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对头是我妈毒唯》夏之烬

5、集合

　　若生门议事厅中。

　　雪珺气呼呼地坐在椅子上，和师父一起等着师兄师姐们回来，想着等下要怎么找连清师兄算账。

　　尴尬的氛围没有持续多久，迟羽师兄和雅莹便回来汇报情况了。雪珺坐在旁边听了个大概，似乎是马头村的路边发现一具尸体，死状很是诡异。

　　“我们过去的时候，那边已经被官府的人围住了，但还是有很多人围观，现场能量场有些紊乱，有效信息少。”迟羽说：“死者是一个流浪汉，据周边村民说，他神经有点问题，经常晚上到处乱逛。他是被凶手捏断脖子致死的，脖子上有很明显的指痕……”

　　“嗯……那个力度，不像是常人能做到的。但现场没有探查到妖气。”雅莹补充道。

　　“这就很奇怪了。”止闻说：“往常的妖物伤人事件，现场都有很重的妖气，就算周围都是人也盖不住的，这是怎么回事？”

　　雪珺忍不住也加入对话中：“有没有可能，是很高大的人做的呢？不是妖魔？所以才没有妖气。”

　　“可是一般人有这么大的力气吗？竟然能生生把人的脖子捏断……”雅莹有些后怕地说着，她是现场见过那个尸体的，那样的力度……脖子直接断掉了。

　　“天下之大，什么人没有呢？可能不是普通人，是经过特殊锻炼的人呢？人和人之间的差距也是很大的，有那种天生体弱的人，自然也有巨力怪人咯。”雪珺说。

　　雅莹摇摇头，不是很认可，再怎么锻炼，也不会一只手就能掐死人吧。

　　几人正在讨论中，连清孤身走了进来。雪珺扭着头故意不去看他，眼角余光却不自觉关注着他的行动。

　　季连清，她的五师兄，总是这么清风朗月、身姿挺拔，无论在哪里都那么出众，令人移不开目光。

　　她知道他习惯独来独往，也不爱与人交际，可是！怎么可以连我都丢下！雪珺越想越气，彻底别开头不理他。

　　“师父。”连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开始向止闻汇报在石下村发生的案件。

　　连清的语气很平淡，但事件本身太过猎奇，众人一边听一边惊叹，就连雪珺也忍不住扭过头来听。

　　“这么听来，其实凶手的特征都很类似……我们从现场中得到的信息也是这样的。”雅莹开口说道：“巨力，身形类人却更高大，现场也没有可疑毛发。”

　　“我还用极术探查到现场有微末的魔气残余，你们的现场有么？”连清说。

　　“有很细微很细微的能量残余，不过分辨不出是什么……我们调查的案件没有那么封闭，干扰太多了。”迟羽回答道。

　　“魔气？”雅莹说道：“魔气一般不都是魔物身上才有的么？而魔物可不会这么低调，都是很张扬的。”

　　妖和魔的区别就在于，妖有实体，是由物幻化而来的，而魔没有实体，通常由邪念恶意转化。相似之处是，千鹤关内都很少见。

　　但妖不会从这片土地中凭空出现，魔会。

　　十几年前，西淮平原就出现过一个炎魔，被天凛剑阁得意弟子季延京孤身击杀一战成名。

　　魔的诞生与存在是一件很声势浩大的事，当年维州的天因此被阴云笼罩了数月，不见天日，民众苦不堪言。可现在感受到的魔气，却如此微末难以分辨，这太怪了，古籍中没有类似的记载。

　　“不过上一次魔出现在西淮平原，那时候玄枢门还在维州……是不是可以去询问一下他们？也许他们有什么经验呢？”迟羽说。

　　实际上，不管是妖还是魔，玄枢门都是很熟悉的，毕竟他们就是很擅长和异族打交道。

　　“可以……”止闻说：“但玄枢门对外多有防备，这些年天凛剑阁的人已经上门找过他们很多次了，闹的都不太愉快，现在没有实质证据证明案件与他们相关，还是不要贸然上门比较好，不然会像兴师问罪。”

　　“现场那个幸存者，也许他身上会有什么线索？”迟羽说：“他可能看到了什么或者听到了什么？或者他身上有什么特殊之处，那个凶手没有伤他。”

　　“嗯，他现在正在昏迷中，被衙门的人带去救治了……晚点可以让雪珺去找他聊聊，毕竟她比我擅长沟通。”连清语气淡淡地说着，但说到后半句的时候明显不自然了。

　　众人都察觉到这微妙的气氛，左看看右看看，不敢说话。其实分组的时候就隐约察觉到了，他们应该是一组，但连清单独去调查，要强的雪珺肯定会觉得被小看了。

　　但现在……连清这话明显就是示好，这么生硬的示好，雪珺会听进去么？

　　众人的目光不禁都看向那个背过身的身影。

　　“哼哼！”雪珺笑得合不拢嘴，转过头来心情很好地说：“那当然啦，我可是若生门万人迷，没有我处理不好的关系，套不出的话！”

　　竟然真的被哄好了……迟羽和雅莹互相看了一眼，目光中满是不可置信。止闻却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

　　一个最不会哄人的，碰上一个最好哄的……好……很好。

　　连清看着得意的雪珺，嘴角不自觉微微翘起。

　　两人最近的关系，其实有一点尴尬。

　　小时候还只是普通的师兄妹关系，随着两人渐渐长大，有了男女意识，好像一切就开始悄悄变化了。

　　很难说从什么时候开始，从谁开始的，两人之间的气氛开始变得微妙。原先无话不说，口无遮拦的两人，在对方面前竟然变得局促起来。

　　连清还好，性格本来就有些淡，局促什么的也看不太出来，但雪珺就很明显了，她在别人面前咋咋呼呼的，在他面前却总是紧张又乖巧，惹得周围的同门们都看出来两人关系不太对劲，纷纷揶揄，这一调侃，两人之间就更是暧昧了。

　　连清并不是讨厌这种暧昧，他不喜欢的是距离变远的感觉，他也想过是不是回到以前的状态反而更好一些，起码两人之间距离还近些，但他发现自己的心态也变了，总是会在人群中第一个注意到她，介意她身边出现的任何异性，明明知道那些都是很正常的同门往来，却总是忍不住生闷气。

　　这种暧昧不清的状态太折磨人了，可是连清也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所幸感觉到折磨的，并不只有他们两个，同门们都在极力促成他俩，包括止闻师父……因此这次才把他们两个安排在一组吧。

　　他太懂她了，这次雪珺的生气，也在他意料之中。

　　小时候开始就是这样的，雪珺总是特别努力地想要证明自己，哪怕涉险也在所不惜，但连清总是将她视为需要保护的对象，遇到什么事都习惯性独自面对。

　　这当然是照顾，是体贴，是雪珺最开始喜欢他的理由，可是她觉得自己已经长大了，不再是那个孩子了，她感觉自己心中有一团火，一团非常想要证明自己足够强大的火，来自连清的照顾和体贴，已经变成了她急切想要挣脱的束缚。

　　连清当然知道这一点，可是这是没有办法克制的事情，他没有办法控制自己不去保护她。像那样地狱般的满地碎尸，怎么能让她看到呢？他知道自己单独行动落在她的眼中会变成对她的不信任，可是如果没有这份保护，他们之间，和其他的师兄妹又有什么差别呢？

　　正是因为这些无法斩断的情愫在，两人才会这么别扭吧。

　　但好在，他这个小师妹，还挺好哄的……至少对他来说好哄，也只能他哄。

　　雅莹看着乐呵呵的雪珺，无奈地摇了摇头，雪珺这丫头，真没救了……恋爱脑害人啊。

　　“咳咳。”止闻咳了两声，把众人从这暧昧的气氛中拉了出来。“那你们四个一起去官府跟进这两个案子的调查吧。”

　　“是。”

　　四人来到集荣镇，现在正是一年中最热闹的时候，原本冷清的主街上挤满了人，来自各州的青年才俊都齐聚在此，等着参加天凛剑阁一年一度的招新试炼。

　　一进衙门，就看到里面挤满了人，来报案的事主，忙得焦头烂额的县衙的人，还有天凛剑阁的人穿梭其中。

　　“好多人啊。”雪珺凑在雅莹耳朵边说：“难怪师父说最近很乱……这是出了不少事啊。”

　　迟羽师兄来过衙门很多次了，他轻车熟路带另外三人进到里面，连清在里面看到了两个熟人，杜秀和杨贺。

　　“哎呀，季公子，又见面了。”两人一见到连清，就忙上来打招呼。

　　连清礼貌回礼，随后问道：“那男孩醒了吗？”

　　“刚醒，但……好像受刺激了，问他什么都不说呢。”杨贺说。

　　“这三位是我的同门师兄师妹，是被门主派来一同协助调查的。”连清粗略介绍了一下双方，随即说道：“我们想见一下那男孩。”

　　“当然可以，请。”

　　一行人继续往里走，走到一个僻静的小房间内，一个衣衫破旧的小男孩缩在角落里，他看起来约莫十岁出头的样子，宽大的衣服盖住全身的皮肤，长时间未打理过的头发遮住半张脸，碎发中那双眼睛不安地闪烁着。

　　看到来人，他把自己缩得更小了，似乎在努力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雪珺是没有到过凶案现场的，没有真切地接触过那些血腥的现场，残酷的人性，事实上，直到进这个房间之前，她都是抱着很轻松的态度的，根本意识不到什么叫“凶案”。对她来说，这只是一次表现自己的机会，她终于能参与到师兄师姐们一直悄悄在忙的事。

　　但看到这个瑟缩的男孩后，她的心好像突然坠了下去，很奇怪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