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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除妖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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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清衍是被院子里的咳嗽声吵醒的。
天刚蒙蒙亮，窗纸泛着一层淡淡的灰白，她揉着眼睛坐起身，就听见院坝里传来陆听溪压抑的咳嗽声，混着秋若笙担忧的嘀咕。她连忙披了外衣推开门，就见陆听溪正扶着门框咳得直不起腰，脸憋得通红，秋若笙在一旁递水，手里还攥着昨天卫嘉送的疗伤丹，却不知道该不该递过去。
“怎么回事？”姜清衍快步走过去，伸手摸了摸陆听溪的额头，触手滚烫，“昨晚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发烧了？”
“师姐……我没事。”陆听溪摆了摆手，声音沙哑得厉害，“可能是昨天回来的时候淋了点露水，着凉了。”
“还说没事，烧得这么厉害。”姜清衍皱起眉，从秋若笙手里拿过丹药瓶，倒出一粒递给他，“把这个吃了，先躺着休息会儿。”
秋若笙看着陆听溪吞下药，小声说：“师姐，我们宗门的退烧药早就用完了，这丹药要是吃了，以后要是受伤了怎么办？”
姜清衍心里一沉。她说的是实话，云悦宗的药柜早就空得能跑老鼠，昨天卫嘉送的这些丹药，是他们仅有的存货。她正想开口安慰，就听见山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伴随着一个苍老的呼喊声：“云悦宗的仙长在吗？求求你们救救我们村子吧！”
三人对视一眼，姜清衍立刻对秋若笙说：“你先照顾好师兄，我去看看。”
她快步走到山门口，拉开木门，就见门外站着一个穿着粗布短打的老农，头发花白，裤脚沾满了泥点，脸上满是泪痕，身后还跟着两个同样面带焦急的村民，手里都攥着皱巴巴的帕子，一看就是赶路赶得急了。
“仙长！您可算开门了！”老农一见姜清衍，“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身后的村民也跟着跪下，“求求您去救救我们何郁谷的人吧！再不去，村子就要被那妖怪毁了！”
“老人家快起来说话。”姜清衍连忙伸手去扶，却被老农死死抓住手腕，那力道大得让她吃了一惊——显然是急到了极点。
“仙长，您听我说。”老农喘着粗气，语速飞快，“我们何郁谷世代住在山脚下，前几天开始，村里突然怪事不断。先是李家的牛半夜被拖走了，只留下一滩血；后来王家的孩子在山上捡柴，差点被一块会动的石头砸死；昨天晚上，村东头的张婶家直接被掀了屋顶，张婶被吓得晕了过去，到现在还没醒！”
姜清衍心里一凛：“你说的妖怪，是什么样子的？”
“不知道啊！”老农摇着头，声音带着哭腔，“那东西神出鬼没的，只在晚上出来，有人说看见过它的影子，像座小山那么大，浑身都是石头，走路的时候‘咚咚’响，连大树都能被它连根拔起！我们找了好几个道士，都被那妖怪打跑了，实在没办法，才来求云悦宗的仙长您啊！”
石头做的妖怪？姜清衍立刻想到了昭月洞里的石妖，但那石妖已经被他们制服了，怎么会出现在何郁谷？难道是同类？
她看了看老农焦急的脸，又想起院里发烧的陆听溪和空空的药柜，心里有了主意。何郁谷的妖案若是能解决，村民定然会给些报酬，到时候不仅能给陆听溪抓药，还能给宗门添点存货。
“老人家，你先别急。”姜清衍扶起老农，沉声道，“这妖我接了。只是我师兄病了，我只能带师妹一起去，可能要多费些功夫。”
“能去就行！能去就行！”老农喜出望外，连忙说，“只要能除掉那妖怪，我们愿意给您五十两银子！还管您和师妹的吃住！”
五十两？姜清衍眼睛一亮，这比桑落城的报酬还多。她立刻转身对院里喊：“若笙，你收拾一下法器，我们跟这位老人家去何郁谷！”
秋若笙很快就背着梦终剑跑了出来，看到门口的村民，脸上有些紧张，却还是坚定地站在姜清衍身边：“师姐，我准备好了。”
“师兄就交给你了。”姜清衍摸了摸陆听溪的额头，烧似乎退了些，“我们尽快回来，你好好休息，按时吃药。”
“师姐小心。”陆听溪靠在门框上，声音依旧沙哑，“那妖怪听起来不好对付，不行就先回来，别硬拼。”
“我知道。”姜清衍点头，跟着老农和村民下了云沣山。
何郁谷离云沣山不算远，但山路崎岖，等他们走到谷口时，已经是中午了。
远远望去，何郁谷坐落在群山之间，谷里炊烟袅袅，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压抑。村口围着不少村民，见老农带着两个年轻姑娘回来，都涌了上来，七嘴八舌地问：“老栓叔，这就是云悦宗的仙长？这么年轻能行吗？”
“别乱说！”老栓叔瞪了说话的人一眼，对姜清衍和秋若笙赔笑道，“仙长别介意，他们就是太害怕了。快，我带你们去看看张婶家。”
姜清衍没在意村民的质疑，跟着老栓叔走到村东头。张婶家的院子一片狼藉，屋顶被掀了大半，瓦片碎了一地，院墙也塌了一个大口子，地上还有几个深深的脚印，足有磨盘那么大，边缘粗糙，确实像是石头压出来的。
她蹲下身，摸了摸脚印里的泥土，又闻了闻空气中残留的气息，一股淡淡的土腥味，混杂着微弱的妖气，和昭月洞的石妖气息相似，但更浓郁，显然这只石妖的修为更高。
“这妖怪应该是石妖，修行至少有百年了。”姜清衍站起身，对老栓叔说，“它白天应该躲在山里的石洞里，晚上才会出来作祟。今晚我和师妹守在这里，引它出来。”
“好！好！”老栓叔连忙点头，“我这就去给你们准备吃的，再让村里的壮丁来帮忙搭个棚子，你们晚上也好有个落脚的地方。”
姜清衍和秋若笙在张婶家的院子里选了个隐蔽的位置藏好，又在院子四周布下了简单的缚妖阵。秋若笙看着周围空荡荡的院子，有些紧张地攥紧了梦终剑：“师姐，这石妖真的像老栓叔说的那么大吗？我们两个人打得过吗？”
“别担心。”姜清衍拍了拍她的肩膀，晃了晃手里的挽星鞭，“石妖虽然力气大，但动作迟缓，只要我们能缠住它，再找到它的弱点，就能制服它。再说，我们还有卫嘉送的避妖镜和丹药，实在不行，也能自保。”
提到卫嘉，秋若笙的眼睛亮了起来：“师姐，那个送我们灵果和丹药的人，是不是就是昭月洞里的那位妖王殿下啊？”
姜清衍的脸颊瞬间红了，连忙别过脸：“别瞎说，什么妖王殿下，就是个普通的妖而已。”
“才不是普通的妖呢！”秋若笙凑过来，小声说，“我昨天看到他化作小蛇从你窗户里溜出去了！师姐，他是不是喜欢你啊？”
“你这小丫头，胡说什么呢！”姜清衍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赶紧专心点，别胡思乱想，晚上还要对付石妖呢！”
秋若笙吐了吐舌头，不敢再问，但眼里的八卦光芒却没消。
两人在院子里守了一下午，太阳渐渐西沉，天色暗了下来。老栓叔送来晚饭，还带来了几个村里的壮丁，手里都拿着锄头扁担，说要帮忙，却被姜清衍劝回去了，石妖太过凶猛，凡人上去只是送死。
夜幕彻底降临，何郁谷里一片寂静，连狗叫声都没有，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姜清衍和秋若笙屏住呼吸，紧握着手里的法器，盯着院子门口的方向。
过了约莫一个时辰，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咚咚”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地面都跟着微微震动。秋若笙紧张得手心冒汗，紧紧抓住了姜清衍的胳膊。
姜清衍示意她别出声，自己则悄悄摸出避妖镜。
镜子里很快映出一个巨大的身影——那石妖果然像座小山那么大，浑身由灰褐色的石头组成，脑袋是一块不规则的巨石，上面嵌着两颗通红的眼睛，手臂粗壮得像大树，每走一步，都能踩碎地上的石头。
石妖走到张婶家的院门口，看了看院子里的棚子，通红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凶光，抬起巨大的石头手，就朝棚子砸了过去！
“就是现在！”姜清衍大喝一声，挥出挽星鞭。银鞭带着破空声，缠上了石妖的手臂。秋若笙也反应过来，拔出梦终剑，朝着石妖的腿砍了过去。
“铛”的一声，梦终剑砍在石妖的腿上，溅起一串火花，却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石妖吃痛，怒吼一声，猛地甩动手臂，姜清衍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传来，差点被甩飞出去。
“师姐小心！”秋若笙连忙扑过来，扶住姜清衍。
石妖摆脱了挽星鞭的束缚，又抬起手朝两人砸了过来。姜清衍拉着秋若笙连忙躲开，石头手砸在地上，发出“轰隆”一声巨响，地面被砸出一个大坑。
“这东西太硬了，刀剑根本伤不了它！”秋若笙喘着气说。
“我来引开它的注意力，你找机会攻击它的眼睛！”姜清衍说着，又挥出挽星鞭，这次缠上了石妖的脖子。石妖怒吼着，伸手去抓挽星鞭，姜清衍趁机一跃而起，踩着石妖的手臂，朝着它的眼睛扑了过去。
石妖察觉到危险，猛地低头，用脑袋撞向姜清衍。姜清衍连忙侧身躲开，却还是被石妖的脑袋擦到了肩膀，一阵剧痛传来，她忍不住闷哼一声，从石妖的身上摔了下来。
“师姐！”秋若笙惊呼一声，连忙跑过去扶她。
石妖见状，再次抬起手，朝两人砸了过来。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银黑色的身影突然从天而降，落在石妖的手臂上。那人抬手一挥，一道黑色的妖力打在石妖的手臂上，石妖发出一声惨叫，手臂竟然裂开了一道缝隙！
姜清衍抬头一看，只见卫嘉正站在石妖的手臂上，玄色锦袍在夜风中飘动，眼神冰冷地看着石妖。
“卫嘉？你怎么来了？”姜清衍又惊又喜。
“本君再不来，我的小捉妖师就要被这石头疙瘩砸扁了。”卫嘉低头看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意，“不过，你刚才倒是挺勇敢，还敢往它头上跳。”
“谁要你多管闲事！”姜清衍的脸颊又红了，却还是忍不住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本君想找你，自然就能找到你。”卫嘉说着，又一道妖力打了出去，石妖的另一条手臂也裂开了缝隙，“这石妖交给本君，你和你师妹退远点。”
“不行！这是我接的案子，我自己能解决！”姜清衍说着，就要站起来，却因为肩膀的疼痛踉跄了一下。
卫嘉皱了皱眉，身形一晃，落在她身边，伸手扶住她：“别逞强，你肩膀受伤了。乖乖待着，看本君怎么收拾它。”
不等姜清衍反驳，卫嘉就已经再次跃到石妖面前。他指尖在谕令戒上一点，戒面闪过一道金光，无数黑色的藤蔓从地里钻出来，缠住了石妖的身体。石妖挣扎着，却怎么也挣不开藤蔓的束缚。
“孽障，竟敢在本君的地盘上作祟，活腻歪了？”卫嘉的声音冰冷，带着妖王的威压。石妖浑身颤抖，通红的眼睛里满是恐惧，竟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连连磕头。
姜清衍看呆了。
这石妖刚才还那么凶猛，怎么在卫嘉面前这么听话？
卫嘉冷哼一声：“本君念你修行不易，饶你一命，但你必须赔偿何郁谷村民的损失，再去妖王殿服役百年，戴罪立功。若是再敢作恶，定不轻饶！”
石妖连忙点头，身体渐渐缩小，最后变成了一块半人高的石头，静静地躺在地上。
卫嘉转身走到姜清衍面前，伸手摸了摸她的肩膀：“疼吗？”
他的指尖带着温热的妖力，敷在伤口上，疼痛感瞬间减轻了不少。姜清衍的心跳又开始加速，连忙躲开他的手：“不疼了，谢谢你。”
“又是谢谢？”卫嘉挑眉，“姜清衍，你就不能换个方式感谢我吗？比如……亲我一下？”
“你胡说什么！”姜清衍的脸瞬间红透，拉着秋若笙就要走，“若笙，我们回去了。”
“等等。”卫嘉拉住她，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递给她，“这是疗伤膏，涂在伤口上，很快就会好。还有，”他指了指地上的石头，“这石妖已经被我驯服了，你们可以让它帮村民重建房子，也算是它的补偿。”
姜清衍接过瓷瓶，小声说：“知道了。”
“明天我来找你。”卫嘉笑了笑，身形一晃，化作银黑小蛇，消失在夜色中。
秋若笙看着卫嘉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看姜清衍通红的脸颊，忍不住偷笑起来：“师姐，他对你真好。”
“别瞎说！”姜清衍瞪了她一眼，却没再反驳，只是低头看着手里的瓷瓶，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远处的村民听到动静，都跑了过来，看到地上的石头和完好无损的姜清衍、秋若笙，都欢呼起来。老栓叔更是激动得老泪纵横，拉着姜清衍的手连连道谢：“仙长，谢谢您！谢谢您除掉了妖怪！这五十两银子，您一定要收下！”
姜清衍接过银子，心里踏实了不少，有了这笔钱，不仅能给陆听溪抓药，还能给宗门买些法器和药材了。
“老栓叔，这石妖已经被驯服了，它会帮你们重建房子。”姜清衍指了指地上的石头，“你们不用害怕它。”
村民们又惊又喜，对着石头拜了又拜。
姜清衍和秋若笙在村里找了个干净的屋子住下，她给肩膀涂了卫嘉送的疗伤膏，果然很快就不疼了。
“卫嘉……”她轻声念着他的名字，脸颊发烫，慢慢闭上了眼睛。
窗外的树梢上，银黑小蛇正静静地看着她的窗户，眼底满是温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