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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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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我的呼吸声和脚步声都好沉重，在乙骨忧太主动接过阳彦之后，我还是觉得身体很劳累，像是生锈的机械一样干涩。
我努力调整呼吸和动作，防止我的声音过于突出而让我成为这个环境里的异类。
他们看着前行得很轻松。
“绫、啊不是，夜见同学。”乙骨忧太突然开口，夹杂手在摩擦布料的声音里。
“什么？”我转头去看他，第一次看到他脸上很明显的黑眼圈。
我很少细看别人的面部，害怕和他们对视上，也害怕从他们脸上微弱的对我行为的恶意。
“你想起里香了吗？”他好像有点紧张，声音轻柔，却带着奇异的重量：“从里香去世之后，你就变得好像忘记她了一样。我在你搬家前来找你，还被拒绝了。”
“抱歉。”我垂下眼睑，“我确实才想起里香，明明她是我曾经最好的朋友。”
念及此，我的视线被笼罩了一层水雾，内心茫然与愧疚，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忘记祈本里香。
“这样啊……”我听到他低声的呢喃，不像在和我说话，似乎是带着翻涌的情绪的低语。
我回过头前看到的最后一幕的他的表情，是什么感受呢？
无力、委屈，或者悲伤。我不清楚。
乙骨忧太也没有再说出一句话。
沉默依然令人窒息。
还好路程不长，很快就到了出口，我也不会因沉默而胡思乱想。
走到学校门口的时候，一层笼罩着整个小学的遮光膜突然破开了，透下来的夕阳余晖让我的眼睛不禁眨了眨，以适应变化的亮度，肺呼吸进的气息也变得通畅了不少。
“欢迎回来。”眼睛缠着绑带的高大的白发男突然出现，他穿着黑色衣服，与差距极大的发色形成对比，上扬的尾音显示出他的愉快。
他围着陌生少女来回转圈：“很可靠嘛，真希。”
下一刻又窜到乙骨忧太前面，“辛苦了，忧太。”
“笨蛋老师，根本没遇到多少咒灵。”被称为“真希”的女生把手里的孩子放进旁边的车里，外表看似不耐烦，但是放下的动作并不粗暴，就是关门的“嘭”声还是响亮。
老师吗？
我捕捉到关键词，面前的男人完全不像我见过的任何老师，奇怪的装饰倒让他像个演员，其实带长刀的那位真希也是如此。
我没有注意到他什么时候到我面前的，我的视线都是比较靠下看的，在想该怎么从这里带上阳彦离开，和感受到他们活跃的、流动的气氛的时候，他就突然过来了，一大团阴影投下，高大的身影把远处天空的夕阳都遮住了。
“小绫。”
“？”我听到了自己的名字，疑惑抬头，看着面前的男人伸出一只手。
他笑的有点过于开朗了：“握手握手。”
我不明所以，但是照做了。我僵硬地伸出手，触碰到温热的皮肤，没有什么特别的，虽然我很少与别人有肢体接触，最多是被误触到，然后被留下嫌恶的反应，像是碰到什么恶心的虫子一样。
听到他惊讶的气声，一时分不清他的意思。
“真是惊人，明明没有咒力。”
??什么？
我的视线下意识随着他的动作移动，见他随意地上拉遮住双眼的绑带，露出蓝色的瞳孔，便连忙移开将要对视的眼神，不过那像童话般清透的眼睛的画面还在我的记忆里挥动。
和他再次伸出的手一样。
“来来，换只手。”
“好。”模糊的气音连我自己都看不上。
“哦哦，不错嘛。”
我不知道他在干什么，看他在我跟着他的指令做之后，就成了很高兴的样子。
“那么，小绫愿不愿意转学呢？可以接受无敌帅哥五条悟作为老师。”他突然开始左右摇摆身体。
“五条悟？”
“是这个臭屁老师。”旁边的真希没好气地补充道。
乙骨忧太对我是否转学的事情没有发布自己的意见，他好像在思考什么，眼睛看向远方，或疑虑或平静。
“我要和家人商量一下。”我低下头，看向地板和鞋子，手指互相磨蹭，过长的刘海扎进眼睛，有点刺痛。
6.
坐上陌生人的车去医院。
开车的是叫作“伊地知”的青年，沧桑的语气让我有点惧怕自己未来的社畜生活，特别是旁边还有一个鞭策他的五条悟。
在蹦出几个有些陌生的甜品的名字之后，就轻而易举地决定了随后的目的地。
飞扬的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感，真是一位可怕的大人。
“禅院真希。”我转向声音发出的方向，挤在后座之一的少女视线看向窗外，语气毫不热忱，她怀里还抱着一个孩子，却微妙地中和了她冰冷的态度。
“我是夜见绫。”干涩地念出自己的名字。在比较安静的空间里，我更不敢大声说话，那些看向突兀的异端的目光让我不适。我并紧双腿，把两臂都靠近自己的身体，生怕影响到两边的乙骨忧太和禅院真希。
“既然都认识了，那就加个LINE吧！”
坐在前排的五条悟把身子从前面探过来，右手扒着座位，任由上半身倒下来，左手停在我面前晃了晃手机，引起我向后靠的习惯性反应。
“夜见同学可以加我吗？”这是乙骨忧太的声音。
“喂，你们不要无视我。”禅院真希也掏出手机。
好荣幸。
我和老师以及两个同龄人加了联系方式。能加上几个人的LINE，也是我为数不多的、让我感到有点受宠若惊的经历了。
窗外的天空很快就黯淡下来。
阳彦和另外一个男孩没什么大碍，即使他们还在昏迷中。
我坐在病房外面，低声地把这个消息传递给春子阿姨，能感受到她在电话里的语气很急切，但她没有亲自过来，可能被酸腐的剩菜和空瘪的酒瓶拖住了脚步。
她想转给我医院的费用，但那位看上去随意却可靠的白发老师已经支付了，并以我做不到的轻松拒绝了我想要偿还的说辞。我用“有人”这个词语含糊代替五条悟的存在，告知了春子阿姨，听到阿姨没有再说什么，我松了一口气。
应付人际问题对我来说还是有一定难度。
医院走廊没有因为夜晚的降临而失去忙碌，来往的脚步与停滞的思绪交织成一串串冰冷的网，正如空气中消毒水的气味一样罩住里面的一切。
还在平复心情的时候，我听见旁边的乙骨忧太和五条悟在交流。
“老师，我见到里香了。”
“她还是和以前一样。”
“……不是里香诅咒了我，而是我诅咒了她。”
我沉默地听着，逐渐握紧上衣的下摆，形成一层层褶皱。
7.
“记得和老师说转学哦。”
招生办青年的声音随着车辆的尾气而消失。
已经是晚上了，我抱着又睡过去的阳彦走到门口，从外面还能看到屋里的光亮。
“欢迎回来。”春子阿姨在入口迎接，看向我手中的孩子露出心疼的神情，她从我怀里轻柔地接过重量，试探性地触碰阳彦脸上缠的纱布，“辛苦了，小绫吃过饭了吗？”
听到她轻柔地说，我同样压低声音说我吃过了，我们默契地维持这一区域的安静秩序，以免打扰醉酒的男主人，沾上一身不愉快。
清理一番，回到自己的房间，反手关上门，听到不免还是有的关门声，我才感到一阵安全。
其实我不喜欢这个房间，狭小而拥挤，只容得下一张没有玩偶的床和放不了多少东西的小方桌，它运载着潮湿和沉闷的空气，使无数的夜晚都给人粘腻的触感。
不过只有在这里，我才能只感受自己的内心，无需忧虑他人的想法。
坐在床上，我思考今天发生的过多的事情，我的目光不由的被桌上由支架立起的戒指吸引，轻触戒指，感受到金属微凉的触感。回忆涌现。
一页页相片清晰可见。
漫画书外的蝉鸣不知疲倦，把烦恼运走的纸飞机滑向蓝天，共同紧握的透明雨伞开辟出属于我们的晴空。
还有街边的电线纵横交错，编织无尽的欢笑。
忽然——
【终于，迷茫的少女找回了失去的记忆，接下来，我们的主角又该何去何从呢？】
一阵略带笑意的男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心脏骤缩。
我兀的起身，四处张望，念及这里一般的隔音，只能吞下冲动的音符：“什么东西？”
房间里没有别的东西的身影，裸露的白织灯散发出温暖的光芒，衬得我有点可悲。
【向下看，在这里。】声音变得俏皮了，是跳跳糖一样的活跃，还有一些甜腻。
我下意识低头，只见到经过多年磨砺而衰败下来的木地板，踩上去还会“吱呀”作响，像不堪重负的黄牛。
【什么都没有呢】
我还在默默吐槽这做作的语调。
“咔擦。”
白织灯的光忽然消失。
我看见了无数光点，如同夏夜自由的萤火虫瞬间涌出，旋转、汇聚、交织。
光晕骤然降临，又立即消失。
一个人形清晰地出现。
那是一个穿着黑色长袍的青年，身后的光粒闪烁，如星辉绚烂。他出现得很近，弯着腰，面部几乎要贴近我，和他高大的身体一样，带着压迫感。
如此近的距离，让我清晰地看见他的面容。
和我一样的黑发黑瞳，在这个众人都是五彩缤纷的世界，全黑的外形只会更显出我的阴沉，但在他身上却令人难以忽视。
我撞见他眼眸中的我的倒影，那是矮小的、懦弱的，用我的名字便能概括的丑恶形象。
他那未冷却的熔岩般炽热的黑色瞳孔紧锁着我，响起不似原来的轻挑，而奇异的、接近正式的声音。
“我们共享记忆，我知晓你一切的孤独与挣扎。”
他的话语不仅是简单的叙述，而是带着一种共鸣，仿佛我的那些长夜里的哭泣也曾是他世界里的雨声。
“你渴望被爱，也想要被理解。”
“即使在经历无数冷漠与暴烈之后。”
他似乎已经剥开了我，轻描淡写地揭示我内心深处那幼稚可笑的愿望。
在我将要被他的目光灼烧的时候，青年忽然退后一步，放低姿态，又微微颔首，摆出一种下位者的模样，几乎像是子民对待国王、信徒对待神明那样的虔诚：“您可以尽情使用我，我的造物主。我会为你斩平路上的阻碍，为你找寻心灵的相会。”
他伸出右手，手指骨节分明，悬停在我轻易就可以触碰到的位置。
我感觉我的血液在沸腾，又或是发冷。
感受到相触的温暖，我的不安好像也被驱散。
“您可以唤我为伊格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