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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又被压力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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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试测验结束后,回春峰弟子在静仪殿内聆听讲学,授课讲师会和弟子研讨试题,就像现在。
偌大室内,只有云恬和慈湘尊者站立,其余弟子都有礼的坐在各自案台前,一语不发。
“云恬,试卷上第十二题解答一下。”
老者双手背在身后,目光平静却带有审视意味。
"因接触虚雾花花粉暂时失明的人,用伴生的萤草草根,碾成碎末敷于太阳穴。"
“为什么不用纤明草?”
“纤明草和虚雾花生长习性相反,在找不到纤明草的情况下,萤草能做应急处理。”
女子声音空灵,眼神平视前方,话音刚落便是一小声哂笑,慈湘尊者不语。
刘承捂住自己的嘴,转转手上的毛笔。
萤草?好离谱的回答。
昨天他翻看陆云恬答案时,就发现了这处怪异:她连比这难度大的都能“答”对,这种小问题本该不在话下。
萤草本身就有毒素,不能轻易入药,连这种基础知识都记不牢,证明昨天那次考试根本不是她的水平,她确实抄了姜凝生的。
陆云恬努力有回报了?不,还是那个,连基础药材都认不全的废材。
不过按照师尊脾气,看在她是他收养了几年的份上,虽然不会当着在座所有人都面打她脸,之后她想再去纠缠师尊,博取同情留在内门,也难。
“坐下吧。”
老者沉吟,无奈挥手示意。
果然。
刘承和邻座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在彼此眼中看见了嘲弄。
其实他昨天一回到宿舍就告诉同门这件事,大家都不信。
他没注意到后方姜凝生略带讶异的神色,
而接下来慈湘尊者的一句话,也让他手中毛笔转飞了出去。
“这答案可以正确,要看具体怎么操作。”
他清清嗓子,声音浑厚有力。
“萤草能达到祛毒效果,但使用时,需要用灵力剔出它本身毒素。
这种精细的操作,以你们现在大部分人的水平,是做不到的。”
这句话像是一滴凉水进了煮沸的油锅,室内一下子炸开了讨论声。
“不是,我考前翻了书,书上没记。”
“师尊不会给陆云恬开小灶了吧。”
“看姜凝生表情,他好像也不知道吧,那我就放心了。”
众人议论着,视线在云恬和老者之间流连。
刘承忙双手接住转飞的毛笔,眉心拧了一下。
不对,在他看来,这种实操性低的技艺,师尊是不会教给陆云恬的。
是她自己平时翻到了什么书,记下来了。
“这种手法在古书上有记载,但以你们现在水平,想要精进,把我和你们说的卷轴翻完就好。
兴趣之余可以了解,但不要串记,越搞越乱。”
慈湘尊者沉声严肃道,扫视一圈底下坐着的弟子。
云恬颔首,规矩的坐着,仿佛身边有一种无形罩子,将她和周围的喧闹隔离。
师尊方才的话倒是提醒了她,五百年过去,当今的药学理论早经历许多变迁。
新发现的药草药性改变,生物毒素的进化,这种认知障碍,直接导致配药失败的结果。
此外她处理伤口的手法,一定会带有她那个时代的特点。
可原身平日从未接触过古派手法,贸然展现她的了解或手法的熟练,会加大身份暴露的风险。
刚刚师尊的提问并非偶然,显然对她那个答案起了好奇。
明天得去趟藏书阁了。
云恬回神,重新将注意力放在眼下的讲习中。
接下来的研习中,尊者有时会让云恬起来回答问题,将讲评完所有题目,老者复盘了下这次试卷情况。
“虽然这次考核难度较大,还是有人取得不错成绩,比如姜凝生只错四个,一如既往的稳健。”
人群中传来抽气声。
姜凝生整个人成了焦点,屋内弟子大多是向阳而生的向日葵,而姜凝生就是他们的太阳。
一瞬朝他投来的关注很多,爱慕的、惊叹的、敬仰的...
不知是谁开的头,如雷掌声逐渐响起,振聋发聩,久久未歇。
而他本人也仿佛早已习惯这种热切的注目,嘴角噙笑却不失谦逊。
“当然也有人获得进步,比如陆云恬,这次只错了十九个。”
待掌声稀疏,慈湘尊者轻捻胡须,朝云恬颔首。
此话一出,云恬立即受到了和姜凝生一样的关注度。
但不同的是,这是弟子的视线多半是质疑和探究。
身侧姜凝生缓缓扭头,望向她的眼里却是无恶意的纯粹。
云恬不语,肩线放松,仿佛与她无关。
空气像被冰冻结,屋内寂静的的仿佛被消音,只有木雕窗外沙沙的知了声。
“啊...真就努力逆袭了呗?”
一弟子出声,在寂静的屋内显得格外明显,下一秒又捂住嘴自觉失言。
慈湘尊者收回瞪视,语重心长道:
“可见考前翻读书册还是有用的,大家还是要把基础打牢。
陆云恬的进步是努力可以达到的,大家都可以。”
云恬表面无神,内心轻叹:这样做恐怕会招来更多同门对陆云恬的反感吧。
她回宗门就能感受到那种不舒服的视线,关于陆云恬的流言蜚语像闹了蝗灾一样。
虽然前世在战场上救死扶伤,她习惯将注意力集中在这种更有价值上的事。
连她都觉得不自在,更别提原身。
天天被这样的视线包裹着,耳边是质疑嘲笑的声音,也难怪陆云恬那么想靠试炼证明自己。
心脏被一股酸楚包裹着,云恬攥紧掌心,收住情绪。
讲习结束后,她就回了宿舍。
傍晚,回春峰宿舍内
刚刚完成宿舍打扫的云恬瘫坐在小马扎上,伸手够桌子上的茶杯。
那件事情过后,舍友陆续申请转宿,现在就陆云恬一个人住,打扫就费力了点。
但身体现在的不适感,脱离了云恬预计。
手指攥紧心脏位置的衣料,她深呼吸调节着心率,却再度加强。
没过一会她开始大口呼吸,可空气似乎始终不够用,脑部也有种眩晕感。
她今天也只是打扫了房间,虽然原身没有锻炼体魄,身体也不该如此疲乏。
陆云恬记忆中也没有过这种情况。
坠崖的后遗症?不对,腿部和内部器官在医疗室就已治疗完成。
难不成...
云恬咬牙催动着体内灵力,温润灵力在她引导下徐徐淌过经脉,在心脏处汇集。
不适感随灵力游走逐渐褪去。
果然,是那天晚上的红光。
云恬缓缓睁眼,心中的弦逐渐紧绷。
眼下呼吸困难的情况和前世的记忆徐徐重合,她笃定。
一般邪术施发时都会伴随着红光,陆云恬所见到的有污染本源的作用,不是一般邪修能练成。
本源,隐藏在是修士心脏里,一旦本源被污染,修士心智不稳便会陷入幻觉失控,癫狂,最终失去本源,为邪修所控。
这样的结论还是由云恬前世和其他医师集中分析了几个病例推测,起初灵力完全探查不到异样。
据云恬所知,能修炼到这种程度的,即使是在五百年前邪修猖獗的时代,也只有三个。
那晚上的邪修,不容小觑。
她捕捉到一丝异样。
明明有直接杀掉陆云恬能力,为什么还要将她逼到悬崖边,让她自己坠崖?
如果这次试炼有人被邪术所伤,为什么宗门现在一点有关邪术的风声都没有?
除非,他现在还不想被其他人发现存在,有所忌惮。
结合参与试炼的规则,宗门试炼内外门弟子都能参与,但为了公平,每个人有且仅有一次参与试炼的资格。
在宗门口也布有检验弟子身份的阵法。
阵法由师尊,长老保管,众目睽睽下,混进去的概率极低。
那个邪修,很有可能就是宗门的弟子。
念及此,云恬掌心冒出虚汗,猛地给自己灌口凉水。
冷静,现在还是安全的。
她能活到现在,就说明对方暂时还没下灭口的决定。
在掌握到足够的证据之前不能打草惊蛇。
对方冒着暴露的风险在秘境内使用邪术,是什么目的吗?
宗门弟子大多二十岁左右,能修炼到这种程度,是自身领悟还是有背后势力?
问题一个个挤入脑中,像是一团胡乱交缠在一起的毛线,真相愈发扑朔迷离。
掌握的线索太少,无从想起。
云恬按摩着太阳穴,试图放松神经。
照这样紧张下去,她迟早会得偏头痛。
不急...不急,一步步来。
云恬顺了顺胸口,深呼吸,夜晚带着凉意的空气窜入鼻腔。
先解决眼前问题,她能通过舒缓经脉来减轻痛楚,也只是暂时。
先锻炼体魄,增强抵抗力。
去藏书阁翻阅一些药理知识,减少暴露风险。
然后在半年内完成陆云恬第一个心愿,脱去这个废材头衔,名正言顺的使用她的能力。
那些揪出凶手的行为,都得建立在陆云恬这个人不被忽略,有话语权,有自保的能力上。
云恬视线落到面前的一本《百草除解》上。
她刚刚把陆云恬个人物件清点了一下,柜子里只有几件朴素衣裳和床头的一本医书。
那本医书是藏书阁借来的,看完得找时间还回去。
像她这种没有特殊权限的弟子,一次性只能借一本。
今天先把这个看完,明天去图书馆换一下。
云恬一愣,想起来自己忘了一件事。
她还没和姜洛宁去藏书阁登记宗门奖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