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对头是我妈毒唯》夏之烬

4、灭门惨案

　　石下村是子归山脚下一个并不出众的小村庄，村庄人口不多，大都以种地为生，村庄的位置比较偏远，距离集荣镇较远，因此鲜有外来人员，但如今，却热闹得很。

　　一批又一批官府衙门的人进村，将村中最大的那个宅子围得密不透风，还有身着不凡的天凛剑阁的人进出宅子。

　　“罗家出事了……你听说了么？”村头两个老人家在那里窃窃私语。

　　“围得死死的，不知道是怎么了……”

　　“我听说啊……罗家一家全部都被杀了……而且死得很惨。”

　　“吓？全部？”

　　“是啊，全家没有一个活口。”

　　“谁干的啊……不过要我说，他家是挺造孽的……”

　　“谁说不是呢……”

　　季连清听着这些闲言碎语，走到罗家门前。罗家在石下村中算是大户人家了，家宅都比其他人家大，大门虚掩着，门上还挂有“罗宅”二字。门外被官兵围着，还有两个身着天凛剑阁弟子服的人神情紧张地在四处巡逻。

　　就算门虚掩着并没有大开，连清还是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

　　“这位公子是若生门派来的的弟子么？”两位天凛剑阁弟子看到连清，快步走上前来问道。

　　连清不卑不亢地点了点头，两人仿佛终于松了口气，对视一笑好似终于找到救兵。

　　“我叫杜秀，他是杨贺，请问公子如何称呼？”

　　“季连清。”

　　“季……啊……公子莫非就是那位剑圣季延京的独子？久仰久仰！”杨贺激动地说着。“早就听说一代剑圣季延京的独子天赋异禀，超凡脱俗，只是可惜没有机会做同门，今日一见，果然气度非凡。”

　　连清礼貌地回应着，似乎早就对这种恭维司空见惯。那二人絮絮叨叨地说着剑圣的光辉事迹，讲他当年如何从天凛剑阁的新人试炼中一鸣惊人，随后凭借着惊人天赋一路走到剑圣的位置，至今无人超越。

　　聊到这位传奇的前辈，二人一直紧绷着的神经似乎松了些。既然是这位剑圣的后代，想必能应付当前这个棘手的情况吧。

　　单纯论武力值，天凛剑阁的人是当之无愧的三大门派之首，但若说起寻迹追踪，还得是若生门。若生门的弟子皆修行一种被称为“极术”的秘术，可以在短时间内加强自己的五感，能敏锐地觉察到各种常人难以发现的细枝末节，发现常人无法发现的细微能量波动，正是这个诡异的案子上所需要的能力。

　　“好了，先查案吧。”连清制止了他们的谈话，径直往罗宅走去，两人紧张地顿了顿，跟在他身后。

　　“季公子可要做好心理准备……”杜秀说着：“里面的场面，很血腥。”

　　越靠近门，血腥味就越重，走到门边的时候，那股气味直冲天灵盖，连清将手掌贴在大门上，缓缓用力推开。

　　面前是怎样一幅地狱般的场景！

　　门边是一条被拧断脖子的狗，院子里横七竖八躺着支离破碎的小厮奴仆尸体，没有一具尸体是完整的，全部都被怪力分开，死状极为凄惨。各种□□从破碎的身体中流出，吸引来蚊蝇在其间乱飞，整个画面如同屠宰场。

　　纵然连清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看到这一幕也只觉得气血上涌，太阳穴处的血管突突乱跳。

　　难怪官府的人如此笃定是人外生物做的，这样生猛的残杀方式，也确实不是人能做到的。

　　连清缓了缓，随即蹲下身子，仔细查看那条黄狗。

　　狗的脖子很明显地比寻常的狗长，呈现一个错位的弧度，看起来竟然像是被什么抓住脖子硬生生捏断的。从皮肤上的痕迹来看……有很明显的指痕。连清伸出手比对，似乎能对上？

　　他又检查了几具尸体，都有这样的指痕……是和人结构一样的五指，但是很明显比常人的手要大很多。

　　是兽人么？妖族当中形态类似人的种类。但兽人体型与人相差不大，且浑身布满毛发，这个现场却没有看到可疑的动物毛发。

　　“衙门的仵作来了么？”连清问道。

　　“来了，但现场太怪异，他们不敢轻举妄动破坏现场，现在正在外面待命。”杨贺回答。

　　“让他们来把院子里的尸体收敛了吧，不然没法接着调查。”

　　“好。”杨贺走了出去喊仵作进来。

　　“所以季兄，可有什么头绪么？”杜秀问他。

　　“还不太确定，这案子着实诡异……还需要再探查一下。”连清说道。

　　“是啊，真的很诡异，这样的巨力……连狗都不放过，我听衙门的人说，后院的鸡鸭也是一样被捏死的……”

　　“……这样大开杀戒，周围的邻居都没有注意到么？可有盘问？”

　　“有的。”杜秀皱着眉回道：“你来之前，我们已经和衙门的人确认过了，案件是昨夜发生的，今天早上邻居经过的时候发现异常报的案。而昨夜命案发生的时候，邻居们确实有被惨叫声吵醒——”

　　“既然听到了，那当时有人出来查看么？有人看到什么吗？”

　　“没有，有一些人被惨叫声吵醒，但都没放在心上继续睡了。因为这罗家，平日里就不安宁。”杜秀说着。

　　“哦？怎么说？”连清想起村口那两个老人家说的话，想必这户人家确实是有点特别。

　　“他们说这户人家平时就爱虐待下人……半夜哭叫也是常有的事。听说还出过人命，也没人告发。”

　　“这么猖狂？”连清有些惊讶。

　　“是啊，这罗家是石下村最有钱的富户，一般人都不敢得罪，就算是听到什么动静，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出事了也任由他花钱消灾。昨夜听到那些动静，估计也以为是在虐待下人吧……”

　　官衙的人把尸体都移出去后，连清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默念心诀：“极术·开”。

　　霎时间，世界在他感官中彻底变了模样。

　　那浓烈的血腥味不再仅仅是气味，而是变成了一片浓稠的、令人窒息的红色雾海，几乎要将他淹没。空气中弥漫的也不再是简单的尸臭，而是无数种气味分子爆炸般涌来：恐惧的汗味、绝望的泪水味、冰冷的铁锈味、还有一种……极其陌生、狂躁、非人的腥臊气，这气味尖锐而霸道，绝非寻常野兽。

　　视觉也随之强化。他看到的不仅是满院鲜血，更能看到能量波动的痕迹。他隐约看到了一丝丝极淡的、不祥的暗紫色流光在缓缓消散——这种能量，不像是妖气，比之更阴冷，倒更像是魔气？

　　他仔细去感受这股魔气，想要获取更多线索，一阵剧烈的、非人的愤怒和嗜血的狂躁感如同冰锥刺入他的脑海，连清猛然闭上眼，脸色发白地踉跄了一下。

　　“季公子！你没事吧！”二人急忙伸出手想扶住他。

　　“无碍……”连清摆摆手，极术本身就是在拓展人的感知，本身就很消耗体力，再加上这股能量霸道又阴森，因而对这种邪恶能量的反应更大。他缓了缓后说：“走吧，进屋内看看。”

　　三人小心地避开血洼，走进主屋。主屋的大门被大力砸开，门后是只穿着贴身衣物头发散乱的中年男人尸体，看样子是从睡梦中被惊醒的。

　　这具尸体的死状相比之下更为凄惨，头被巨力砸向地面，面容破碎不成人形，脑浆和各种组织液喷涌出去，看起来竟像是被抓着头往地上砸硬生生砸死的。

　　三人忍着恶心，继续去往其他房间探查，每检查完一具尸体就喊人运出去收敛，直到走到厨房，竟然看到一个被吊在天花板上垂下的孩子。

　　那孩子约莫十岁出头，被绑着手吊在房梁上，身上血肉模糊满是伤，看着奄奄一息的却还在微弱地呼吸，他还活着！

　　“快去找医生！”连清忙说着，然后三人小心翼翼地将他解救下来放在地上。

　　孩子的衣衫破旧，浑身都是伤，有陈年旧伤也有新伤，看起来没少受到虐待，应该是府中下人。连清仔细查看他身上的伤口，被捆了一夜的手腕几乎脱臼，皮肤被麻绳勒出鲜红的印子，身上的伤口大都是棍子和鞭子所致，凶器甚至就在旁边的地上摆着。

　　他看起来不像是被那个凶手所伤，连清心想。更像是被府中的人虐待的。

　　“真是奇怪……凶手竟然没有伤害他？”杜秀不解地说着。“他连后院的鸡都没放过呢！”

　　“是啊，不过看他这个样子，凶手可能以为他死了就不管他了。”杨贺说。

　　“真是诡异啊……”杜秀一阵恶寒。“不过妖怪的感知不是比人要强么？怎么会不知道这个人是活着的？”

　　“可能是因为他昏迷了不会发出声音吧，鸡和狗被杀是因为它们会叫，那个凶手可能是听声音的。”

　　“诶！有道理诶，晚上一般都是安静的，之所以选择这户人家，可能就是因为这家人晚上也不安静，在打下人！”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推测着凶手可能的行为动机。连清默默地听着，不置可否。

　　实际上，这个案子凶手留下的痕迹还是很明显的，通过现场的勘察大致已经能推测出其画像。凶手只有一个，根据攻击人的位置，尸体撕裂的角度，推测出其身高约两米。通过死者身上的指痕看出其拥有与人类结构一致的手掌，还有脚掌，从现场的痕迹来看，他脚掌的结构也与人相似，只不过是赤脚的。

　　从身体结构来说应该与人相似，但拥有明显异于常人的体型和力量，现场还隐隐残余着邪气……

　　这样的生物……究竟是什么？

　　连清正在思考中，衙门中的人已经带着医生走了进来，为那个受重伤昏迷的孩子处理伤口。

　　连清心念一动，手指并拢点在那孩子额头上，发动极术。

　　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片混沌。

　　“季兄，发现什么了吗？”杜秀看着他的动作问道。

　　“没有，他的身上什么都没有。”

　　“要我说啊，就直接去查玄枢门就够了。”杨贺愤然说着：“这种玄乎的事情，一定跟他们脱不了干系。”

　　天凛剑阁的人向来对玄枢门有偏见。这也是很自然的事情，自诩名门正派的天凛剑阁，怎么会瞧得上研究妖术的玄枢门呢？从这个门派搬过来开始就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再加上玄枢门也确实断断续续出了些乱子，天凛剑阁的人对其就更加不信任了……只是之前出的事，大都是弟子们水平不够巫术失控造成的短暂混乱，像这样涉及到人命的案子，还是第一次。

　　即便如此，出了这样的事，所有人还是不自觉地认为与玄枢门脱不了关系。也难怪出发前师父特意交代过，无论现场查到什么，不要轻易往玄枢门引导。两个门派之间的关系已经剑拔弩张，经不起任何挑拨。

　　思及此，连清决定不把自己的发现告知他们。

　　他略一抱拳：“二位，我先回若生门向师父复命了，此案还有很多疑点，暂时还不能给出一个答复。拜托各位继续调查，有什么后续我会持续跟进的。”

　　“哦，好的，告辞。”

　　别过这二人之后，连清径直回了若生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