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不语，只是一味绣花》西严客

3、第3章 婉心阁，李婉

　　看北帝吃得差不多了，元迎这才开口，“父皇，儿臣想出宫去玩～”

　　“想让我拖住皇后？成。”北帝一下子就看透了，应允道。

　　“还是父皇最疼阿迎了！”元迎开心地松开北帝的衣袖，刚想撒腿就跑。

　　“等等！你的意思是不拖住皇后，我就不疼你了？嗯？”北帝眯起眼。

　　“才不是，父皇是天下最最最疼阿迎的人！”元迎眉眼如画笑着拉着北帝的衣袖晃来晃去。

　　“你呀，去吧。”北帝最是拿元迎没办法，点了点她的额头。

　　“好。”元迎开心地应道，转身就蹦蹦跳跳地离开了。

　　北帝静静望着元迎离去的背影，葱绿色的裙裾在朱漆门槛边一闪，便隐没在回廊的阴影里。他的眼神欲挽，却只是眼眶湿润。

　　“陛下。”曹立方担忧的神色显露。

　　“无妨。”北帝低声说，拿起旁边的奏折又看了起来。

　　元迎与杜蔷薇刚并肩而行，便听见身后不离的脚步声，元迎转身一看，是沈涟，“你跟着我们作甚？”

　　“陛下不放心，让臣时时刻刻保护公主殿下。”沈涟解释道。

　　“真是的，你应该时时刻刻保护父皇的。我身边还有哥哥，哥哥身边还有年吉。怎么还这么放心不下？”元迎皱眉，但也不好将沈涟赶回去。

　　“殿下，有沈涟跟着，多一份保障。陛下也是担心您。”杜蔷薇也希望元迎身边可以多一个人，是多一份保障，最起码太子不会那么明目张胆，“知道公主也是担心陛下的安全，但陛下身边还有沈漪呢。”

　　沈漪，沈涟的亲弟弟，也是陛下身边的统领之一。

　　元迎也不再说什么，三人向东宫走去，刚到那里，便发现元烬已经换好寻常衣服，就等元迎过来。

　　“哥哥！”元迎一看见元烬就开心，提着衣裙就向他的方向跑去，杜蔷薇手都没碰到元迎的袖子，人已经到太子身边了。

　　元迎拉着元烬小拇指，仰头看他，“哥哥，你送的礼物都太合阿迎的心了！”

　　“你是我的妹妹，你想要什么哥哥还能不知道？”元烬也开心，开心元迎喜欢他送的礼物，开心今天又被元迎触碰。

　　元烬低头看她，神色温柔。

　　杜蔷薇都想立刻上去把两人的手分开，然后瞪他一眼，但她不敢。

　　元烬这才看到他们，只不过是看了一眼沈涟，但没说什么。

　　几人刚出了皇宫，马车里，元迎坐在主位，她的左边坐着元烬，右边坐着杜蔷薇，沈涟和年吉在外面驾马。

　　元烬在和元迎说些民间故事，杜蔷薇一声不吭，在那里微垂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男女有别，也不知道自己再准备个马车，现在总不能把太子赶出去吧？杜蔷薇不自觉地皱起眉。

　　“蔷薇，你怎么了？怎么愁眉苦脸的？”元迎的目光不经意扫到右边。

　　“昂？没事的，公主。”杜蔷薇一下子被问到。

　　元烬端起茶杯，微抿了一口。

　　马车到达酒楼门口，元烬先掀开帘子出去，在外面等着元迎，杜蔷薇拿着帷帽问元迎。

　　“公主，要戴吗？”

　　“不戴了，都到了还戴什么？”元迎看了一眼，摇了摇头。

　　杜蔷薇只好拿着帷帽出去了，元烬抬头看了一眼，视线落在她的手上，伸出手拿过帷帽。

　　杜蔷薇下意识给了他，看了一眼元烬，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随后，元迎掀开帘子，走了下来，元烬上去就是把帷帽给她戴上，元迎想拒绝，元烬说，“进去再取。”然后牵着她的手，两人并肩走进酒楼。

　　徒留三人在后面跟着，杜蔷薇心一梗，深呼了一口气，把两人看得一懵，只有年吉若有所思。

　　"两位客官，里边请！"店小二眼尖，见二人气度不凡，连忙迎上前来。

　　醉仙楼内，檀木桌椅错落有致，墙上挂着名家字画，虽不及宫中富丽堂皇，却别有一番雅致。

　　年吉上前，“包间。”

　　店小二将他们领到楼上，元迎选了二楼靠窗的雅座，既能俯瞰街景，又不至于太过显眼。

　　"哥哥，你看那边！"元迎忽然指着窗外，一个卖糖人的小摊前围满了孩童，"我们也去买一个好不好？"

　　元烬轻咳一声："先用膳，稍后再说。"他转向恭敬等候的店小二，"听闻贵店的八宝鸭颇负盛名？"

　　小二眉开眼笑，"咱们醉仙楼的八宝鸭可是御厨亲传的手艺，每日限量供应，今儿个您来得巧，还剩最后一只。"

　　元迎眼睛一亮："那就要这个！还要...嗯..."她忽然语塞，在宫中向来是御膳房安排膳食，何曾需要自己点菜？

　　元烬见状，接过话头："再要一份酱香鸭头、清蒸鲈鱼、一盘翡翠虾仁、一盅佛跳墙，配五碗米饭。"他顿了顿，想起元迎的喜好，"再加一份桂花糖藕。"

　　"好嘞！公子点的都是咱们店的招牌菜！"小二麻利地记下，"酒水要什么？本店新到的梨花白，清甜爽口，最适合这个季节。"

　　元烬正要拒绝，元迎却已抢先道："那就来一壶！"

　　待小二退下，元烬皱眉："阿迎，现在是在外面。你忘了上次醉酒的时候了？"

　　"就尝一小杯嘛，"元迎眨着眼睛，"哥哥难道不好奇民间的酒是什么味道？在宫里，父皇从不让我们多碰这些。我都偷偷地喝。"

　　元烬什么酒没喝过，却也只无奈地笑了："你啊……”

　　隔壁几位男子正高声谈论着丝绸生意；楼下传来跑堂吆喝声和食客的谈笑声……

　　不多时，菜肴陆续上桌。八宝鸭色泽金黄，香气扑鼻；清蒸鲈鱼雪白鲜嫩，上面点缀着翠绿的葱花；翡翠虾仁晶莹剔透，衬着青豆格外诱人。

　　"哥哥，我要那个鸭腿！"元迎早已忘了宫中礼仪，准确来说她根本就没记得过，元迎指着最肥美的部位。

　　元烬笑着为她夹菜："慢些吃，没人跟你抢。"他小心地剔去鱼刺，将最嫩的腹部肉夹到元迎碗中，"尝尝这个，听说江南的鲈鱼最为鲜美，这是今早刚从运河运来的。"

　　元迎咬了一口，满足地眯起眼睛："比御膳房做的还好吃！"她看向杜蔷薇，"蔷薇，你也吃。"

　　杜蔷薇点头："好。"

　　元烬品了一口梨花白，眉头舒展，"这酒...确实不错。"

　　"让我也尝尝！"元迎伸手就要拿酒壶。

　　元烬挡开她的手："只准一小口。"他斟了半杯递过去。

　　元迎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立刻皱起脸："好辣！"却又不甘心地再尝一口，"不过…回味是甜的。"

　　几人边吃边聊，不知不觉已过去一个时辰。元烬发现元迎嘴边沾了一点酱汁，自然而然地拿起帕子为她擦拭，就像小时候一样。

　　“等会儿，我带你去一个地方。那里有很多你爱吃甜点。”元烬看着元迎吃得差不多了。

　　“好。”元迎吃完最后一块桂花藕。

　　“殿下，不若臣女陪着公主去吧。您公务繁忙。”杜蔷薇不想他们再在外面相处了，就怕太子趁她不在公主身边做些别的事，这才大胆开口。

　　“是啊，哥哥。今天你陪我的时间已经够长了，听说父皇把扬州贪污案交给你了。你一定要好好调查，把那些贪官给揪出来，还老百姓一个好日子！”元迎说到后面，神色正色起来。

　　“定然。但今日也不缺这点时间。”元烬答应她。

　　几人用完餐，马车缓缓行驶，元迎趴在小窗边，看着外面的热热闹闹的，途中，元迎突然直起身子。

　　元烬疑惑，随后靠近，"怎么了？"

　　元迎指向前方一个蜷缩在墙角的老乞丐："哥哥，你看..."

　　元烬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那老乞丐衣衫褴褛，面前摆着一个破碗，里面零星有几枚铜钱。更令人心惊的是，他的一条腿显然已经溃烂多时。

　　元迎看得难受："宫里的太医那么多，为什么百姓却要忍受这样的痛苦？"

　　元烬沉默片刻，随即叫停了马车，对年吉耳语两句。

　　年吉跳下马车，向那老乞丐走去，从怀中掏出一块银子，轻轻放入碗中。老乞丐抬头，浑浊的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老人家，"年吉低声道，"明日此时，会有人来接你去医治。"

　　等马车离开后，元迎还是有点兴致不高的样子。

　　元烬一看："我已吩咐年吉明早带他去太医院。虽然不合规矩……”他停顿一下，"但太子偶尔也该任性一次。"

　　元迎忽然说道："下次我们出来，带些御医配的金疮药分给这些穷苦人好不好？"

　　元烬其实想说这些薄惠起不了太大的作用，还是没有找到真正问题所在，但他还是揉了揉元迎的头发："好。不过……”他板起脸，"若是你下次独自出来，遇到这种情况，千万不能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

　　“好！我发誓！”元迎给了他一个定心丸，一般他们不让自己做的事都有他们的道理，元迎也相信他们不会害自己。

　　马车到了位置，下车前元迎很自觉地戴上帷帽，掀开帘子，挑开帷帽，仰头看去，“婉心阁。”这才与元烬并肩而行。

　　刚进去，正好有一名男子目不斜视地往外走，二人距离渐近，擦肩而过的瞬间，带起的风掀起帷帽垂纱，帷帽下露出一截纤细脖颈，肌肤如玉，轻纱随动作掀起一角，隐约可见唇色浅淡，如初绽的樱瓣。

　　但二人都没注意到彼此，直到男子走出婉心阁，这才后知后觉，鼻尖残留一缕幽香，似兰非兰，清浅得几乎抓不住，而这个香味很熟悉。

　　上官枕河下意识回头，只见那道身影已深入阁内，葱绿衣袂最终消失在眼前，他还是压下心中的悸动，转身离去。

　　阁内有一名女子背对着她们在整理东西，听见动静转身一看，便看到元迎取下帷帽递给杜蔷薇然后抬头看她的样子，她身上有种奇妙的气质，静时如古画中的仕女，温婉古典；动时却眉眼灵动，带着几分狡黠，偶尔挑眉一笑，竟有几分少年般的飒爽。
　　这种矛盾感让她整个人鲜活起来，既不会太过柔弱而显得无趣，也不会因过于强势而让人退避。

　　“你长得真美。”元迎看见李婉眼前一亮，脱口而出。

　　李婉一愣，随后笑道，“多谢公主夸赞。公主才是真正的明艳动人。”

　　“你怎么知道……”元迎奇怪道。

　　“是太子殿下提及。”李婉看向她身边的元烬，轻声道。

　　“原来你就是李婉。”元迎终于见到他们口中的李婉，是很美，她身上有种奇异的气质，静时如霜，冷冽不可接近；动时却似雾，朦胧中透出几分柔软。

　　明明眉眼清冷如谪仙，可偶尔低眉一笑，又似春风化雨，叫人忍不住想靠近，而且她的样貌让她想起一个人。

　　“要是有人欺负你，你告诉我，我帮你收拾他们。”元迎下意识说出这句话，惹得李婉低头轻笑。

　　“先坐吧。”李婉照顾他们在一旁坐下，沈涟和年吉不坐，站在旁边。

　　李婉去后厨将刚刚出锅的糕点端出去。
　　不怎么乖乖等着的元迎左看看又看看，来了一句，“哥哥，你出钱了吗？”

　　“嗯？”元烬有点茫然。

　　“太子殿下有出钱，婉心阁能开起来还是要感谢太子殿下的。”李婉温柔一笑，将糕点摆在桌子上。

　　“不用感谢，迟早是一家人。哇，都是我爱吃的。”元迎看着桌子上的糕点，首当其冲的是桂花糕，然后有茯苓饼、蜜饯、糖蒸酥酪，酥酪上面还放着枇杷果。

　　元烬一听便知道元迎误会了，但他的解释肯定没有李婉开口让元迎相信来的快，元烬看了李婉一眼。

　　李婉笑着开口，“公主误会了，太子殿下肯出手是看中民女的手艺。说民女做出的糕点，公主肯定爱吃。”

　　杜蔷薇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心里拔凉拔凉的，完蛋了，果然他喜欢她。

　　元迎刚吃完一个桂花糕便听见李婉这么说，她一说，元迎肯定是信的，“别公主民女的叫了，你唤我阿迎，我唤你婉儿，如何？”

　　“当然可以。阿迎。”李婉柔柔道，随后坐在元迎的右边。

　　“这是杜蔷薇，他们…年吉你应该知道了，旁边那位叫沈涟。”元迎一一给李婉介绍。

　　李婉向他们点头，以示尊重，她问元迎，这些糕点如何，元迎，“真想让你进宫，这样我每天都能吃到了。”

　　李婉温柔一笑，“你喜欢就好，若是想吃，差人告知我，我亲自给阿迎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