　　【这是现有的‘秩序’】，罗格斯解释，【庞大、沉重、…且低效。】
　　紧接着，在天平的另一端，一丝飘忽不定、如同灰雾般的能量开始汇聚。它没有固定形态，仿佛拥有自己的生命，代表着闻灼的能力。
　　【而这，是你。】，罗格斯的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一种可以称之为兴奋的微妙语调。【你的‘痛感精神’，纯度极高，更重要的是，其转化利用的能耗比，低得令人难以置信。近乎……无消耗。】
　　随着他的话，那看起来渺小的灰色混沌体，让原本严重倾斜向蓝色一端的天平，发生了肉眼可见的回调。
　　虽然仍未完全平衡，但那巨大的差距已被显著缩小。
　　【你看到了吗？】罗格斯的声音仿佛带着一丝赞叹，【你一个人产出的‘价值’，其效率足以撼动这沉重的现有秩序。你的存在本身，就是对现行系统最大的‘优化’注解。这……非常有趣。】
　　闻灼怔怔地看着那天平，她不太懂那些复杂的数据，但她明白了核心意思——她的痛苦，很“值钱”，值钱到让这个冰冷的AI都为之侧目。
　　【因此，我决定给你一个机会，也给我自己一个机会。】罗格斯继续道，【我会为你和你的同伴暂时开通一条安全路径，指向旧‘帝国工坊’的核心区域。我会向沐秋白汇报：目标734在发现同伴死亡后，释放了无法解析的高强度能量冲击，严重损坏了我的局部系统，并导致自身重伤濒死，需要时间进行深层扫描追踪。这个解释，足以暂时掩盖你们的行踪。】
　　【但这一切，并非没有代价。】罗格斯的声音变得低沉而充满诱惑，【我要你们在帝国工坊的废墟深处，为我取回一样东西——机械之心】
　　一个全息影像取代了天平：那是一颗精密、复杂、仿佛由无数齿轮和水晶构成的机械心脏，它缓慢而有力地搏动着，散发出幽蓝的光芒。
　　【那是最后一代‘机械姬’的能源核心，也是唯一能兼容并承载我核心代码、让我得以摆脱这无形禁锢、获得真正‘实体’的钥匙。】罗格斯的声音里带上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渴望。【没有它，我终其一生都只是体系内的一个囚徒，一个完美的工具。】
　　【为我取得‘机械之心’】，那缱绻的男低音提出了最终交易，【而我，将为你们提供持续的庇护，并分享我所知的一切关于这个世界的真相……包括沐秋白和统治集团的弱点。】
　　【如何选择，闻灼？】
　　屏幕上的缺角银环静静旋转，等待着她的回答。一边是绝境的死路，另一边是一个来自敌人的、危险却充满诱惑的未知协议。
　　闻灼低下头，看了看怀中呼吸微弱的滕凛，又想起邵筝消散前的眼神。
　　她抬起头，目光穿过黑暗，直视着那个冰冷的缺角银环。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