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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挑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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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酽在热水的淋浴中深吸了一口气,湿漉漉的头发贴着光洁的额头,水流顺着曲线滑进腰窝。
修复仓里的缓冲剂十分粘滑,他花了比平时多了一倍的时间来清理自己。
瞿连堂为他准备了睡衣,尔酽把它展开试穿了一下,很合身。
也不知道瞿连堂从哪掏出来的衣服,居然跟自己身量差不多。
墨绿色的睡衣柔软轻盈地贴合在肌肤上,让尔酽又升起困意。
没办法,谁让他为了期末考试熬了整整三天呢,他的好大儿舍友已经进化到看见蓝色生死恋就想干呕。
尔酽刚穿到这里也没能得到很好的休息,精神高度紧张,生怕丢了小命。
对了,还没问瞿连堂我这副身体怎么回事呢。他打着哈欠走出浴室,心里想的男人正坐在沙发上。
他一只手撑着下颌,另一只手敲着键盘,不知道在看什么。
茶色的头发用一根白色丝带随意束起来,不变的是黑色的手套,依然严严实实遮住了修长的双手。
瞿连堂感受到他的视线,温和道:“这身衣服很适合你。”
“你量了我的尺码让他们临时买的?”
“不,其实已经准备很久了。”瞿连堂起身,引他上楼,“我给你留了一个房间,衣服首饰都在里面。”
尔酽跟着他走进卧室,飞鸟的壁灯在墙上展翅,松软大床上垂着蓝色纱帐,它的旁边是一个高大的衣柜。
瞿连堂拉开它,里面满满当当全是衣服。
尔酽觉得自己从小到大穿废的衣服加起来都没这么多。
他挑眉,伸手拿起一件在自己身前比划了一下,红色绸缎的质感很好。
尔酽抬头看了身边的未婚夫一眼,对方用眼神鼓励他再试些别的。
于是他又向下摸了一层,被方形的盒子硌了一下手。
嗯?
尔酽轻轻夹起盒子,将它从衣服之间抽了出来。
“打开看看?”
尔酽心跳有些加速,他猜到那是什么了。
但是这真的好么?
尔酽有点犹豫,瞿连堂事事有准备的态度让他有些不适应。
“谢谢,我……”
我不能收,只是协议结婚,这些东西太贵了,以后还不起。
尔酽还没说出口,瞿连堂像是知道他在纠结什么,解释道:“这是帮忙应有的报酬,不代表真情或是假意。
而且我需要照片来官宣这件事,你就当是合约里应该参与的任务。”
尔酽突然凑近了,瞿连堂甚至能感觉到他的呼吸。
那双丹凤眼微微眯了起来:“你对我有兴趣,为什么?”
“我搭救你是因为我的一位故人,见到你的时候我甚至恍惚了几秒。”
嗯,经典替身梗要来了?
“他有着火焰一样的头发和明媚深邃的眼神……”
瞿连堂的声音飘进尔酽的耳朵,不知为何他整个人都哆嗦了一下。
不管了,替身就替身,反正多一个筹码总比少一个强。
瞿连堂看着尔酽变幻莫测的神情,将手环扔给他:“好了,我不欺负小孩,这东西给你,作为小小的见面礼。”
尔酽端详了一下它,银色环状物,正中有一只浮雕的蝴蝶,和修复仓上的LOGO一样,应该是瞿氏的家徽。
“通讯器,同时兼备定位和实时监测心率,氧饱,体温的功能。
上面的蝴蝶纹是瞿家的象征,它会是你的上城生存保障。”
尔酽从善如流,将通讯器戴在手上矜持一笑:“能像你的故人是我的荣幸,祝我们合作愉快。”
瞿连堂颔首,将戒指取出来,蹲在尔酽面前:“我帮你戴上?”
“……好。”
他们并排坐在床上,窗户开着,微风吹起宝蓝的床帘。
瞿连堂将它的一角搭在自己腿上,交握着对方的手,拍下一张照片。
尔酽的手心有些出汗,他略感窘迫地抽出手:“我还有一件事问你……呃,我为什么长这样。”
他说着对自己的小腹比划了一下:“咱们这是什么新设定么?”
“什么?”瞿连堂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他在问什么,“很正常,omega就是长这样的,你放宽心。”
“那是什么?”尔酽懵懵地看着自己的未婚夫。
“一种分类……”瞿连堂秉持着扫盲原则认真地科普了一遍,听的尔酽睁大了眼睛。
“所以我问到的红酒味和橙花味都是信息素?那天老头在挑衅你?”
“我没释放信息素,毕竟随便散发信息素无异于当街脱裤子,很不文明。
你闻到的应该是香水的味道。”
“那你是什么味儿的?”尔酽有些失望,他还以为瞿连堂真是他喜欢的味道。
“我的信息素确实是橙花……香水是为了纪念母亲研发的产品。”
尔酽被勾起了兴趣:“能让我闻闻你的信息素么?”
瞿连堂被他的直白拱的耳朵又红了起来。
正因为尔酽初来乍到,对ABO完全没有概念,反而天然直率到让人招架不住。
尔酽感觉到一股暖流从鼻腔蔓延至肺腑。
淡淡的橙花香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强势让他心里痒痒的。
“好香。”尔酽深吸一口气,满意地喟叹道。
“不害怕么?”瞿连堂把照片发了一份给尔酽,“omega普遍会感到压迫或者征服的不适。”
尔酽点开界面,看到通讯录里已经有了一个水滴头像的好友:“可能我到底不是这里的人,抗性比较强吧。”
“这个是你?”
“嗯。”瞿连堂侧头注视着小青年装修他的界面。
尔酽把头像换成了小火苗,又把简介备注按协议换成瞿连堂的未婚妻,最后点开了照片。
他自己端详了一下,你别说,这两只手放在一起还挺好看,戒指在蓝色床帘的映衬下闪闪发光。
“你要官宣么?我应该发什么?”
“你随意,我的已经发出去了。”瞿连堂晃了晃自己的手环。
尔酽点开小水滴的主页,看到顶置消息:
别时仓促,心空如野憔悴损。
病来山倾,无依无靠身无凭。
幸得郎君相顾,橙花雨,丝丝柔情。
初相遇,问几时梦中,原是相识。
亲爱的,订婚快乐。
你好着急啊,哥。
尔酽在心里默默吐槽,我又不会飞走。
不过他当然不会这么说,千言万语最后化成了一个礼貌的微笑:“好,那我仿写一句发出去。”
云云有些忐忑又有些兴奋地坐在大床上。
能成为沈霄廷的床伴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他要好好努力,少爷高兴了说不准就同意让他的父母也来上城享福。
他怎么也没想到,传闻里风流倜傥的沈少爷是这般做派,从进门开始就没给过他好脸色。
沈霄廷在床边靠着,一脸戏谑道:“你就是我老爹给找来的?长得很一般嘛。”
云云愣了一下,默默低头,身旁还有刚被少爷摔碎的杯子。
他瘫坐在地上,双手紧张地绞在一起。
沈霄廷一把揪住云云的头发,迫使他膝行几步跪在自己面前:“是你们把杳杳带走的,是你们害了他,现在还好意思把其他Omega往我床上送?”
“我没有……”
云云吃痛,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沈霄廷只觉得他分外不顺眼,不过正好可以拿这家伙发泄 ,反正自己也没有损失。
沈少爷觉得自己的真爱只会是杳杳,这个云云嘛,随便喽。
他一晚上都没让云云好过,无论身下的人如何哀求,沈霄廷都无动于衷。
末了,他丢下一句:“不如今天跟你一道来被送走的那个省心。”
便由着青年失神地躺在地上,自己穿上衣服走了。
爸妈在骗我。
那个破碎的青年失去意识之前,眼泪仿佛流至干涸。
我想回家,我想……
早上仆人打开房门时被里面的情景吓得不轻,惊动了一圈人围观。
程助理黑着脸挤进来骂道:“看什么看,事都干完了?”
闲杂人等一哄而散,只留下地上的云云。
程治俯身去探他的鼻息,还好,还有气。
他拽过床上的毛毯将青年裹起来,青年的身躯很烫,但是程助理的手环没有提醒,证明不是情期导致的发热。
伤的不轻……程治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叫来了私人医生给青年处理。
沈霄廷和他老爹的斗争程治不感兴趣,他只是真诚地希望不要再因此嚯嚯他们这些员工了。
这几个月他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生怕触了霉头。
程治是个典型的Beta,人很别扭。
自己是上城区普通职员家庭的孩子,一路奋斗,挤破脑袋考上希顿学院,毕业以后来沈氏集团工作,慢慢爬到这个位置。
他有上城人特有的优越感,却也因自己B的身份深知被歧视的日子不好过。
但他也拉不下面子,多数情况只是保持沉默。
就像当时那个O被拖去地下城区,他也一言不发。
造孽啊。
程治用手帕擦拭自己碰过云云的手,又将它丢进了垃圾桶。
正当他回办公室坐下准备草拟文件时,一条好友申请弹了出来。
程治喝了口茶,有些奇怪的打开通讯器。
一个小火苗头像映入眼帘,备注:你的好燕子。
个性签名:豌豆花的花语是9331.
程治嘴里的水差点喷出来,呛咳了几声回道:你是尔燕?你胆子也太大了吧?!
对面的小火苗头像晃了两下,好像在嘲讽他。
[我只是被瞿总带回去治病了哎,你们沈总想要我回来不就一句话的事儿?
所以我想办法搞到了你的联系方式,怎么样,刺不刺激?这个通讯器是瞿总给的哦。]
你大爷的。
程治觉得有些头晕眼花。
[你小心点,别把自己给玩脱了。]
[没关系,橙汁哥你放心。
瞿总知道我讨厌臭老头,你的号是他让我加的。
他说瞿沈两家世代交好,叫我不能这么放肆,好歹跟你们汇报一下自己的状况。]
橙汁哥……
程治默默捏紧了茶杯,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这回可能真招惹到刺头了。
尔酽趴在床上,拿着通讯器偷着乐。
突然,一条陌生来信弹了出来:
[别得意,还没结婚呢!]
这人谁啊?
尔酽看了一眼爆米花头像,感觉自己有瓜能吃。
他决定等会去问问瞿连堂,当务之急是关掉通讯器,补个回笼觉。
尔酽美滋滋躺在大床上又睡了一会。很柔软的被褥,比其他地方的都要美妙。
他直到大中午才跟着管家走到楼下,一路上擦肩而过的下属们都悄悄看他。
瞿连堂把omega带回了自己的住所,这是前所未有的事,而且还共处一室了一早上。
等到中午的时候,账号突然就官宣了订婚的消息,瞿家上下都惊奇地关注着这个青年。
尔酽左右环顾,被管家带进餐厅。
他原以为这里和沈氏的风格差不多,奢华高调又冷冰冰。
没想到餐厅地方不大,方形的桌子上铺着碎花桌布,朴实的餐具里食物散发着滚滚热气。
浅色的木质地板,象牙白的墙面,挂了几张工笔画。
今天的天气很好,微风轻拂过纱织的窗帘,倒是生出几分惬意。
管家没有进来,行礼后走开了。
瞿连堂已经在桌子另一头入座,见尔酽有些懵,抬手唤他过来。
瞿连堂身旁的椅子已经被拉开,尔酽从善如流坐了过去。
餐桌上的东西烹饪的无比单调,可能这里的人已经不记得古地球的烹饪方法了,又或者已经“生死看淡”顾不上口腹之欲。
土豆煮的很软烂,只撒了一些盐和胡椒。
主食是粗粮面包,番茄被熬成了酱浇在牛肉块上,旁边还摆了一大碗汤,绿油油的不知道是什么食材。
瞿连堂解释道:“我们家很少会开火做饭。
我经常不回来,再加上这十几年间物资也很匮乏,我们用不到的就把额度让给保育局了。
今天你过来我才通知他们,难免仓促。”
“啊,不用这么麻烦,我不挑食的。”
瞿连堂帮他盛了一碗汤,笑道:“我怕你刚来这吃不惯营养剂和能量包,现在的人百分之七十的生命维持靠那些东西。”
那确实吃不惯,天天吃会抑郁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