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雨》北川几折

30、家里也舍不得你

　　已经立冬了。冬天的凌晨五点天还是黑的，原故拉着行李箱不太想出去。

　　外面不仅黑，还一定很冷。

　　心里正烦闷着，突然，身后一只温热的手拍了拍他拉着行李箱的手，然后握紧了。

　　原故吓了一跳，却不知为何没有挣脱，转身就看到周承昀侧过头看着他，带着浅浅的笑。

　　原故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立刻扑进他怀里，声音里抑制不住地开心和激动：“你怎么来了？”

　　周承昀拉过行李箱，然后胳膊也环上原故的腰。
　　“来接你。回来也不提前说，就发个视频让我自己搜？”

　　原故贪恋着他怀里的薄荷味和温度，迟迟不愿意离开。

　　“太早了，怕打扰你休息。”
　　声音闷闷的，说话时胸腔的震动清晰地传到周承昀身上，可吐出来的字句还是那么不中听。

　　周承昀捏了捏他的脖颈，把他拉出怀里。
　　“那就不要抱我。”

　　“嗯？”原故无辜的眨眨眼。

　　“原故，你总说这种话，那我们的关系就该是相敬如宾，你抱我干什么？”

　　原故又厚着脸皮钻回去。
　　“我错了，不说了。”

　　那他们现在是什么关系？没有一个人敢戳破这张窗户纸。

　　“周先生，谢谢你来接我。其实我很高兴。”

　　原故还是埋在怀里，但是漏出来一双眼睛看着周承昀。感觉黑眼圈重重的，不过周承昀也早就猜到他不会听话好好休息。

　　他只是听着点点头，没说话。感觉只要原故在身边，他心里的一团乱麻就会变得很听话，不会继续勒着他跳动的心脏。而且还会，越来越清晰。

　　周承昀实在忍不住，低头在原故的眼睛上轻轻亲了一下，原故自然闭着眼乖乖让他亲，还不确定他离开后会不会再落下来？所以眼睛要睁不睁，睫毛一颤一颤的。像蝴蝶。

　　周承昀轻笑出声，原故这才睁开眼看他。

　　不过谁都没说话，难道要问你为什么亲我，我又为什么会让你亲。出于什么心理，什么考虑？

　　不过原故想着想着突然傻笑一下。就算真的问了，也还是有正当理由的，毕竟他们是合法夫夫来着。

　　“傻笑什么？回家了。”

　　原故听话地松开他，周承昀一只手拉过行李箱，另一只手拉着原故的手往外走。

　　“怎么一个人回来了。”

　　“剩下几个同事还在那里做产品推广，我先回来了。”

　　周承昀听完侧过头看他一眼，握着他的手更紧了。

　　刚好走出大厅，风朝着他们涌过来，周承昀问：“为什么？”

　　原故摸了摸鼻子，装没听清，“什么？”

　　周承昀笑笑把他的手又装进自己的口袋里，不再问了。

　　_

　　“今天上班吗？”

　　原故系着安全带想了想：“不上吧。他们出差结束之前我都可以不去，在家里偷偷懒。”

　　周承昀打开暖气，心想这能算偷懒吗？那偷懒的代价也太大了。看他的黑眼圈都不知道有几天没好好睡过觉了。

　　原故绑好安全带就转头问道：“周先生，我给你发的雪你看到了吗？”

　　“嗯，看到了。”

　　“好不解风情，我走了他倒下起来了。” 原故又躺在座椅上抱着胸愤愤地说。

　　“可能是代表，米兰舍不得你。”

　　周承昀说完有些后悔了，偷瞄一眼原故的反应，还真看到他有点惆怅的样子。
　　于是不敢多想，启动车子开始回家了。

　　“但是家里同样很舍不得你，你走那天也下了小雨。” 安静了半晌，周承昀突然补充道。

　　原故侧过头看他一眼，“真的？”

　　“嗯，我开车回家的时候在下小雨。”

　　原故没回答，他看窗外的风景时可以很安静，看一路都不会觉得无聊。

　　“家里说不定也要下雪了。” 原故说。

　　_

　　车停在院子里，原故下了车就站在一边等周承昀拿行李箱。

　　“你先回去，太冷了。”

　　原故听到了，但还是站在原地不打算走，只是假动作往前挪了几步。

　　周承昀提起行李箱就过去拉他的手。
　　“走了。”

　　已经七点了，天亮了。王姨还没上班，两个人坐在沙发上休息。

　　“周先生要再睡会儿吗？”
　　虽然也就还能睡一个多小时。

　　“不了。”

　　“你今早几点起床的？”其实从家里到机场都要小一个小时，“四点多？”

　　周承昀没吭声，原故就知道大概是说对了。

　　“再睡会儿吧。八点半我叫你，行不行？”

　　周承昀看了他一眼，还是摇了摇头，“只剩一个小时，睡不着。”

　　原故点点头，“没关系，那就在这儿休息会儿，我陪着你。”

　　原故拍了拍腿，周承昀想了会儿，就真的躺在他腿上闭上眼。

　　原故确认自己的手不凉，轻轻把周承昀眼前的碎发挑到一边。看他真的一动不动尝试睡觉，原故就也不再动了，拿起手机回消息报平安。

　　等全部回完又放下手机，周承昀的呼吸竟然均匀起来，好像真的睡着了。原故笑了笑，也靠在沙发背上闭着眼休息。
　　其实在飞机上睡了很久，他倒不是很困。

　　就保持这个姿势差不多一个小时，王姨开门的声音吵醒了周承昀，原故着急忙慌地去捂他的耳朵也来不及了。

　　王姨看了一眼两个人躺在一起，笑了笑问道：“小原，你回来了？”

　　原故看周承昀睁开眼看他，就轻轻捏捏他的耳垂。尽量小声地回应：“嗯，我回来啦阿姨。”

　　“你们俩继续休息吧，做好饭叫你们。”

　　“好。”

　　周承昀又闭上眼问：“几点了？”

　　“八点了，睡着了吗？”
　　原故凑在他耳边，声音很轻。

　　周承昀睡眼惺忪的看着他，点了点头。
　　“怎么不叫我，腿麻不麻？”

　　“不麻。”
　　不麻就怪了。但是原故当然不可能说麻。

　　周承昀坐起来靠在他旁边，抬起手给他揉腿，眼睛还是闭着。

　　本来腿就酥酥麻麻的，周承昀的手贴上来更是像有电流在身体里狂窜，原故本能地往一边躲，周承昀的手刚开始动作就扑空了，睁开眼看着他，因为没睡醒像有多困惑一样。

　　“不用的，真的不麻。你看。”
　　原故站起来想走两步证明，结果感觉腿里面都是马赛克，像低血糖站起来时一样的无力。

　　他伸出手想撑一下沙发靠背，发现够不着，脑子里想完蛋了。一双手却稳稳接住他伸出的手，把他往身上带。

　　周承昀这次强硬地把他塞在自己怀里，腾出手给他按腿。
　　好像还叹了口气，眼神不看他开了口：“原故，上次说你是固执的固没有冤枉你，考虑过改名吗？”

　　原故不好意思地也拍拍麻透了的腿。周承昀腿也不按了，赶紧握着他的手。

　　“别拍。”
　　又把他的手放回一边，表情看起来很无奈。

　　“腿麻不能拍，不会缓解，还会刺激神经血管，不知道吗？”

　　原故抿着嘴摇摇头，还真的不知道，大家腿麻不都是拍拍腿、跺跺脚吗？

　　“也不可以跺脚，记住了。”

　　原故脸一红，感觉像是上课被点名一样，缩进周承昀怀里没动作了。

　　刚睡醒就被这么折腾，周承昀会不会有些烦呢？原故心虚地抬头看他，却见他脸上根本没有表情，垂眼盯着原故的腿认真的按按揉揉。

　　“起来活动一下。”揉了很久，周承昀突然发了话。

　　“哦。”
　　原故扶着周承昀抬起来的手站起来来回的走，周承昀坐在原地看着他笑。

　　“我这样是不是很像机器人，很呆。”

　　“没有。” 周承昀松开他，摇头。

　　“你明明都在笑。”

　　于是周承昀拿出手机，不再看他了。

　　“好了，不麻了。”原故坐回周承昀身边。

　　“嗯，以后不可以给人当人肉枕头，更不可以这么长时间。”

　　原故笑着又倒在他怀里，“你也不可以？”

　　周承昀伸手在他鼻子上刮了一下，“不可以。”

　　原故眼睛一转，突然有点想逗逗他，“不是你自己躺的吗？”

　　周承昀一惯处事不惊的脸上终于漏出裂痕，脸色有些难为情。

　　“我没想到会睡着，你下次叫醒我。”

　　原故却摇了摇头，现在还能大着胆子和他对嘴：“不叫，好不容易睡着再叫醒？”

　　“我没关系，别人更没关系。”

　　原故笑出了声，“没有别人躺过。”

　　坐在一起吃早餐时原故总是暗示着说这个好吃那个也很好吃，周承昀没办法他，他说什么周承昀就吃什么，原故觉得很满意。

　　“这样一早上都不会饿了，不然你的胃就会像等不到投食的小猫小狗，会非常难过。”

　　周承昀看着他神采奕奕地讲道理，带着笑点点头。

　　“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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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回去睡会儿吧，现在完全是熊猫眼。”
　　周承昀走到玄关处换鞋，原故就跟着去送他。他觉得可爱，就抬手轻轻按了按原故眼下重重的黑眼圈。

　　“好，一会儿就去。”

　　周承昀打开门，清晨的风虽然凉却很清新，穿的越薄的人反而越有想出去吹风的冲动，周承昀一手拦住原故把他往里推了推。
　　“那我走了。”

　　“好。”
　　眼看周承昀出去准备要关门了，原故又用了点力气推开，“嗯……周先生，中午见。”

　　周承昀在他头上揉了两下，“中午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