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恨意 ...
-
祈鸳嘴唇微张，都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被慕清淮抱着，二人良久都未说话，只能听见细微的抽泣声。
“祝扶，你当魔尊，是为了复仇吧。”祈鸳轻声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嗯……”慕清淮应声，他垂下眼帘，极力掩盖住眼底的酸楚与苦涩。
他曾经调查银竹宗，无论是消息还是旁人口中所说，都是大弟子祈鸳尤其敬仰云行君。他已经做好准备，向她坦白自己要杀云行君，本以为现在的一切将不复存在，他们二人也将成为真正的敌人。
现在，她说，她恨云行君。
“祈鸳。”
“嗯。”
“你在银竹宗的这些年，承受了太多痛苦。如果有一天，你待不下去，就来找我。我永远……是你的后盾。”慕清淮喉咙干涩，将人搂得更紧。
“……好。我知道，你过得太苦。就算有一天，我们身份对立，立场不同，也不要忘记我。”祈鸳声音微哑，闭上眼。
情感的像一缕幽香，在心房中蔓延开，弥漫着复杂与惆怅。
其实他们都知道，立场和身份从来不是能阻碍的鸿沟。真正难以跨越的，只是那么一个云行君。
但他们都不说，也不想再说。
“大人，你们原来在这里！已经很晚啦，二位尽快回宫休息！”扶妖喊道。
颜鬼敲了下她的头，小声道：“你傻呀，没看到两位大人抱在一起吗！”
祈鸳和慕清淮像触了电一样松开手。她咳了两声，假装自然地说：“也是。扶妖，你送本王回去。颜鬼你去送魔尊。”
“是！”扶妖和颜鬼各自搀扶着两位大人，朝鬼王宫走去。
漫长的路上谁也没讲话，扶妖奇怪地问颜鬼：“你有没有觉得气氛有点奇怪？”
“……”颜鬼恨铁不成钢地看了她一眼。
“那，那我走了，休息今天一晚，明天我就要回魔界了。”慕清淮低声说。
“好……我会去魔界的。”祈鸳别开目光，说完就回到殿中。
扶妖为她梳头发的时候随口问道：“鬼王大人，您是不是和魔尊关系不简单呀？”
祈鸳猛地咳起来，咽了口唾沫问：“没有啊，我们就是朋友。”
“那您紧张什么？朋友真的会紧紧搂在一起吗？”扶妖好奇地问。
她腾地起身，红着脸推扶妖出门：“我自己来！你去休息！”
扶妖站在门外，自言自语：“大人怎么不自称本王了……”
朋友真的会紧紧搂在一起吗？
祈鸳躺在床上，思考这个问题。她一直以来对慕清淮的定义都是朋友，但是，对他的这种情感又超出了朋友。
她翻了个身，苦恼地用枕头捂住脸。
静下心来后，更多的是沉重。她一直以来渴望变强的理由，对外都说是为了银竹宗，其实除此之外，还有一点。
她要变强，杀掉阮意云。
可是，如果杀掉了阮意云，她还能待在银竹宗吗？她还从未细想过。
祈鸳觉得，她大概会以离经叛道、以下犯上的罪名被废掉灵根，逐出修仙界。
如果是慕清淮杀的阮意云，她又会直接顺任宗主之位，在各大宗门弟子的叫嚣下，难不成她还要以宗主的身份带领银竹宗去围剿慕清淮？
她甚至思考过，他们二人联手杀掉阮意云，大概会引发第二次三界大战。
在这个晚上，新鬼王祝琢的名字传遍了三界。
修仙界那些老头儿可能想破脑袋都想不出这个从未听说过的祝琢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同时担心这个新鬼王会不会攻击人界。
如果祈鸳听到这个问题，定要认真地来一句“绝对不会”。她到了大半夜才昏昏入睡。
第二天她早早起来，本想去送一送慕清淮，得知的却是他已经自己回魔界的消息。
也好。她想。
“大人，鲛人一族刚上任的新鲛王和狼王打起来了！”颜鬼急冲冲地喊。
“贴个告示，鬼界禁止斗殴与违规比试，提醒他们两个，违者斩。”祈鸳淡淡道，她忙着看有关鬼界的资料，根本没空去劝架。
“是！”
“大人，有只天狗仗着修为高不仅吃霸王餐，还砸了好多摊子！”扶妖跑进来。
“绑起来游街示众，让他还三倍的冥钱。这个也加在告示上。”祈鸳扶额。
鬼界的分类很复杂。
原住民的“鬼”分为两种，一种本来就是鬼，还有一种是死后化成的鬼，并不是所有人死去都能轻易化鬼。
后来加入的妖族分三种，一种是妖兽动物化形的妖怪，第二种是类似于镜妖这种不靠自然法术的妖，最后一种也是最少见的，人类可以靠服用妖丹成为妖，前提是本人有强烈的化妖意愿，并非强制性，非常人情化。
人界和魔界非常简单，魔界分为两种，魔修和魔族人。普通的魔修若是受到贵族的青睐，可以后天获得赏赐成为魔族人。
而人界都是人，只是人间的是普通人，修仙界的是修者。
这样来看，鬼界的确是最复杂的一界。不同的妖怪之间由于妖界还在时未有统领者而分为许多的族群，各族也有各族的族长。祈鸳要把所有妖族背出来也要下苦功夫。
“大人！九尾狐族族长和狐族族长认为对方一族与本族太过相似，向您申请去掉对方一族的名字。”扶妖道。
“不批！以后这种都不批，不必来问本王。”祈鸳不知已经被问了多少事，头疼得很。
“颜鬼。”
“属下在，大人有什么事？”
“关于本王手上的上古鬼珠你了解多少？”祈鸳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颜鬼：“其实关于这方面属下并不知道多少，不过有一本古籍详细记载了这些鬼界与魔界的上古神器。但是这本书并不在鬼界，在修仙界。”
“修仙界哪里你知道么？”她严肃地问。
“知道的，就在修仙界第一宗门银竹宗。”颜鬼自信地回答。
“……哈？”
祈鸳不可置信地问：“你确定没弄错？在修仙界的银竹宗？”
“当然千真万确。这本古籍原来在咱们鬼界，后来有人出高价买，最后书就到了银竹宗，也不知道是哪个亲传买的，对魔界和鬼界这么感兴趣。”颜鬼道。
她沉默了片刻，木讷地问：“古籍叫什么？”
“ 《狂野魔鬼神器正传》。”
“你没骗本王？为什么会叫这种名字？”
“属下怎么敢？《狂野魔鬼神器正传》是殷鬼君编写的，邪族分裂后流入鬼界。”
“……行。”
祈鸳在银竹宗待了这么久从未听说过这本书，她经常去藏书阁，但凡这书真叫这个名字她也不至于没有任何印象。
回银竹宗后一定要好好查一下《狂野魔鬼神器正传》在哪儿。
她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人名，该不会是云清？感觉可能性很大。
“颜鬼扶妖。你知道的，本王是仙鬼双仙，自然是要回修仙界的。你们可否对本王忠心耿耿？”祈鸳居高临下看着他们。
他们同时跪在地上，扶妖伸出两根手指对着头顶道：“大人，属下对您可谓是忠肝义胆、肝脑涂地、肝胆相向、披肝沥胆……”
“停停停，别再用肝和胆了。”祈鸳伸手制止。
颜鬼也发起誓来：“属下对您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属下可以立血誓！”
终于等到这一句话，祈鸳勾了勾唇，道：“好啊。你立血誓，本王就相信你的忠心。”
“大人我也可以立血誓！”扶妖道。
他们站起身，划破手指，滴出几滴血，在金光中发誓说：“属下颜鬼／扶妖，今生今世忠于鬼王祝琢大人！”
金光消失，血誓生效。
凡是立了血誓，就没有反悔的余地。若是违背了血誓的诺言，将会噬心而死。因此，许多鬼认为这是个邪术，有的鬼觉得可以考验道侣，是特别浪漫的誓言。
祈鸳温声道：“好。那本王就只信你们两个，你们过来。”
颜鬼扶妖不明所以地上前。
她压低了声音：“本王在修仙界有一个身份，这名字你们可能听说过。因此本王不能一直待在鬼界。”
“大人，您在修仙界的身份是什么？”扶妖小声问。
“银竹宗祈鸳。”
“什么？！”颜鬼大惊失色。
他意识到不能大呼小叫，也压低了声：“大人，您这个名字何止可能听说过，在鬼界大街上随便拉一只鬼也知道啊。”
“大人，属下就知道您是最厉害的，没想到您就是修仙界那个天才！”扶妖兴奋地说。
“所以本王只能兼顾两边。”祈鸳道。
颜鬼紧张地问：“所以大人，您……是不是要回银竹宗啊！”
“对。你们也不必太担心，本王会把所有规矩一条条写在公告上，你们加本王的通讯，如果鬼界有什么意外就传简讯给本王。”祈鸳道，她想了想，补充说，“本王传你们一些灵力，教你们通灵也行。”
“好呀！大人您一个月后是不是要参加银竹宗的收徒大典？属下偷偷去看您！”扶妖开心地说。
“别去！”祈鸳喊，她皱眉道：“出门在外小心一点，本王只是禁止你们害人，但是有人对鬼妖魔的偏见很重，如果他们主动攻击你们，也要毫不留情地还回去。银竹宗是修仙宗门，你要是真的身为妖怪偷偷来了，如果被发现就完了！”
扶妖低下头：“对不起。”
祈鸳摸了摸她头上的鹿角：“你为什么要道歉？还有，本王在银竹宗期间，族长问起便说是本王外出历练。”
“是！”颜鬼扶妖喊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