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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
周骇的伤需要更好的金疮药,而不是他惯用的、效果单一的草药膏。家里的盐也快见底了,还有一些其他的琐碎物件需要添置。
去镇上采买,成了必然。
周骇的手臂依旧不便,但他显然不打算让林言独自前往。第二天一早,他换上了一件稍整洁些的深色短褐,将钱袋系在腰间,背上弓箭——即便受伤,进出的防备也不松懈。
“跟着我,别乱走。”出发前,周骇再次叮嘱,目光严肃。
林言点头,紧了紧身上那件宽大的旧衣,沉默地跟在他身后。这是他第一次离开山村,走向这个陌生世界更广阔的聚集地。
镇子比林言想象的要热闹些。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两旁挤满了各式摊贩,吆喝声、讨价还价声、牲畜的叫声混杂在一起,充满了嘈杂的烟火气。
行人摩肩接踵,大多穿着粗布衣裳,偶尔有穿着绸缎、乘坐驴车的富人经过,会引来一片或羡慕或敬畏的目光。
周骇的出现,引起了一阵不易察觉的骚动。许多人认出他后,都会下意识地避开目光,或稍稍让开道路,窃窃私语声低低响起。
“看,是周骇…” “他旁边那个就是买来的那个哥儿?”
“啧,伤好像还没好利索…”
那些目光和议论,好奇、探究、畏惧、轻蔑兼而有之,像无形的针,刺在身上。林言感到有些不自在,但他只是微微挺直了背脊,目光平静地落在前方周骇宽阔而稳定的背影上,亦步亦趋。
周骇对周遭的一切视若无睹,仿佛那些议论和目光都不存在。他的步伐沉稳,目标明确,先是去杂货铺称了盐,又买了些火折子、麻绳等日用杂物。他话很少,价格谈得也干脆,店家似乎都有些怵他,交易完成得很快。
然后,他带着林言走向镇尾一家看起来颇有些年头的药材铺。
药铺里弥漫着浓郁复杂的草药气味。坐堂的老大夫须发皆白,正在给一个妇人诊脉。周骇没有打扰,只是沉默地站在一旁等待。
林言的目光却被药柜上那些写着药名的密密麻麻的小抽屉吸引了。三七、白芨、地榆…许多名字他依稀在现代的中药学书籍里看到过图片和功效介绍。他下意识地深呼吸,分辨着空气里几种主要的药香。
老大夫诊完脉,这才抬眼看向周骇,目光在他包扎的手臂上扫过:“周小子,又挂彩了?这次要什么?”
“金疮药,好些的。”周骇言简意赅。
老大夫点点头,起身走向药柜,熟练地拉开几个抽屉抓药配伍。林言看着他的动作,鼻尖微动,忽然轻声开口,带着不确定的试探:“老先生,您方才抓的药里,是不是有一味……紫珠叶?”
老大夫抓药的手猛地一顿,惊讶地转过头看他。周骇的目光也瞬间落在林言脸上。
“小哥儿认得药材?”老大夫饶有兴致地问。
林言有些窘迫,连忙摇头:“不…不算认得。只是…闻着气味,有点像…在一本杂书上看到过描述,说其性凉,收敛止血…”他越说声音越小,生怕露馅。
老大夫眼中讶色更浓,捋着胡须笑道:“有点意思。鼻子倒是灵光。不过这方子里老夫用的不是紫珠叶,是本地一种类似的草药,功效差不多,价格却便宜不少。”他顿了顿,看向周骇,“你这小夫郎,倒是个有见识的。”
周骇没接话,只是深邃的目光在林言身上又停留了片刻,才转向老大夫:“就按您的方子。”
买了药,又去布庄扯了几尺厚实的粗布准备做冬衣,周骇手里的钱袋明显瘪了下去。回去的路上,经过一个卖零碎杂货的摊子,林言的目光在一个摆着简易梳子、针线、还有几样粗糙木雕小玩意的摊子上短暂停留了一下。
周骇脚步未停,却在那摊子前极其自然地顿了一下,扔下几个铜板,拿起了一把看起来最结实耐用的木梳和一小包针线,塞到林言手里,然后继续往前走。
林言握着那带着细微木纹的梳子和那包小小的针线,愣了好一会儿,才快步跟上。
回村的路上,两人依旧沉默。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林言看着手里那把木梳,又想起药铺里老大夫惊讶的眼神和周骇沉默却细致的举动。
这个世界依旧陌生而艰难,但某些东西,正在悄然改变。
他不再只是一个被买来的、需要依附生存的“货物”。
他似乎,开始有了一点点的“话语权”,和一份沉甸甸的、无声的“看见”。
而这份“看见”,来自身边这个沉默而强大的男人。从镇上回来后,林言的生活似乎多了一点不同。
周骇买回的那几尺厚实粗布,被他叠放在柜子里,并没有立刻找人裁衣。但那把木梳和针线,林言却实实在在地用上了。
每日清晨,他终于能将那头因为缺乏打理而有些打结的短发梳理整齐;夜里,也能就着油灯的微光,试着将身上那件宽大旧衣过于松垮的袖口和衣摆收拢缝紧几分。
针脚歪歪扭扭,远称不上女红,但至少穿着行动方便了些。周骇看到时,目光在他那蹩脚的针线上停留了一瞬,没说什么,但第二天,林言发现灶台上多了一小罐凝固的动物脂油,可以用来润滑针线,让缝合更顺畅。
村里关于周骇家买来的那个“古怪哥儿”的闲话,并未因为一次镇集之行而消停,反而似乎因为老大夫那句“有见识”的评价,添了新的谈资。
这日午后,林言正独自在院中试着用新买的针线加固那双新草鞋磨损的边缘,院门外又传来了那几个熟悉妇人的嘀咕声,比以往更清晰些,似乎就站在不远处的路口。
“……听说了吗?镇上仁心堂的老大夫都夸他认药呢!”
“认药?一个买来的哥儿,能认得什么药?别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就是,指不定用了什么手段哄人的,周骇那煞星也由着他?”
“瞧着细皮嫩肉不像能干活的,心思倒活泛……”
那些话语像苍蝇一样嗡嗡地传进院子,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揣测。
林言缝补的动作慢了下来,手指微微收紧。他早已习惯这种窥探和非议,但每次听到,心里仍像堵了块石头,闷得发慌。他深吸一口气,打算装作没听见。
就在这时,正屋里传来一声沉闷的巨响!
像是沉重的木柜被猛地推开,又或是什么东西被狠狠掼在了地上。
门外的议论声戛然而止。
紧接着,正屋的门被猛地拉开。周骇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脸色阴沉,右臂的绷带因为刚才的动作似乎又渗出了一点血色。他手里并没有拿弓箭或柴刀,只是那双眼睛,冷得像淬了冰的刀子,直直地射向篱笆墙外。
他没有说话,甚至没有发出任何呵斥。
只是那样沉默地、带着毫不掩饰的冰冷煞气,站在那里。
墙外的妇人们瞬间噤若寒蝉,连呼吸似乎都屏住了。她们甚至不敢与周骇对视,互相拉扯着,脸色发白,几乎是连滚爬爬地、悄无声息地迅速溜走了,连脚步声都放得极轻。
小院外彻底恢复了寂静。
周骇这才收回目光,转而落在院中低着头、仿佛专心缝补的林言身上。他看了他片刻,眉头拧紧,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转身回了屋,门被轻轻带上,仿佛刚才那骇人的气势从未出现过。
林言捏着针的手指慢慢放松下来。他抬起头,望着那扇紧闭的房门,心里那片堵着的石头,仿佛被刚才那无声的雷霆一击震碎了,涌上一股复杂难言的情绪。
他没有出来斥责那些长舌妇,没有用言语维护他。
但他用更直接、更符合他方式的行为,将所有恶意的窥探和诽谤,瞬间清场。
下午,周骇照旧出了门,似乎是去查看山里的陷阱。林言收拾好针线,目光落在屋檐下那堆周骇劈好的木柴上。
他走过去,挑了几根粗细适中、木质细腻的木料,又找来那把磨得锋利的柴刀和凿子。
他回想着现代见过的简单织布机原理,虽然造不出复杂的机器,但一些基本的、用来固定经线、方便穿梭引纬的辅助框架和工具,或许可以尝试。
他坐在院子里,再次叮叮当当地敲打起来。这一次,不再是修复,而是尝试创造。
夕阳西下时,周骇回来了,手里提着两只肥硕的山鸡。他走进院子,第一眼就看到了林言脚边那几个刚刚成型、还带着新鲜凿刻痕迹的木质构件——几个带有均匀凹槽的撑杆,几个打磨光滑的梭子雏形,还有一个奇怪的、带着许多小木齿的滚轴。
周骇的目光在那堆奇形怪状的木头上停留了许久。他显然不认识这些东西的用途,但他认得林言脸上那种专注而明亮的神情,和修石磨时一模一样。
他没有问“这是什么”,也没有说“别弄这些没用的”。
他只是沉默地走过去,将山鸡放下,然后拿起地上一个带有凹槽的撑杆,粗粝的手指抚过那光滑的凹槽内侧,又看了看那个带着木齿的滚轴,眼中掠过一丝真正的、毫不掩饰的困惑,但更多的,是一种深沉的、近乎纵容的平静。
他将木件放回原处,看向林言,只说了三个字。
“先吃饭。”
夜幕降临,油灯如豆。
周骇在灯下擦拭弓箭,林言则在另一边,就着微弱的光亮,用买来的细麻线,尝试着将那几个木制构件初步捆绑组合在一起,形成一个极其简易的、固定经线的架子。
嘎吱一声轻响,框架似乎立住了。
林言抬起头,恰好对上对面周骇望过来的目光。
灯火跳跃,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土墙上,摇晃着,仿佛交织在一起。
周骇的目光很深,里面没有了平日的冰冷和审视,也没有了面对外人的煞气。那里面映着一点微弱的火光,和一点极淡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柔和。
他看着林言手下那个古怪的框架,看着青年眼中因为一点微小成功而亮起的光彩,沉默了很久。
然后,他极其缓慢地、几不可查地,眨了一下眼睛。
仿佛某种坚冰,在无人察觉的角落,悄然融化了一丝缝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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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更新时间不稳定 偶尔灵感爆发日万也可能抽疯把存稿全部发了完结。 预收《总有人想害朕》古耽1v2Be 温柔腹黑国师攻/温柔竹马将军攻vs间歇性疑心病受 欢迎大家一起来看小国帝王的成长史!! 待填《今夜没有暴雨》现耽1v1OE 异国情调 你不追我也逃的戏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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