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7、第 6 章 ...
-
凡间。竹山城。
是日,竹山城墟,车水马龙,商贩摆满了街道两边,行人更是摩跟接踵。茶楼酒肆也是生意兴隆。然而,有一家酒肆却总是最热闹的,一来因为这酒肆地理位置好,依山傍水的,楼层高挑,能与卫国皇宫遥遥对望,更因为这里是茶友们谈天说地的好去处。
当下,有一老朽正在侃侃而谈,惹得众人纷纷侧耳细听。只听老朽不急不徐,又刹有其事的说道:
“今日我老朽头给你们讲一件新鲜事。大家可曾记得城南原有一富商,姓邢,因两年前生意上惹了仇家,被灭了门。”
“记得记得。这邢家酒肆不就正是他的吗?他们身死后,由原来掌柜的在继续打理经营。”有人附和道。
“不错,正是如此啊。掌柜的知恩图报,一直把这邢家酒肆看管着,不然我们今天也无法在此吹牛皮啊。”
众人哈哈大笑。
“我要说的是,邢家来人了。邢老爷有一远亲叔侄,原在南方做生意,最近迁家带口从南方赶来,承接其家业,目前已落塌于邢老爷的旧宅中。那家人来到的时候虽然是傍晚,天色微暗,但有路过的街坊可是把这家人的长相看得清清楚楚。”
“怎么,长得是青面獠牙吗?”众人又是一哄而笑。
老朽头抬起手中的折扇不轻不重的敲了那个打岔的小厮,道:“胡说八道。我敢说,除了宫里头二皇子卫灼,你是再找不到比这家人长得好看的人。”
“真的假的呀,这邢家可有小姐,年芳几何?”
“恐怕你要失望了。这些天,前去邢宅帮忙做事的街坊回来后,无一不说,这家人不论父母还是孩儿,竟然是个个都长得绝色俊美,气度非凡,那邢夫人更是貌赛天仙。邢老爷不过三十出头,平日甚是威严,不苟言笑,总有些不近人情,唯独对待夫人温柔备至,情深意重。育有两子,长子十三,长相、处事那是潇洒不羁,幼子未到百日。还有胞弟,二十三,亦是潇洒风流。”
“老朽头,你见过吗?还能一家子都好看得可以跟二皇子比?”
“呵呵,我还没见到,不过,既然邢家人如今在我们竹山城安居乐业,肯定能见到的。到时,你们看看是不是我把牛皮吹大了。”
“话说,明天就是二皇子十六岁生辰了,按皇宫的做法,二皇子明天要去竹山祈福。到时怕这长墟街又要被小姐们挤满咯。”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谁让你只长了个凡人相貌,你是羡慕不来咯。”
二楼最好的雅间内,有四人围坐,安静饮酒,把外面的高谈阔论听了个明明白白。是的,这正是街坊们谈论的主角,由南方迁来的邢家人。
“我说,我们明明是来隐匿于市井的,如今这般高调,这样真的好吗?”一个一身红衣眉清目秀的俊朗儿郎挑衅的向他那貌赛天仙的“母亲”发问,他的怀里还抱着一个安静的吃着自己小手的婴儿。
“抱歉,抱歉,是我失策,我没考虑到世人竟然会如此关注我们的长相。”元芠尴尬的笑道。
此时的元芠是女相,青色长发挽髻,只有一只青玉扶摇点缀,端庄而温婉,面若桃花,柳眉杏眼,唇红如樱,一身水绿长裙将纤柳腰肢半遮半掩,妥妥一个脱尘的空谷幽居佳人。
“这有什么,难道我们非得长得青面獠牙才合乎情理?再说了,长得难看,我还怎么接近二皇子。”揭谛说。揭谛身着银色束腰便袍,干净利落,意气风发。
“既然被迫出了名,就推波助澜,将计就计了。”身着白缎银线纹绣长袍的刑猎淡淡的说,扶起元芠,道:“夫人,我们走吧。”
元芠从獜羿手里接过行深,在刑猎的带领下,推开雅间的房门,向一楼大厅众人聚集的地方走去。
掌柜的见刑猎一行人出来,旋即敲响了铃声示意:“诸位诸位,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的新当家,邢老爷。”
众人循声而望,一看到刑猎等人,无不目瞪口呆,原来老朽头说的是真的,这一家子真是个个的人中龙凤,与天上下凡的神仙无异。
刑猎只淡淡的颔首便当打了招呼。
揭谛一步上前,拱手道:“诸位父老乡亲,我和大哥、嫂子、侄儿初到宝地,还请多多照顾。我小侄儿半月后将在此办百日酒宴,宴请所有街坊,还请诸位不吝赏光。”
众人一听,顿时欢欣雀跃,有美人看,有免费酒宴,这邢家上道啊!
“另外,我邢家准备在竹山南坡平原的洛水一带开辟万亩田园种植粮食,城中无田无业之人可前来就职帮工,我们会分以田地与钱银。”揭谛继续说道。
“这个好啊,虽然现世太平,但依然有人食不果腹,邢家此举,大恩啊。”
“我邢家受恩于皇天,理应回报社稷与百姓。”
然而邢家的动作还没完。接下来的日子,街坊们便看见邢家在城南大兴土建,本以为他们是新建宅邸,一问才知道,这是要建一座书阁和学堂,家有孩子的,不论年龄,均可前去听学。据说,将由那貌赛天仙的邢夫人亲自讲授。好家伙,真真是人美心善的一家子。
自此,关于邢家人的谈资更是被传得眉飞色舞,褒奖连连。
与邢家有关的消息,高调的传到了皇宫内。
是日,二皇子卫灼练完剑,宫人一边伺候,一边在跟他说着听回来的新鲜事,说的就是邢家人如何的人美心善。
卫灼听罢,对于长相不以为然,男儿徒有一张俊脸有何用,但邢家的其他善举确实让人欣赏。开荒种粮自不用说,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开学堂一事,确实是国之重举。民间只有达官贵人的孩子才有机会听学,邢家无疑是把听学的希望带给了所有普通人。只是,这邢家人行事高调,就连夫人也能抛头露面不避闲言,着实是有趣的一家子。
“二皇子,你十六生辰,可曾想好了跟陛下讨些什么?”侍从轻声的问。
“早就想好了,我想离开皇城,去狼牙关。”卫灼两眼坚定的说。
“哎,其他皇子都是巴不得围着陛下转,最怕被扔到边关上去送命,唯独你非要往那冲。”
“我志不在朝堂,只希望我这一身本事能有用武之地。”
卫灼生辰当天,皇家礼仪队伍将从皇宫出发,必经邢家酒肆所在的长墟街。揭谛一行人早已在自己酒肆雅间里落座等候一场突而其来的“邂逅”。
大街上早已挤满了人,女子众多,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富家之女更是承包了沿路一些酒肆靠街的雅间,纷纷走到阳台眺望,但求能被二皇子看上一眼就好了。
远远的,当看见一队车马出宫门时,人们便开始躁动起来。车马之中,有一俊俏的玄衣少年骑在枣红大马上,其人剑眉星目不怒自威,微沉的嘴角尽是孤傲与清冷,腰背板直精神灼灼,就算从没见过二皇子,只从车马中看上一眼,就能知道此人正是卫灼。
獜羿正抱着行深玩耍,听到人声开始躁动,便循声望去,“哟,好俊朗的北辰星君,怪不得二叔夜夜犯单思。”
刑猎、元芠也站到了窗边眺望。
元芠拍着揭谛的肩膀说:“哪怕只是凡人,北辰儒雅孤高的气质一点也没变。二叔,这人可不好追咯。”
“所以人没走几天,就火急火燎的要跟着来了,真是出息。”刑猎说。
“你们爱数落就数落,呆会卖力干活就行。”揭谛并不恼,看着渐渐走近的卫灼,按耐不住的兴奋了起来。
就在车马进入长街的时候,人们的躁动就达到了顶点,楼上的小姐们再也矜持不住了,纷纷将手中的花瓣抛向空中,只祈求二皇子能抬头看她一眼,还有胆子大的小姐竟然高声自报家门。然而卫灼对这一切仿佛视而不见,充耳不闻,只有脸上挂着一丝体面的微笑,仅此而已。
眼看着车马要来到邢家酒肆的楼下了,揭谛捏指起咒,对面的楼台就像突然失去了力气,开始摇摇欲坠,楼上的客人忽觉楼台摇晃,顿时吓得呼天抢地。卫灼一行人也注意到了此楼台的异样,即刻把卫灼护了起来。
楼台上终于有人经不住摇晃,失足掉落下来。卫灼飞身去接,当他稳稳的接住掉落之人,却见随着人往下砸的还有开始倾斜而塌的楼台,就在他分身乏力无法自救之时,眼前飞过一片白绸将自己紧紧缠住拉向一个宽厚的怀抱,他被那人抱住旋转向后推向一旁等候的另一个少年接稳。那人旋而落地后再次腾飞而起,脚似有力道千钧踢向摇晃中的楼台主柱,该主柱竟然就稳住了,他再放出两道白绸穿过楼台,把楼台往后把顶部也稳住了。最后他旋身落地,继而悠然转身看向自己。
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实在是潇洒绝伦,尤其是那悠然转身,竟然有种“回眸一笑百媚生”的姿态。
卫灼叹服的看着那人,只见他俊朗清逸,眉目如星月璀璨,一袭飘逸白衣,却有翻云覆雨之能,心中赞赏不已。
一场突而其来的灾难就此平息了下来,人们悬着的心终于落地,随之便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
揭谛看到卫灼有那么一瞬的出神,心中大喜。面上却故作平静,他颔首作揖,气息平稳的说:“邢谛见过二皇子。”
“你是邢家人?”卫灼惊叹道。
“二皇子知道邢家人?”揭谛难掩兴奋。
“邢家人虽初到竹山城,却善举连连,满城佳话,我虽在宫里,也有耳闻。”卫灼难得的露出了笑容。
“邢家人力所能及而已,是乡亲们抬爱了......”
揭谛话还没说完,獜羿抬袖遮脸一个箭步上前低声说:“魔界的人来了。”
话音刚落,就在车马正前方涌出一股黑气,五个魔人张牙舞爪的立在大街上,人们顿时惊慌逃蹿,一阵骚乱。
獜羿背过身去,悄声对揭谛说:“中间那个是炙辛,原来是荻兀的副手,荻兀出事后跟过我一段时间。他突然出现,应该跟荻兀有关。”
车马护卫连忙上去挡在卫灼面前。
魔人在场,不能用任何法术,否则就会被暴露自己是仙人的身份。
揭谛悄声问獜羿:“这几人战斗力如何?”
“炙辛尚可一战。”
“你回去和刑猎好生保护元芠和行深。这里交给我。”
獜羿匆匆返回雅间,把大致情况说了一遍,几人退回室内,静观其变。
炙辛看着卫灼,阴森森的笑道:“听闻二皇子才貌双绝,我家主子想借你皮囊一用。”
卫灼不慌不忙的说道:“既然你们是冲着我来的,那我们借一步说话,不要伤及无辜。前方三里竹山亭再论。”说完,也不等魔人是否答应,便翻身上马。
揭谛一把拉住卫灼说:“我跟你一起去。”
卫灼略加思索便点头同意,于是揭谛毫不客气的也坐到了卫灼的马上,并从背后环住了卫灼。卫灼僵硬了一下,就驾马冲了出去。随从也毫不畏惧的跟随左右,以最快的速度离开长墟,向竹山亭奔去。
炙辛惊诧失神了一瞬,便跟了过去。
獜羿惊叹道:“卫灼这么神勇的吗?他是不是不知道自己是个凡人?还是以为自己是北辰星君!啧啧,可惜了二叔的一场好戏还没演完啊。”
刑猎哼笑道:“你还演上瘾了。”
“怎么说也是一家人嘛,他的终身大事我也是操心的。”獜羿刹有其事的说着。
“我可还没听到你喊过一声爹娘。”刑猎盯着他。
“来日方长,老爷你别急呀。”元芠笑着演上了。
“夫人说的是。”刑猎附和道。
“咳咳,我怕折您二老的寿。”獜羿翻了个白眼,从元芠怀里接过行深,又开心的逗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