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雨》予玉川

34、你是原故

　　周承昀誓言一般的话语一字一句砸在原故心上，热气也随之撒在他脸上。

　　原故又不清醒了。

　　他觉得周承昀连口腔里都散发着浓郁的薄荷味，很好闻，此刻不知道是蒸腾的热气还是言语蛊惑了他，他感觉抑制剂又要失效了，只剩下岌岌可危的理智控制着自己不要吻上去。

　　或许身体此刻成为激素的傀儡，只察觉得到欲望。但心脏却先一步做出反应，鼓动着情绪，让眼角不知何时流出一滴晶莹的泪。

　　周承昀睁开眼就看到原故痴痴地望着自己，眼眶又开始下雨。

　　“又哭了？”

　　还没等周承昀做出反应，原故就伸出双臂环上他的腰，靠进他的怀里。

　　依靠，这样是不是就已经是依靠？

　　至于更多的，更深含义的依靠，他今后也可以拥有了。

　　他想问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但是又怕得到因为我们是合法夫妻的结论。因为责任因为枷锁，不是因为喜欢和爱。

　　如果那样，他宁愿不知道答案。至少周承昀是真的对他好，那原因就让他骗骗自己，也无妨。

　　周承昀轻轻拍着他的后背，空气中的两股信息素和主人一样也紧紧相拥着，纠缠着。

　　“饿不饿？”周承昀盯着原故的发旋，轻声问。

　　原故双手松开不再抱着他，但人还是不舍得离开，靠在他怀里。
　　“你呢？你也吃完早餐再去上班吧，会不会迟到？”
　　语气里又隐隐有些愧疚和担忧的意思。

　　“不会，我今天不去了。”

　　“为什么？”
　　因为我吗。

　　周承昀觉得他这问题问的莫名其妙，不打算回答。
　　“想吃什么？”

　　“你去吧。打一次抑制剂可以熬一天呢，我凌晨才……”
　　原故心虚地摸摸鼻子。

　　周承昀冷眼看着他，被他提醒到，语气又冷下来：“抑制剂放哪儿了？”

　　原故猜到他要做什么，但是不想惹他不高兴，还是老老实实指了指床头柜。

　　周承昀起身往前走两步，坐在床头，又转过头看原故，问：“我可以打开吗？”

　　原故愣了愣。继而笑着点头。

　　“没收了，原故。以后不许再打抑制剂。”

　　原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周承昀是顶A，从小要学的专业知识大概又是堆积如山，估计对普通Alpha和更普通的omega，beta的生理知识也只限于知道易感期和发情期了。

　　其实不标记的话信息素安抚的效果微乎其微，这两次是因为自己提前都打过抑制剂了而已。

　　不过现在说出来，局面大概会很尴尬。有点像自己在逼他做临时标记来着。

　　原故决定下次再想办法，今天先随便应付过去吧，车到山前必有路。

　　“知道了。不过……说了你不要生气，反正已经打过了！所以你可以去上班的，其实。”
　　原故说的小心翼翼的，怕周承昀再生气。

　　周承昀也习惯了，情绪很稳定地不理会，继续浏览着早餐吃什么。

　　“你听到了吗？周先生……”

　　“听到了。不去。”

　　……

　　“还有一个多月就要过年了，最近不忙吗？”

　　“忙也不去。”

　　原故听着对方有些像耍赖皮一样的回答，忍不住轻笑出声。

　　周承昀看他一眼，又低头点好了早餐。

　　“那我和你一起去公司吧。”
　　本意是不想耽误他工作，才会这么说。

　　周承昀看看他，短暂沉默了下。

　　原故才察觉到有些冒昧了，周承昀办公室应该是很重要的地方，或许不

　　“现在累不累？太折腾了。”周承昀却没给他留多想的时间。

　　“嗯？不累。但会不会有点打扰你？”

　　周承昀抬手放在原故的后颈上，警告似的捏了捏，原故才知道又说错话了，顺势往他怀里一靠。

　　周承昀马上又气消了。

　　“那带你过去，你到公司也可以休息。”
　　“好的。”

　　车穿行在首都CBD，被钢铁森林包围着，直冲天际的高楼几乎要遮住天与流云。

　　原故趴在车窗边入神地看着，突然远远地指着一栋大厦，拉了拉周承昀的衣角，眼睛却没有移开。

　　“这个就是风翼吗？”

　　周承昀也跟着趴过去，顺着他的目光点点头。
　　“嗯。”

　　“哇，好高的楼……周先生你好厉害啊。”

　　周承昀被很多人夸过年少有为，但从没有今天这样受之有愧的感觉，可能是原故的眼睛太亮，太真诚了。

　　他躲避开原故转过身看他的眼神，故作淡定地开口：“不是我。父辈们的功劳。”

　　原故撇了撇嘴，不太认同。
　　“你也很厉害啊，如果这么大的公司到我手上，估计要□□倒闭了。”

　　周承昀先被逗笑，情不自禁地捏捏他的耳垂，很认真地开口：“你不会，你很聪明。让你做的话你也能做得很好。”

　　原故心头一震，收了收笑看他一眼，又转过头看着窗外发呆。

　　原胜杰怎么说自己的来着？
　　Omega，注定做不成大事的。学个喜欢的专业做自己喜欢的事就好。

　　后半句确实是他心之所向。前半句却影响了他整个青少年时期。又或许，现在也依然在不知不觉中影响着他。

　　小时候的自己对父亲的话是深信不疑的。
　　于是相信自己搞不懂商界规则，不能继承家业，不会事业有成。是一枚废棋。

　　但行至今日，突然被一个身份地位超过父亲千百倍的人，站出来托举起他的心，表达出与过去的权威完全不同的说法。

　　原故动摇了。

　　他清楚自己不会再因为任何人的夸奖而更相信自己，也不会因为任何人的毁谤而更贬低自己。

　　但此刻还是因为仰慕的、崇拜的、最重要的是，喜欢的人的一句话，心里一潭死水又荡起涟漪。

　　“可我是omega啊……”愣了一会儿，他还是低声喃喃道。

　　周承昀拉过他的手握着，等他转过头看自己，才又搂过他的肩膀。

　　“你是原故，不是其他任何。”

　　原故捏着周承昀的手指，声音闷闷地开口：“原故也是omega。”

　　十几年的想法已经根深蒂固，不是一两句话能移除的。周承昀不知道是谁给他灌输这种不健康的思想，但他知道原故很聪明，改变一个观念不是难事，不急于一时。

　　他原本任由原故捏着他的手指玩，此刻反过来包住他的整只手。

　　“就算非要是omega，也是我的omega。不是普通的omega。”

　　此刻的原故低着头不说话，周承昀也猜不出这个有点倔强的omega到底在想什么，只是在他的发旋上轻轻吻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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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幸亏车停在地下停车场，总裁电梯也是单独的。原故原本一路上都在忐忑怎么跟在周承昀身后进风翼呢，那个场面大概很尴尬，总有种狐假虎威的感觉。

　　不过到顶楼出了电梯还是有人和周承昀打招呼，然后疑惑地扫自己一眼走开。

　　终于走进他的办公室，原故才松了口气。

　　“休息室有床，要我陪你去休息室吗？”

　　原故摆摆手，“不用不用，你在这里忙吧，我就坐在沙发上就好。”

　　周承昀点点头，到休息室拿出一个枕头和毛毯。
　　“沙发也很大，你可以躺在这里休息。”

　　原故笑着点点头，“谢……好的。”

　　周承昀被他逗得笑笑，又觉得他好听话好乖，举起手贴在他微凉的脸颊上。

　　“看到你拿了稿纸，是要画稿吗？茶几会不会太低了。”

　　周承昀的手热热的，托着原故的脸，原故极力抑制着想蹭周承昀手的冲动，有些失神地回答没关系。

　　敲门声突然响起来，原故又清醒过来，连忙往后退了退，只留周承昀的手停在半空。周承昀好一会儿没动作，脸上没什么表情，背过身往办公桌走。
　　“进来。”

　　秘书把热咖啡放在办公桌上，还是忍不住打量了一下这位“稀客”。斟酌了半天才开口：“这位先生，要喝咖啡吗？”

　　只是试探，看周承昀脸上表情温和了才知道没问错。

　　“哦好啊，麻烦你了。”

　　“不麻烦，您稍等。”
　　秘书窃喜表现良好，愉快地转身要离开。

　　“给他加点糖。”
　　周承昀说完就坐在办公桌前开电脑，留剩下两个人吃惊地不知该做什么动作。

　　“好的。”

　　原故现在状态还好，就翻开自己带来的文件夹，再次欣赏了最近的作品，然后拿出白纸开始天马行空地想到什么勾什么。一般灵感就是在胡思乱想中出现，设计工作者不能一天不画不想。

　　不久一杯热咖啡就被放在自己面前，他笑着表达了感谢，端起来尝了一小口。

　　周承昀果然很有先见之明。

　　见他也正看着自己，原故把咖啡又放下，笑着说：“你好细心哦周先生，不过还是挺苦的。”

　　“不想喝就不喝了。”

　　原故点点头，又问：“你喜欢喝吗？你那杯是不是更苦呢。”

　　周承昀没说话，端起杯子面无表情地喝了一口。大概意思是可以接受。

　　原故捞过枕头压在胸前，趴在沙发上画图。

　　办公室里除了敲击键盘的声音就是铅笔在纸上落下沙沙的声音，空气里也是沁人心脾的椰香和清爽的薄荷味，静谧又美好。

　　只是每次有人敲门要汇报工作时，原故就要立刻起来坐好，装作很认真的样子。

　　办公室里暖气很足，周承昀也没有开窗，原故觉得暖暖的，画着画着困意又袭来，看着周承昀还是很认真地对着电脑，他干脆把纸笔往茶几上一放，披上毯子打算睡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