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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31章 ...


  •   入夜时分,獜羿听着院子里细碎的欢声笑语慢慢醒了过来,睁开眼发现自己竟然是躺着睡的,疼痛处好像好了不少,热症也消了,衣裳也被换过。他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掀开被子,慢慢的走下床来,走路时也不怎么痛了。他推开门,向院子走去。

      “獜羿,你怎么起来了?”筑繁看到獜羿来,赶紧将手里的两只大缸轻放到地上,然后跑到獜羿跟前,二话不说先抬手探热,低声问:“现在怎样,还痛不?”

      獜羿拨开他的手,低声说:“好多了......别声张,他们只是以为我犯了热症。你们在干嘛?”

      筑繁呆了一会,说:“准备酿酒了,走,去看看。”

      说完,拎起两只大缸就在前面带路。拐出这个庭中院,就是背靠竹山的后院。以前,这个后院是闲置的,元芠本来想种一坡桃花,不曾想被困在了晶石洞里两年,刑猎试着去栽种,可惜没有那个天赋,全种死了,被揭谛无情的取笑了好久。如今,这里成了这次酿酒的临时工场。元芠、刑猎、揭谛都在,大家挽起了衣袖亲自上阵,晾晒酒坛、淘米、洗花,大家忙得不亦乐乎。不见卫灼、祁老儿和行深。

      “热症退了吗?”元芠擦干手,走过来探了探獜羿的额头,“呆会还是要再吃一剂药,稳妥些。”

      獜羿点点头,说:“深儿呢?”

      揭谛搭话说:“卫灼抱了出去,一会就回来。”

      “我能做些什么?”獜羿看着大家那么忙,有点茫然。

      刑猎指了指井边的新灶说:“呆会你负责生火。”

      獜羿笑笑说:“没问题。”

      半个时辰后,该洗洗刷刷的活都处理得差不多了,足足一石糯米下锅,獜羿念咒,木柴便旺烧起来。

      “你们上哪寻到这么大一只锅回来的?”獜羿感慨的问道。

      刑猎笑笑说:“对外就说是从一个歇业的酒坊那换来的。”

      “实则呢?”獜羿追问。

      揭谛神秘的说:“你娘从宇文宫偷出来的。”

      元芠无奈的摇摇头,说:“自己回自己宫里偷东西,也没谁了。”

      揭谛看着新灶里烧得正旺的火,提醒獜羿说:“獜羿,你控制点你的灵力,火势别太猛,小心把锅烧没了。”

      筑繁抢话道:“二叔,你什么眼神,獜羿只需一点灵力把柴火点着就行了,哪需要一直用灵力烧火,你不怕卫灼回来看见露馅。”

      揭谛说:“废话,我就是怕这个,所以提醒你俩。”

      元芠说:“獜羿办事,你就放心吧。筑繁,你再去弄些干柴回来。”

      当筑繁和刑猎每人捧着一大捆干柴、干竹回来的时候,卫灼和行深也回来了。

      獜羿迎向卫灼,接过行深。

      卫灼不着痕迹的将一个小盒子递给獜羿,低声说:“我十五岁那年因为贪嘴,长了好些个毒疮,御医调试了很多方子,最后是这个方子最管用,你拿去试试。”

      毒疮?

      獜羿接过小盒子,愣了一会,笑着道谢。

      此时竹书让家仆将晚膳搬到了这个临时工场来,大家就围在炉灶边上用膳。因为还有好些活要忙,大家便就是纯粹的用膳,并无什么消遣,不到半个时辰便完事,恰巧大锅里的糯米也煮好了。

      竹书快速的收拾了桌椅,将位置重新腾空出来。刑猎和卫灼将糯米饭乘出来,凉在纱布上。另一边,揭谛将酒曲研磨成粉备用,筑繁搬来已干透的大酒坛,獜羿背对着卫灼用灵力吹干桃花的水。

      当平铺在桌面上的糯米饭凉透,揭谛细致的将酒曲撒在米饭上,卫灼再均匀的铺上一层厚厚的桃花瓣,刑猎将撒了酒曲和桃花瓣的糯米饭分成小份,细致的装进酒坛里,每坛也就装个一半的样子,足足装了六坛。刑猎每装好一坛,筑繁就用纱布把口封起来。

      “不早不迟,来得刚刚好。”祁老儿兴冲冲的来了,也许是一路赶着来的,言语里还带着微喘。

      “就等你了。”刑猎说着上前接过祁老儿手上的东西——一卷红绸。

      “我让白泽亲手做的,费了些时候。”祁老儿言语里难掩欣喜。

      “厉害了,那这事就是板上钉钉了。”揭谛说。

      “必须的。”祁老儿自豪的说。

      祁老儿走到众人中间,拍了拍筑繁和獜羿,双眼满是欣喜和溢于言表的疼爱。

      刑猎将红绸展开,是好些精致的红绳结成的大红双喜。除了卫灼,其他人都能看到这大红双喜流动着灵气。

      “他爷爷,要怎么弄?”元芠问。

      “把喜字贴在封口处,最后再裹上棉布和泥灰便好。”祁老儿说。

      “为何要贴双喜?”獜羿好奇的问。

      祁老儿一手牵着筑繁,一手握着獜羿,说:“爷爷曾经游历到一个地方,当地有个颇有意思的习俗,但凡家里有新婚成家的孩儿,父母便为他们新做几坛自酿的酒,寓意吉时已到,天地为证,新人已结千秋连理,许得和美幸福,家兴人旺。我们难得酿酒,何不仿效他们......玩玩,图个吉利。”自此三生石便镌刻好这段姻亲良缘。

      獜羿全懂了,脸上一阵发热,心里更是滚烫!他偏过头眨巴下双眼,强忍着泪水,用力的握紧了祁老儿的手。

      一切尽在不言中!

      谢谢你们!

      到了后半夜,终于忙完的筑繁蹑手蹑脚的回到房间,却见獜羿独坐在窗边,看着银月在发呆。

      “獜羿,你怎么没休息?不舒服吗?”筑繁关切的上前来查看,却见獜羿眼里竟然有些未散的水汽。筑繁心里更急了,说:“怎么了?是不是很难受?还是......生气了?”

      獜羿一把搂住筑繁,把头埋在他的腰间,沙哑的说:“我为什么要生气?”

      筑繁咬咬唇,说:“獜羿,对不起,我实在担心你的伤,所以我去问了姐夫,他知道了。”

      “嗯。”

      “姐夫知道了,我姐也会知道。”

      “嗯。”

      “二叔那个人精,应该也知道了。”筑繁越说越丧气。

      “嗯。”

      ???

      “你不生气?还是太生气了?”筑繁抱着獜羿的手僵了。

      獜羿摇头说:“我不生气。”

      筑繁推开獜羿,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獜羿无奈的笑着说:“呆子,非要我凶你才好?”

      筑繁摇摇头,又点点头。

      獜羿接着说:“筑繁,我又有家了。”话说完,一行清泪掉了下来。

      筑繁终于明白了,他搂紧獜羿,像哄孩子般,一边轻轻的顺着他的背,一边说:“嗯,有家的,咱们有家的,齐齐整整的一家人呢,我们有爷爷,姐夫和姐就是我们的爹娘,还有二叔,等二叔把二皇子追到手,我们就多了一位婶儿,还有深儿,等深儿长大了,讨了媳妇,就会生好多小深儿出来.......”

      獜羿破涕为笑,“深儿讨的媳妇是鱼吗,还生好多深儿出来,你真能想。”

      筑繁看到獜羿笑了,自己也开心,也被自己逗笑了。他半蹲下来,轻拭着獜羿眼角的泪痕,说:“獜羿,你这会真温柔,温柔得让我都不敢用力抱你,不过,不管是温柔的你,还是凶巴巴的你,我都好喜欢,嘿嘿。”

      獜羿嗤了他一声,只是微微低头,不说话了。

      筑繁坐到床边,说:“你是不是想起你的家人了?”

      獜羿点点头,“嗯。”

      “他们......”筑繁本来想让獜羿说说旧事,突然觉得这会勾起他的伤心事,便说:“真好,你一直记得他们,他们就会一直活在你的心里。”

      獜羿惊讶的看着筑繁,心想,这猪有时候还蛮会说话的。

      筑繁继续说:“我应该是个孤儿,能记住的只有我姐一个人。你看,我这不就真的有姐了吗?我姐给了我整整一个家。”筑繁笑得灿烂,像冬日的暖阳,让人很温暖。

      獜羿抬手握住了筑繁的手:“你说的对。”

      得到认可,筑繁更开心了,说:“早点休息吧,你好歹也是个病人,不能这么熬着,你看深儿睡得多香。”

      獜羿点点头,躺到行深旁边。筑繁去洗刷回来,也和衣睡下。一夜好眠。

      第二天才蒙蒙亮,獜羿悄无声息的起来,出门的时候碰到了同样摸黑早起的卫灼。

      “二皇子,你怎起这么早?”獜羿轻声问。

      “今儿我要去朝会。”卫灼说。

      獜羿点点头,说:“二叔不陪你去吗?”

      卫灼说:“不用陪,我傍晚再来。”

      獜羿说:“二皇子,你那药很好,谢谢。”

      卫灼是唯一不知情的人,那日听揭谛胡说一通,信以为真,挤着空闲回了一趟宫里要御医现配了膏药,这份情义,獜羿自然是记在心里的。

      卫灼说:“举手之劳。你刚病愈,先养着,不必送了,御卫已经在门外等我。”

      看着卫灼离开后,獜羿在伙房关起门来倒腾了一阵也出了门,一去就是大半天,回来时已是午后,肩上扛了一个大麻袋。

      筑繁一见他回来,马上贴过去嚷嚷道:“獜羿,你去哪了,急死我了,留个字条就离家出走......你要再不回来,我们就得全城张贴通缉令寻你了.......你扛的什么呀?我先去跟姐说一声你回来了......你都不知道大家有多着急......”

      獜羿看着筑繁连蹦带跳的背影,又好气又好笑,轻叹一声,转头去了伙房。他将麻袋里的东西倒出来——金澄澄的玉米棒、浑圆肥厚的黑木耳,再把一个小的布袋打开,竟然是一包比玉米粒也就大一丁点的花骨朵,淡绿色的花蒂裹着轻薄的白色花衣,清香扑鼻,沁人心脾。

      仆人进来要帮忙,都被獜羿一一谢绝了。

      筑繁向元芠等人报完信,就又跑回来了,一看獜羿这架势,好奇的问:“獜羿,你是要干嘛?”

      獜羿忙着手上的活,头也没抬,说:“小时候,家里有喜事,我爹娘就会做一顿玉树香花娇耳......我们一家人都很爱吃。”

      “那时候还小,不懂什么是家里有喜事,只知道嘴馋想吃了,只要蹭着爹娘说‘我好像闻到娇耳的玉树花香了’,第二天就能吃到了......原来家里有喜事,就是一家人平平安安、团团圆圆的在一起。”

      筑繁静静的看着他忙碌的身影,哽噎在喉,“我可以帮你做点什么?”

      獜羿笑道:“你要实在想帮我,就去问问我......二叔他们喜欢吃什么蘸料,你帮着准备就好。”

      筑繁默默的退出伙房,刚走出院子,碰到前来一看究竟的元芠和刑猎,看见俩人,直接蹲地上抹起了眼泪。

      一个时辰后,獜羿终于煮好了一大锅娇耳。那晚,大家伙一个不缺整整齐齐的围坐在桌前,有说有笑的扯着家常,但谁也没有就这娇耳说些什么问些什么。

      半夜,等揭帝送卫灼回宫回来,刑猎将獜羿和筑繁唤到了房中。祁老儿、元芠、揭谛已在等候。

      祁老儿从元芠手里接过一个红绸袋子,招招手示意俩人过去,说:“筑繁,獜羿,这是爷爷给你俩从三生石上拓来的同心结,本来是让元芠给你俩保管着的,看来,今日可以给你们了。”祁老儿说完,打开袋子,取出一个闪着红色灵光的同心结,放到筑繁摊开的手掌心,再抓起獜羿的手覆在其上,两人十指交扣,只见同心结化成一道灵光绕着两人的手腕再成结,渐渐隐没不见。

      筑繁兴奋的说:“爷爷,这个就是......就是......绑着两个人再也不会分开的红绳吗?”

      大家哈哈大笑,祁老儿说:“可不就是你心心念念要绑着獜羿那个红绳。”

      筑繁和獜羿相视而笑,双双跪下,磕头,同声道:

      “谢谢爷爷,谢谢爹、娘,二叔。”
      “谢谢爷爷,谢谢姐夫、姐,二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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