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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5章 ...

  •   地上冰凉,门框又硌得慌,熊泽自然是睡不着的。不过他本也没打算睡,只是又想起这几日的事来。思绪纷杂,很是混乱。
      “照猫儿的说法,莫然是在开封城外唯一一个被成功带走的人。可是我那天明明在城内见到了他。若非如此,我也不会连自己回去招呼都来不及就跟出来。那个叫雷星河的既然是个捕头,怎么能擅离职守跑去护送他?
      “这一路走的甚慢,瞧方向确是去往襄阳的,可莫然好像不是急于复命的样子。
      “苏虹和柴心农之事当与此无关,不必理会。不过她杀的那个鲁平,倒好像听见过的,不是什么好人。柴心农也是个傻瓜,明明打不过,还不知道找人帮忙,偏要一个人追出来。
      “不知道猫儿发现我追往襄阳会怎么样……”
      才想到这里,一阵重重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打破了刚刚形成的宁静。熊泽把眼睛睁开一条缝,看清了来人,忍俊不禁,急忙低下头去,掩住异色。
      来人是阎正诚和那青年。他两人被点了穴道抛在树林里,软了一个多时辰。待得气血渐通,腿早麻了,怎么也站不起来。挣扎许久总算是互相搀扶着起了身,马却被苏虹牵走,没了坐骑。也不知是怎么死赶活赶,才终于到了这镇子。
      只听阎正诚道:“辛武,我们在这里歇一晚。”那青年应了,托着他的胳膊往客栈门走去。两人虽看到门口有人,却因一来夜色已浓,二来靠光坐的是柴心农,都没注意到熊泽。
      那小二正不住念佛祈求这一夜早些过去,一时没听见来了客人。阎正诚清了清嗓子,还没说话,后院传来一声马嘶。辛武一顿,道:“阎爷,是我们的马。”阎正诚瞪眼道:“你确定?”辛武道:“是。”阎正诚点头道:“很好。如此说来,苏虹那丫头一定也住这里了?”辛武没有说话。
      阎正诚也没想让他接话,续道:“你去问问那小二,苏虹住哪间房。”辛武答应了,走到桌子前,问道:“小二,你这店——小二?问你话呢。这店里可住有一名白衣女子?她……”他还没说完,小二就受惊一般跳起来,连连摆手:“我不知道,客官,我只是个打杂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辛武有点莫名其妙,回头看阎正诚。阎正诚踏进客栈,道:“你最好把今天发生的都告诉我。”他已看出这小二必是受了什么刺激,否则怎会一听见白衣女子四个字便惊恐万分。
      这边柴心农听见是找苏虹,早留上了神。熊泽忽然捅捅他,悄声问:“你们要找的既是同一个人,怎么又不做一路?”柴心农道:“我怎知道。我又不认识他们。你这花子也管的宽,和你无关就睡你的觉好了。”熊泽道:“那不行,她说我是她朋友,我总得多问几句。”柴心农道:“你既是她朋友,又何必问?”熊泽道:“才认识的……”
      他的话被淹没在阎正诚的低声怒吼中:“快说,她在哪间房!”辛武劝道:“阎爷,你好好说,他胆子小。”阎正诚怒道:“哪有时间同他好好说!大掌柜横死,不赶紧找到苏虹,怎么甘心就这样下葬?你想让他连死后都不安生不成!”辛武诺诺连声,不再插口。那小二却是一直发抖,怎么也说不出苏虹究竟住哪间房。
      柴心农听得清楚,嘀咕道:“原来是长平盐行的人。”熊泽问:“长平盐行是什么东西?”柴心农道:“说了你也不懂。不行,我奉命捉她,绝不能让她被这两人先杀了。”熊泽瞥着他:“你捉她回去,想必也是要她杀人偿命的吧?”柴心农道:“那是自然。”熊泽道:“她既然总是难逃一死,死在你手里和死在他们手里有什么不同?”柴心农被问住了,过了一会,仍道:“说了你也不懂。”
      熊泽做了个无意义的表情,道:“他们吵死人了,我走了。”说罢站起身来。柴心农受了伤,倒有点不舍得他离开,但也不好阻止,只得嗯了一声,转头去看阎正诚三人。熊泽提起包袱和剑,拖着步子往前移;从背后看,很有几分落拓孤零的意味。
      刚转过墙角,他便收起了那副颓废神情。抬头看了看客栈房间的窗子,微一提气,三两下纵上了屋顶。又从顶上倒挂下去,窥视着二楼。这位置正好能看到莫然和苏虹的房间中间那道走廊。侧耳细听,不闻声息,想是几人都已经入睡了。熊泽想了想,翻入走廊,在莫然房间的窗纸上轻轻戳了个洞,朝里看去,只见刘瑜披头散发地倒在房间中央。熊泽暗暗笑了,心道:“效果不错,下次多从狐狸那里拿点,省的找大嫂要又惹她啰嗦。”
      苏虹说的不错,这里果然比门口暖和得多。熊泽皱眉打量了下墙,打了个哈欠:“还是去找间空房吧。他们乘马车,那动静不愁听不见。”想着便一路行去,寻找空房,犹听得底下阎正诚在低声逼问,那小二怕是已吓得尿裤子了。

      阎正诚最终有没有弄清苏虹的房间,是从小二那里得知还是不耐烦了自己去一间间搜的,以及他见了苏虹后发生了什么事,柴心农如何在其中周旋,这些熊泽都不知道了。因为第二天莫然、雷星河和刘瑜上路的时候,苏虹早就退了房间走了。柴心农、阎正诚和辛武自然也是随她一同不知往何处而去。熊泽远远跟着莫然的马车时,偶尔还有些想念苏虹。他很少遇见看到自己这副打扮还会在相识不过一天就称自己为朋友的人。
      这一日快到襄阳城,莫然的手脚已经痊愈。他虽已改乘马,马车却还是没有弃用。熊泽很清楚地看到了雷星河脸上的不愉,大约是担心到得太晚。由于不能太靠近,他的好奇心始终未能得到满足:“他究竟在马车里放了什么?早知道那天放火的时候就去搜一下了。”
      刘瑜神志一直是时而清醒时而糊涂,好在赶车也没出什么岔子。到得襄阳城外,雷星河便不再等马车,自先纵马去了。莫然也没管他,与刘瑜一起稍微加快了点速度。熊泽待他们转了弯,才没事人一般跟了上去。
      他这时候已换了打扮。虽还是花子模样,却不是脏兮兮的了,而是穿了一套较干净的打了补丁的衣服。包袱变小了一点,只剑还照旧背在身上。脸上也没再涂灰,却把头发扯散了披下来遮住面容。
      前面的莫然突然停下,勒马转身冷声道:“哪位朋友一路护送,在下倒要多谢了。”刘瑜随他停下,茫然不知其所谓。熊泽装没听见,歪歪扭扭地走到路边坐下,伸了个懒腰。
      路人都被莫然这突如其来的架势弄得既惊且惧,不欲惹麻烦的都弯了腰疾行。莫然一个个的看过去,没觉得有谁像是跟踪的,眼光最后终于落在熊泽身上。
      “这人体型好生眼熟……”莫然皱眉回忆着。熊泽见他一直盯着自己,挠了挠头,粗着嗓子冲他叫道:“大爷可是要施舍几分?”他用的是金华方言,并非官话。莫然听不懂他说什么,以为是自己感觉出错;虽疑虑未消,犹豫了一阵,还是接着往前走了。
      熊泽暗暗吁了口气,再跟的时候又离远了些。在一个岔口处,莫然对刘瑜说了句什么,拉马右转,而刘瑜驾着车直行。熊泽一怔,想了想,还是追寻莫然而去。
      莫然七拐八绕地很快就远离了繁华的街道,进入了一条狭窄的小巷子。巷子直捅捅的,两边都是砖墙,绝无藏身之处。熊泽在巷口踌躇一阵,见莫然已经又拐了个弯,眼珠一转,攀上了墙头。往那边看去,只见莫然下了马,在刚刚拐过去的那个弯处蓄势待发,显然在等他过去。熊泽暗暗好笑,心道:“他手脚不是好了么,怎还使不得轻功?”
      等了许久也不见人,莫然有点耐不住了。忽然想起什么,猛地抬头。熊泽急忙缩回身子。再探出去看时,马还在那里,莫然的人却不见了。
      熊泽几步赶到马旁,周围确实不见莫然,不禁很是懊恼:“看来这一路到底没什么特异之处,我何必慢悠悠地跟着,早一步到襄阳等他岂不是好?不对,他那马车似乎还是有点问题的,只是不知……”还没想完,忽觉一股杀气迎面而来,熊泽一惊,下意识地退了好几丈,全身肌肉紧绷,标准的防守姿势。
      只听莫然的声音冷笑道:“我道是谁做贼般从开封跟到襄阳,原来是白五爷。五爷早说要同路,知会一声不就得了,做什么鬼鬼祟祟的?”
      熊泽抬起头时,脸色并无半分变化,只盯着他不语。莫然倒没料到他这个反应,停了停,又讥笑道:“怎么,五爷如今不仅缩起了头,还不敢认不成?”他上下打量着熊泽,口中啧啧连声,“不知在下什么地方引起了五爷关注,当真是受宠若惊。只是竟劳得五爷这般乔装,未免惭愧。”
      心中瞬间转过了几百个念头,熊泽一时拿不准如何回应才好。莫然见他一直不说话,不由有些得意,又有些忐忑,也就住了嘴。两人正对峙着,又一个声音从旁边传来:“莫兄,展某已恭候多日了。”
      两人都朝声音来源望去。莫然口中笑道:“哟,展大人。看来在下的面子还真不小。只是展大人既已出面,怎不现声相见?这白五爷竟沦落到这种地步,倒叫人吃惊,不知展大人作何看法?”心下迅速盘算着对策。
      从那边巷子缓步行出一个蓝衣青年,对莫然一揖:“展某与白兄在襄阳已待了五六天,始终没见到莫兄,还以为路上出了什么事。好歹也算旧识,此地又是莫兄的地盘,怎么也该先去喝一杯。白兄本来说好一起的,却酒虫上瘾,自己先醉了个痛快,恐怕不能作陪。至于这位兄台嘛,想是莫兄认错人了?”
      莫然闻言一愣,回身看熊泽,见他仍不说话,又看面前青年神色诚恳,并无作伪神态,暗自嘀咕:“难道真的认错了?不会啊,虽没好生见过几次,但白玉堂何等人物,我岂会认错?可展昭素来不打诳语,他又和白玉堂相熟,更加不会认错了。”仰天打了个哈哈,道:“好说。既是展大人找在下喝酒,那是一定要去的。反正已迟了许多天,不在乎多迟几个时辰,在下拼着受王爷怪罪,也得陪展大人醉一场再说。”说罢当先走入巷子,往外边街道走去。展昭转身跟上,从头至尾没向熊泽看上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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