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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10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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揭谛亲自护送卫灼回宫。
“我没想到,二皇子竟然会想要拜我为师,实在让我惶恐。”揭谛说的是真的,那个孤傲清冷的北辰星君不是个愿意主动靠近的人,也不是个轻易服软的人。
“你才艺卓越,世间罕有,能拜入门下,怎么看都是我得了大益处。”
“哪里的话。二皇子一直盛名在外,我仰慕已久,奈何缘分未到不得表露心迹......”
两人说着说着,不禁都有点脸红耳热,怎么这么像爱侣之间的互诉衷肠呢?
揭谛也看出了卫灼的局促,连忙转移话题:“我今天教你一套剑法,就当是送给徒儿的首礼。如何?”
卫灼闻言,难掩兴奋,双眼明亮,两颊微红,重重的应了声。
揭帝见状,玩心起,俯身过去在卫灼耳边轻声说道:“这剑法,需我手把手的教。”
说罢,将卫灼旋转过身,右手握住卫灼持剑的右手,左手扶住他的腰把人揽向自己的胸膛。卫灼现下是十六岁少年的身段,比揭谛矮小半头,被对方揽在怀里竟然毫不违和。卫灼还没来得及反应,邢谛已经带着他悬空而起,右手同时挽出刁钻又缠绵的剑花。两人时而悬空翻飞,时而踏地奔刺,招式变化莫测,看似缠绵温柔,实则诡魅凛冽。一套剑法下来,卫灼已是气喘吁吁,邢谛却气定神闲,悠然自得。
“这等身手恐怕世间无二了。”卫灼这么想。
然而,为什么要手把手的教呢?贴靠得那么近,太亲近了,几乎就是抱着他教完整套剑法的。越想越觉得羞涩,脸就更红了。他喃喃的说:“那个......你传授剑法,都要这样教的吗?”
揭谛一看,心里就乐了,若不是现在的北辰没了记忆,他哪来这样的机会调戏他。揭谛明知故问的问:“这样是哪样?”
卫灼的脸更热了,转过脸去,说:“没什么。”
揭谛向前逼近一步,盯着他压低声调说:“也不全是,看我的心情。”
然后缓缓退开半身,一本正经的说:“这套剑法比较特殊,而且,这是我教你的第一套剑法,这样教可以让你更好的感受到气息与剑法的融合。不是吗?”
“是......是吗......”卫灼自然是不确定的,那套剑法下来,他的注意力都在两人过分亲近的距离上,气息啥的真没感受得到。他歉意的说:“对不起,刚才我走神了。”
“用剑时分神,就无法人剑合一,必然破绽百出,这是大忌。”揭谛妥妥的装成了严师。
“是。请你再教我一遍吧。”卫灼说。
揭谛轻笑一声,说:“今天就到这里吧,把你刚才琢磨的事,回去再好好琢磨,琢磨透了,就不会再为之分神了。”
“......是。”
“我近日要准备深儿的百日宴和咱们的承师礼,你若有事找我,派人来叫,或者......”揭谛又探身在卫灼耳边轻声说:“你亲自来看我最好。”
说罢,抬手在卫灼眉间轻轻一点便头也不回的飘然而去。
卫灼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怔愣了好一会,邢谛一时沉稳内敛,一时又轻佻外放,对自己总有种不太一样的举动,这让他着实也迷茫。他抬起指腹轻轻的磨蹭刚才被邢谛点过的眉心,那里似乎还残存着一缕对方的温度。卫灼淡淡一笑,轻叹一声,也转身离去。
揭谛回到邢宅,只见筑繁和獜羿正在比试切磋。獜羿恢复到自己原有的体型和容貌,一身红色束腰便服尽显他的体型灵敏高挑,对招时的从容让他原来就俊秀的面容多了几分妖冶和疏离。筑繁比他更高出半头,面容如阳光般煦暖明媚,五官立体,流露着一种可靠的男人气质,他的身体更强壮魁梧,出招的力道和速度都不容小觑。两人缠斗在一起,有一种阴阳相调的和谐美。
渐渐的,筑繁纯靠体能和身形的优势在獜羿以退为进、以柔化刚的打法下失去优势。筑繁仗着自己身形强壮,试图将獜羿捆绑在自己的怀内,谁料獜羿灵活转身再一记反手扣住了筑繁的咽喉,筑繁终是败下阵来,输得心服口服。
一场比试下来,两人均有些气喘吁吁,但也算是畅酣淋漓。
“哎呀,筑繁不错啊,刑猎,你好好调教一番,必成大器。”揭谛由衷的说。
刑猎点头笑道:“确实是块难得的料子,我这个小舅子捡的值。”
元芠抱着行深坐在一旁悠哉游哉的:“筑繁,这是二叔,原是揭谛法君。”
“二叔。”筑繁欢快的唤了一声。
“今天多亏了你这个小舅子,帮了我大忙。”揭谛说。
筑繁不知堂内曾发生过什么,只知道二叔在夸自己呢,高兴的说:“我们是一家人,必须要帮的。二叔日后还有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
筑繁的憨厚可爱,惹得众人开怀大笑。
“这个可亲可爱的小舅子,是你俩昨晚在山里捡的?”揭谛问。
“回屋里说。”元芠说。
一行人往内堂走去,筑繁一直跟着獜羿,獜羿去哪,他就跟到哪。一边走,一边轻声的跟獜羿说:“獜羿,我知道竹山上有个泉眼,我带你去那洗澡吧。”
獜羿一愣,竟有点尴尬,生硬的回绝:“不去。”
筑繁不解:“为什么不去呀?我一个人在竹山的时候,最喜欢泡在那里。”
獜羿不再吭声,从元芠手上接过行深抱着,坐在靠窗的椅子上。
虽然獜羿没有回应,筑繁也不失落,挨着獜羿就坐下了,落座后,一刻不停的盯着行深和獜羿看。
獜羿被他看毛了:“你老盯着我俩看干嘛?我都要被你盯出一个洞了。”
筑繁憨笑,说:“你俩长得好看,跟我哥和姐夫一样好看,怪不得你们是我哥亲生的。”
元芠一口茶喷了出来,众人纷纷笑倒。好吧,以筑繁目前的开慧程度,要他明白这个中的真真假假,应该是比较难的。为免日后筑繁说漏嘴,元芠对他说道:“憨憨,日后,不论人前人后你都叫我姐吧。”
“嗯,都听姐的。”
“好消息是我和刑猎找到了晶石洞,筑繁就是在那修得人形的,我打算在深儿百日宴后带他进去闭关一段时间,好好参悟其中奥秘。坏消息是魔帝曾经出入过此洞,而且有派人在打探洞口所在。筑繁虽然将洞口隐藏了起来,能挡住普通的魔人,要是魔帝亲自来寻,怕是难逃一劫。”元芠说。
“北辰想兴办武场,何不就以晶石洞为中心,将场院建在竹山上?不仅便于守护,还能干扰魔帝的搜寻。”獜羿说。
“好想法,先做一张竹山的地形图出来,再细细规划。”刑猎说。
“我对竹山熟悉,让我做地图。”筑繁毛遂自荐。
“好啊,给你五天时间,怎么样?”揭谛说。
筑繁“嗯”了一声就蹭的站起来要往外走,元芠一把拽住他说:“不着急,明日再去,带上獜羿。”
一听到獜羿跟自己一起,筑繁更开心了,立马贴着獜羿坐好。
“筑繁,我们还有要事商议。来来来,把深儿的百日宴和我的承师礼先张罗起来。”揭谛心中雀跃。
獜羿嫌弃的说:“看把你急的,北辰还能飞了不成。”
揭谛嘿嘿笑,说:“不飞,但我就是迫不及待,哈哈。”
元芠叫来竹书,把要务一一交代下去。竹书给众人安排了晚膳,严格来说,需要进食的主要是筑繁,看着他那吃嘛嘛香的样子,大伙不知不觉的也多吃了一点。
饭后,刑猎提议一家人到墟集转转,一来筑繁千年来都是深居在竹山深林里,二来他们也得融入市井,于是,这俊美如天神的一家子就张扬的出现在了竹山城的长街夜市上。
暮色浸染山城时,秋寒已悄然攀上檐角。西天叠嶂般的云絮正被斜阳熔成金箔,绛紫的云隙间漏出几缕鎏金霞光,东穹却仍澄澈如洗,一弯银钩月早早泊在枝头,与尚在燃烧的晚霞遥遥相望。晚风裹着霜气穿过竹林掀起层层绿浪,再掠过长街两边的银杏,将那叶儿拨成千万枚铃铛和着风声沙沙作响,然后顽皮地掀起行人衣袂,惹得人们纷纷裹紧衣襟。
暮色沉降得迅疾,当最后一抹残照隐入山脊,靛青的帷幕便自四野漫卷而来。
“咚——咚——咚!”远传传来皇宫的暮鼓声。人们循声望去,只见皇宫高楼上一队宫人已一字排开。
“点——灯——”司仪一声示令,高楼上数十个大红灯笼同时点亮,让那皇权之居有了几分亲近的暖意。
与此同时,整个竹山城千家万户的门前、院角也点上了一盏两盏或大或小的红灯笼。
长街两侧各色花灯也倏然点亮,茶楼檐角的走马灯是流转的皮影戏,酒肆门前是垂着璎珞穗的竹骨灯,绸缎庄茜纱灯透着流云锦,药铺的八角灯照着百子柜,小摊商贩们高擎着绛红、翠绿、靛蓝的琉璃风灯,远远望去,长街逶迤成一条跃动的光河,恍若银河碎落在青石板路上。馄饨摊主已支起桐油布篷,糖画艺人摆开黄铜转盘,绣娘们将缀满流苏的香囊挂成了珠帘,卖酒老朽刚刚不慎打碎了酒坛,酒香随风流淌在长街上,果农捧着新下树的海棠果招呼行人品尝,说染霜的果子比蜜甜。
丝竹声率先从揽月舫上传来,伶人特色的腔调似烟波委婉,如诉如叹,与之水陆相望的天香阁用一串鼓点推开浓重的暮色,笙箫接引,一曲《江山渡》裹挟着凉秋的桂花香在飞檐间流转,恰如其分的写照着太平盛世下的不夜竹山城。忽听得铜锣震响,杂耍艺人喷出丈许火龙,围观者惊呼未歇,又见金色铁花怦然炸开,一队高跷少年抛着绣球在人群中穿梭,偶尔停下为骑在父背上的孩童摘一片高挂枝头的银杏叶儿。护城河倒映着这浮世绘卷,十余艘大小花船点缀其间,舫中烛火透过茜纱,将文人墨客举杯投壶的身影染成胭脂色。河岸边有三三两两女子,随波放出数十盏荷花灯,带着精诚的愿顺着秋水漂向远处的溶溶月影。
秋深不觉寒,
唯有灯火暖。
鱼龙笙歌舞,
流光念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