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梦清河》溪衔

9、收拾残局

　　浓重的血腥味几乎令人窒息。笑笑强忍着胃里的翻江倒海，双手颤抖却异常迅速地撕开阿菲被血浸透的衣物。伤口狰狞外翻，鲜血仍在汩汩外涌。
　　“按住这里！用力！”笑笑将一团干净纱布塞到阿菲未受伤的那只手里，压在她肋下的伤口上，自己的手则全力按压那最致命的肩胛下方。金疮药被不要钱般地洒上去，很快又被鲜血冲开。
　　阿菲咬紧牙关，额头上青筋暴起，冷汗如雨下，却没有哼出一声。她的目光锐利地扫过门口和窗外：“不能……留下他们……会引来更多……”
　　笑笑明白她的意思。处理三具尸体，对于两个女子，其中一个还重伤濒死，这任务几乎不可能。但必须做！
　　“我知道……我知道……”笑笑声音发颤，手下动作不停，用绷带死死缠绕，“但你先得活下来！”
　　简单的止血包扎完毕，阿菲已是气若游丝，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快没了。笑笑看着地上横陈的尸体和满屋狼藉，一股巨大的绝望涌上心头。天快亮了，一旦被村民发现……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第一声鸡鸣。
　　鸡鸣声如同催命符，让笑笑一个激灵。她猛地看向阿菲，阿菲也正看着她，眼中是同样的焦灼和决绝。
　　“后山……崖下的深潭……”阿菲用尽力气，吐出几个字，“沉下去……短时间……不会发现……”
　　这是唯一的选择！笑笑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她先将阿菲扶到墙角靠坐，然后用尽平生最大的勇气，拖起一具冰冷的尸体。尸体沉重得超乎想象，地上的血迹拖曳出长长的痕迹。
　　过程如同噩梦。血腥味、死亡的重量、恐惧和体力透支让笑笑几欲呕吐昏厥。但她不能停。一趟，两趟……她记不清自己是如何连拖带拽，利用药篓和麻绳作为工具，趁着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分，将三具尸体和他们的兵刃逐一弄到后山崖边推下去的。
　　冰冷的潭水吞噬了一切痕迹。
　　当她浑身湿透、沾满泥污和暗红色血迹、几乎虚脱地爬回医馆时，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屋内，阿菲因失血和劳累再次陷入半昏迷。笑笑来不及喘息，立刻开始处理屋内的血迹和打斗痕迹。水冲洗了一遍又一遍，草药灰掩盖气味，打碎的药罐扫起……
　　当第一缕晨光真正照进小院时，医馆内部虽然显得异常空旷凌乱（不少东西被当做工具或掩盖物处理掉了），但至少表面上看不出那夜的血雨腥风了。
　　笑笑瘫坐在阿菲身边，身体和精神都已到达极限。她看着阿菲昏迷中仍紧蹙的眉头，心中一片冰凉。
　　影刹……他们真的还会来吗？下一次，还能这么幸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