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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定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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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晚春看着队伍逐渐走近,耳边的欢呼声也越来越响亮。
正当鼎沸之时,忽见一个小小的身影窜到马前,周围人群皆反应不及,欢呼声还停留在空中,王元青急忙拉住缰绳,骏马发出一声嘶鸣,林晚春已迅速扒开身前的人掠上前将小孩自马蹄下抢出。
已经被吓呆了的妇女这才回过神来,上前将一脸懵懂的小孩抱住,不停向林晚春道谢,又向王元青弯腰赔罪。
有侍卫上前来请三人让路,林晚春正要陪着母子二人离开,被母亲抱在怀里的小孩突然看着王元青大声说:“状元哥哥,我有东西要送给你。”
王元青听言抬手止住侍卫,下马上前来看着小孩问道:“你有什么东西要送给我?”
母亲本想制止小孩行为,见王元青过来也不好再说,不好意思地对王元青欠身道:“他昨天在学堂听见夫子夸赞状元郎,回家就写了一首诗说要送给状元郎,却不想惊了状元郎的马,实在失礼,还请状元郎莫怪。”
王元青摇摇头,又看向小孩:“你要送给我你自己写的诗吗?”
小孩点点头,从自己小包里拿出折好的笺纸,双手递给王元青,稚声郑重说道:“夫子说王状元才望高雅,乃学子楷模,我以后也想像状元哥哥一样,写出那么好的文章来。”
王元青双手接过展开看了看,一直沉静的面容露出一丝笑意,将纸叠好放进衣袖里,对小孩拱手道:“多谢陆小友赠诗,王某定好好保存,只是今日王某还有诸多事宜,可否待日后若有机会,某再与小友畅谈?”
小孩含蓄地抿着唇笑着说好,王元青便拱手道别,见三人退回人群,就回身上马继续被队伍簇拥着离去。
林晚春冷眼旁观,见队伍离开便也不远不近跟在后面,好在直到结束也没再出什么岔子。
不几日后便听到王元青与陈家小姐定亲的消息,不过却不是陈小姐嫁给王元青,而是王元青入赘陈家。
林晚春一边给手下病人扎针一边听病人与同伴闲聊。
“哦哟哟,真是世风日下了,这王家好不容易出了个状元嘛,这下好了,还没高兴几天,为了巴结上官居然入赘去了,哎呀呀,真是把王家脸都丢尽了,家门不幸啊。”
病人说到激动处一挥手,被林晚春手快摁住,不好意思地对林晚春笑了笑:“林大夫,还有几针啊?”
“涨吗?”林晚春转转针,问道。
“嘶……有点。”病人想缩手又不敢动,苦着脸说道。
“嗯,最后一针,可以了,等会我来收针,你注意别乱动。”林晚春收回手叮嘱道。
“哎,哎,谢谢林大夫。”病人道完谢又迫不及待探头去跟同伴说:“王元青那个,咱刚才讲到哪了?”
“王元青入赘!”同伴一拍大腿继续说道:“听我在赤水城的亲戚说,王元青已经被王家逐出族谱了,王家族长放出消息以后王元青跟王家没有半点关系。”
“状元哎,王家也舍得?”病人咋舌问道。
“那有什么不舍得的,你不知道,我那亲戚说,这王家虽然只是当地的一个小氏族,但也是书香传家,祖上出过大学士的嘞,要面子得很。王元青为了巴结陈家,连家姓都不要了,王家哪里忍得了?”
两人又是唏嘘一阵,转而聊其他家长里短了。
整理好金针,林晚春走出病房,目露沉思。
王元青为何如此做?他不在乎自己的名声和官途了吗?
要知道读书人最看重自己的清誉,王元青此举不仅会惹来众学子口诛笔伐,在朝中以后也会寸步难行。
即便有陈家扶持,长远来看对自己以后的官途也定是弊大于利的。
王元青有这么短视吗?
第二日恰逢轮休,林晚春一大早独自一人来到护国寺,她不信神佛,也不疑神佛,只是不知道该许什么愿,又该拜哪尊神,因此只是信步闲逛,就当踏青。
正逛至观音殿前,却见陈可着一身娇绿锻裙,披了件月白绣花披风,身后侍女挎着香篮,一起从殿里出来。
“林大夫?”林晚春摸不准自己该不该打招呼,犹豫间却是陈可先叫住了她。
“陈小姐?这么巧?你也来护国寺上香?”既然被叫住了,林晚春也就笑着上去与陈可寒暄几句。
陈可点点头:“我们家每月十五都会来护国寺为丹凤将军祈福。”
“丹凤将军?”林晚春疑惑地看着陈可。
“嗯。”提起丹凤将军,陈可眼里充满神往敬佩:“当年丹凤将军横空出世,自十七岁起,随端成帝四处征战,一统天下,开端朝太平盛世。
“我家先祖曾是丹凤将军副将,将军死后,先祖在观音殿为丹凤将军供奉了往生牌位,并要求后人每月十五必须前来烧香祈福。”
“哦哦,原是这样。”林晚春恍然大悟,向观音殿看去一眼,笑道:“想来丹凤将军在天有灵,也会感喟你们的一片诚心。”
陈可很开心地点点头,似想起什么,目光又微微黯淡下去,憾然道:“可惜将军后来暗伤复发,不治而亡,没能多看几眼这繁世盛景。”
林晚春不知如何接话,只得转了个喜庆的话题道:“听说陈小姐与王状元定亲了?恭喜两位。”
“林大夫也听说了?”听林晚春此话,陈可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轻咬着唇羞红了脸,又说:“谢谢林大夫,日子定在五月初一,届时请林大夫来吃酒。”
“五月初一,那不是只有十多天了?怎么这么急?”林晚春有些讶异,毕竟像陈家这样的世家大族,嫡女成婚准备几个月一年都不为过。
陈可眼神一闪,嘴唇嗫嚅几下,垂眼轻抚鬓边,并不接话,只说过几日给林晚春送请帖。
林晚春见状也没有再多问,只笑着应下。
护国寺建寺五百余年,寺内古树众多,环境清幽,轻风阵阵,沿途多花草,空气里满是清甜凉意。
林晚春出了寺庙下山,到山脚馄饨铺子狠狠吃了一大碗。
热气腾腾的馄饨下肚,舒服得她胸腔仿佛都被打开,吃完馄饨,林晚春放下钱又去逛集市。
集市里人群熙攘,林晚春站在路旁颇有意思地看两位大娘为了占脚下的摊位吵架。看到最后见两位已经发展到互扯头发,忙和路人上前将两人分开,劝和一阵,其中一位大娘愤愤不平一边回头骂一边挎着自己的鸡蛋篮子扭身往另一头去了。
如此漫无目的闲逛了多时,林晚春提着一堆纸包回了医馆,将采买的零食分发给辛苦忙碌的大夫医侍们,又慢悠悠买了些小菜和熏鸡回去吃。
林晚春的住处离医馆不远,走路几分钟就到。
京城居,大不易,她作为一个拿月例的大夫,即便有时会得些赏金,也只能在这寸土寸金的京都赁一间厢房,好在房主一家都为人和善,平时也不来打扰她。
回到住处,林晚春煮了壶茶,配着小菜和熏鸡,正吃得香,窗边垂下来个人影,把林晚春惊得一噎。
“咳咳咳!池宁!你再这样我要跟你主子说你了,扣你月钱!”林晚春瞪着翻身进来的池宁,压着声音恐吓道。
“林姐姐,吃鸡呢,好香啊。”池宁不以为意,盯着桌上的鸭子嬉皮笑脸道。
林晚春顺了顺气,翻着白眼招呼他一块来吃,又拿了刚才没发完的点子果子放桌上。
“以后不许这样挂在窗户上了知道没?别把房主一家吓着了,人家家里还有小孩呢。”林晚春连声叮嘱道。
“知道了林姐姐。”池宁接过林晚春递过去的鸡腿,嘴里嚼着东西,含糊不清道:“公子请你申时一刻去平乐街珍茶坊二楼山水间喝茶。”
知道池顾白大约是有了新的线索,林晚春应下,她已经差不多吃饱了,就看着池宁吃。
艾玛不愧是十六七岁长身体的小男孩,真能吃,每次来都能吃一堆,还好屋里随时放着吃的。
林晚春还没养过十六七岁的小男孩,只想着怪不得别人都说半大小子吃垮老子,这身体就跟无底洞似的,偏偏还这么瘦。
林晚春特别喜欢看池宁吃东西,小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就跟小耗子似的。
等池宁吃完离开,又睡了个午觉,睡醒后估摸着时辰走去珍茶坊,池顾白已经在里面坐着了,照例是一副斯斯文文人畜无害的样子,穿了件绛红暗纹袍子,腰间佩块和田白玉。
林晚春坐下后,先是不客气地把自己喜欢吃的几道点心都点上,又喝了口茶,这才问池顾白找她来干嘛。
池顾白也习惯了林晚春这性子,神神秘秘笑着递过来一沓宣纸,上面工工整整写着墨字,林晚春接过仔细看了起来,见是一篇文章。
林晚春快速看完,一头雾水地看向池顾白:“这文章怎么了?”她虽活了这么多辈子,在诗书上面的钻研却并不算特别深,只看得出来文章写得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