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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受难者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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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枳的声音轻轻的,同前些年一样,那匕首被他清瘦的手持着,看起来与他的气质有些不搭配,可是他面色和眼神都冷冷的,在这个类似地狱的空间当中,此刻他看起来更像一个杀伐果断的审判者。
密密麻麻的鼠人如同退潮一般原路返回,这个空间的啃噬声音终于消退这地上除了多了些血迹一切都恢复如常了,似乎墙的背后比什么都要重要。
“其实这后面才是你的任务,你是守护者,交出解药,监察部的监狱可以护你周全以免你被你身后的人杀死,介时你还有命活。”
温枳的声音仍然是平静温柔的,哪怕说话的内容带有威胁,也让人愿意为之付出所有,黑暗笼罩着所有人,那男人也因为失血过多发着抖。
那男人拼尽全力摇头,他的老师确实叫他下完毒守着这个地方,他不知道这两个人间来的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不管是交出解药还是耗死面前这两个人,他好像都不能有善终。他身后的审判者可是有资格将他从异能拥有者变成一个普通人,他紧闭双眼后摊开双手,一个小玻璃瓶子滚到了地上。
孟淮南单手制住他将那瓶药收起来,然后再也没有手下留情的以掌为刃劈向了对方的后颈。孟淮南没有再纠结那养液当中存着的是谁,他现在必须迅速回去救市民,温枳从背包当中取出来一个手、铐,手法不是那么娴熟的给那个男人拷上。
当他们两人准备架着那男人出门时却发现来时的路全部被堵死,这里似乎藏着一个巨大的机关,甚至没有声音没有使用痕迹,甚至墙上的小洞也全部被封死,冷不是错觉,而是有人故意为之,他们两人好像触发了机关的防御模式。这里的氧气减少,温度降低,哪怕这个男人选择交出解药,他们两人,或者说他们三个人也会被算计死在这里。
温枳转过头抱着自己的肩膀坐在地上,在公交车上被咬的那一口蓄满了毒素,监察部的医院也没有特效药,当时也只是给他注射血清暂时压抑毒素,眼看着温枳脸色愈来愈难看,孟淮南立即来到他身边查看他肩膀的伤势,因为动作大伤口被扯开了,这里环境太差,感染怕是会要了他的命。
孟淮南先给温枳灌下解药,眼看着温枳已经开始神志不清。
温枳的嘴唇已经没有什么血色,哆哆嗦嗦的吐出一个字。
“冷......”
孟淮南正帮他处理肩膀上的伤口,听到他说这句话立即将他抱在自己怀里,这才感受到他身上竟然这么冰,手更是像冰块一样冷,身体哆哆嗦嗦抖个不停,不知道什么时候他起了高烧,这肯定不是短时间起的高烧。
“温枳,温枳,不准睡,听见我说话没有?”
孟淮南抱着温枳的身体冲着他的耳朵说话,“听话,醒一醒,不然你爸爸妈妈在家会担心,知道吗?”他几乎是在哄骗他,“我们一会儿就回家了,转正之后你还能找一个喜欢的导师带着你从检察员升到监察官,以后的日子还长,不许睡好不好。”
“......不会。”
温枳皱了皱眉头小声道。
“什么不会?”孟淮南心想,空气越来越稀薄,他也有些喘不上气,光在这里等待是没有用处的,其实等待一般都是无用功,他将温枳放在地上,将带来的包给他充当枕头,并将自己的衣裳给他盖上。再次摸了摸耳麦尝试跟成思远联系,这是不知道第多少次联系失败,他干脆不把希望寄托在这里。
他在黑暗里站起来,长时间呆在黑暗里让他对声音和触觉格外敏感,他干脆闭上自己的眼睛,避开丝丝缕缕的管道,上坡的路被封死了,这里的机关又很精密,刚刚可能是因为墙背后的东西的危险受到了威胁这里才被全部封死,既然墙背后的东西这么重要,要解除当下的危机还是要从这面墙入手,怎么让这面墙感到安全,孟淮南将两个烛台熄灭,整个空间立即完全陷入了黑暗。
前面的铺子都是障眼法,来到这里的人是默认送死的,这里的行事逻辑会不会像祭台一样,背后的东西是这场献祭活动的受益者,看起来这里需要汲取的养分是很多的,如果献祭完美结束,那么这里可能会重新“开张”,孟淮南这样想着就要离那面墙更近,他自己观察墙体内部,发现里边竟然有一颗发着绿光的石头,看起来像是翡翠,普通人也只能看出来是翡翠,孟淮南却知道那是属于异能拥有者的陨石碎片。
异能的来源就是落到地球上的陨石碎片,陨石本就是能量本身,异能拥有者死去的骨灰有很大的用途,如果集齐七种异能拥有者的骨灰,那样的强大力量是不可言说的。
孟淮南摸索着站在了整个空间的正中央,抬起头仔细观察这个空间的顶部,不能再对这里造成任何的破坏,他个头很高,几乎要碰到悬挂在棚顶的蝴蝶,干脆在中央跪下来,高度的改变让他终于发现了棚顶的结构。不得不说,这个棚顶挂着的蝴蝶标本都是非常漂亮的,镶嵌顺序也不是毫无章法,而是恰好呈一个巨大的蝴蝶形状,每只蝴蝶的高低不同,连接墙体的背后,它们到底在供养着什么?
人一旦进入死局,应该思考什么?
孟淮南可以死在这里,但是他身上背负的是市民的生命。还有温枳,还那么年轻,刚刚参加工作,几年前见过的那面就让他牢牢地记在心间,他不会让他死。
孟淮南在黑暗中仔细观察着周围,死一般的寂静已经让他陷入了一种迂回的情绪里,无能为力感和挫败感像是高速回旋镖一样击打着他的防线,如果他现在倒在这里或许仪式就结束了,他撑着地面站起身,很久没有这样狼狈了,这里没有时间的提醒,整个荒芜之地都是没有时间这个概念的。当一个文明社会的人来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就会发现,他遵守的一切信仰,信条,什么狗屁的规矩都是虚无。
人要活着。
只是为了活着。
他大概知道了,设计这里的人,估计没有留下任何的退路,遥远的古代工匠建造坟墓的时候,都会考虑到自己的死活建造一个只有自己知道的密道,孟淮南在这个空间里摸索不下三次也是一无所获,黑暗让他对声音更加敏感。
这里安静的如同地狱一般,地狱大概是安静的吧。
“冷......”
温枳在一边嗫嚅道,这一声小小的,好像只不足月的奶猫。
看来这里暂时没有被深渊完全吞噬,孟淮南被这一声叫乱了阵脚,两步走到温枳跟前,将自己的大手放在温枳额头上试了试温度,他额头和脖子都滚烫,只有双手是冰凉的,孟淮南拨开盖在他身上的外衣,见包扎好的位置没有渗出鲜血后悄悄松了口气。
“渴.....”
温枳按住孟淮南在他身上动作的手臂,蹙起好看的眉头,似乎正在忍受巨大的不适。能生活在荒芜之地的“人”是不需喝水的,可是温枳是个有巨大副作用异能的人,这么久没有摄入水分肯定是受不了,孟淮南有些懊恼自己对身边人的关心太少。
温枳不再说话了,因为他紧紧的咬住了自己的下唇,身上哆嗦着并将头尽可能的转向孟淮南的方向试图馔取更多的温度,孟淮南搂住他的肩膀,单手从腰侧取出来一把匕首,没有任何犹豫的在自己掌心划出一道口子。
“喝吧,温枳。”
低沉的声音唤醒已经半昏迷的人,鲜血给温枳的嘴唇填了一分迤逦,显得他的面色都更好了,孟淮南低头深深的看着眼前的人,又死死的盯着墙背面模糊的人形。
“你们出不去了。”
是那个倒下的男人,他用着微弱沙哑的声音说道。
他用尽浑身的力量挪动自己的身体,给自己摆了一个较为舒适的姿势,孟淮南没有甩给他一个正眼,“这里的主人是谁?”他只是冷冷的问道。
“哼,你可真是傲慢,死路一条了还在这里审问我,其实我有你更想知道的答案。”男人冷笑一声,却因为头痛戛然而止,“就比如,我知道怎么让你,或他,出去。”男人说的很慢,脸上逐渐浮现出个志在必得的笑容。
孟淮南没有如他所料的追问下去,时间一点一点流逝,那男人没有孟淮南这样耐得住性子,变得有些烦躁,“老师果然说的没错,你真的很耐得住性子。”男人一边说一边试图从手铐中脱身。
“可是你老师把你扔在这里这么久也没有来救你,显然你就只是个弃子。”
孟淮南在那男人炙热的眼光下冷冷道。
那男人的呼吸频率突然有了很大的变化,似乎是情绪有很大的波动,不过他没有理会孟淮南这句话,而是抛出了自己刚刚引出话题的答案。
“只要你们两个人有一个人成功献祭,这里的门自然就会打开。”
说完之后他仿佛完成了一件大事,似乎是报了什么仇,笑意盈盈的看着孟淮南和温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