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朝瑾》云起阡陌

22、第 22 章

　　她真的好久没有见过他了。他似乎变得有些沉郁，眉宇间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阴影。他快步绕过地上那些纠缠如蛇的电线，冲到她的身边，蹲下身，割开绑着她的绳子，然后动作迅捷而专业地检查着她脖颈上那个冰冷的金属项圈。

　　千秋朝瑾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有些怔然。以前……他身上从未有过这样的味道。

　　她默默地看着他紧抿的薄唇，看着他下颌线变得更加分明凌厉的轮廓，看着他专注拆卸炸弹时额角渗出的细密汗珠。他的手指稳定而快速，工具在他手中如同拥有了生命。

　　“咔哒”一声轻响，脖颈上那令人窒息的重压和冰冷的触感骤然消失。炸弹项圈被他成功卸下，扔在一旁。

　　他扶着她站起身，然而右脚踝传来的剧痛让她瞬间倒吸一口冷气，身体一软，不受控制地向他倒去。

　　“怎么了？”他一把扶住她，声音紧绷。

　　“脚……昨天扭到了……”她疼得声音发颤。

　　他低头看去，只见她纤细的右脚踝已经肿得老高，皮肤透出可怕的青紫色。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正当他想要有所动作时，别在肩上的对讲机红灯急促闪烁，里面传来伊达航焦急万分的声音：

　　“松田！你先别动！刚刚接到消息，东京塔发生爆炸！是普拉米亚干的，她刚刚传来讯息，声称还在米花中央火车站安装了另一枚巨型炸弹！而且，她明确警告，如果千秋小姐踏出这栋房子一步，她将立刻引爆炸弹！”

　　几乎是同时，一名穿着厚重防爆服的队员气喘吁吁地出现在门口，声音带着绝望：

　　“队长！这栋房子……这栋房子地基和每一层承重墙都发现了大量□□！结构扫描显示……倒计时……只剩不到十分钟了！数量太多了，分布太广，根本来不及拆！”

　　松田阵平周身的气息瞬间变得无比可怕，一种近乎实质的怒火和冰冷杀意弥漫开来。

　　对讲机里，伊达航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沉重和小心翼翼：“千秋小姐……您还好吗？请您务必保持冷静，我们正在想办法……”

　　千秋朝瑾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站稳，尽管声音还有些虚弱，却异常清晰和平静：“我很好，请放心。我不会踏出这栋房子的。”她顿了顿，补充道，“请优先确保市民安全，疏散米花火车站的人群。”

　　对讲机那头沉默了一瞬，传来伊达航复杂而敬佩的回应：“……感谢您的深明大义。我们……会尽全力尽快救您出来！”

　　“好的，辛苦各位了。”她轻声回答。

　　松田阵平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拳头紧握，指节泛白。

　　千秋朝瑾反而微微笑了笑，带着恍然，不用猜，她就知道这满屋子和地基的炸弹是谁的“杰作”。山本纯……她是真的恨毒了她。原来，这就是她所说的“被家族放弃”的真正含义，她要她死无全尸，连同这栋房子一起，彻底湮灭。

　　“松田警官，”她抬起头，看着他，声音轻缓却坚定，“你们走吧。”

　　松田阵平沉默着，没有回答。他只是猛地转头，对门口那名队员厉声吩咐：“立刻带所有人撤到安全距离外！这是命令！”

　　“队长！可是您……”

　　“执行命令！快走！”他的声音不容置疑。

　　队员咬了咬牙，最终敬了个礼，转身快速离去。整栋房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空旷的、布满炸弹的房间里，只剩下那催命般的“滴滴”声。

　　她抬头，认真地看着他，眼底带着一丝无奈的叹息。这场景……何其讽刺。原本的命运里，是他选择在摩天轮里慨然赴死。而现在，轮到她选择放弃自己的生命，留在这栋即将崩塌的坟墓里。

　　“松田警官，”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些，“时间不多了，你也快走吧。”顿了顿她补充道“其实我很高兴能认识你。我是真的……真的跟开心能和松田警官做朋友。”
　　看他依旧站在原地，纹丝不动，她有些着急地伸手推了推他的胸膛：“走啊！快走！”

　　然而，下一秒，她的手腕却被猛地抓住。

　　紧接着，耳边传来“咔哒”一声金属轻响。

　　她惊愕地低头，只见一副冰冷的手铐，一端锁在了她的手腕上，而另一端——竟然锁在了松田阵平自己的手腕上！

　　她猛地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大脑一片空白。

　　他却对着她，微微挑起了眉，那双总是懒散或锐利的眼睛里，此刻竟漾起一种她从未见过的、近乎疯狂又无比温柔的光芒。

　　在她完全怔愣、无法反应的眼神注视下，他拿出那枚小巧的手铐钥匙，然后——毫不犹豫地、用力地将其扔出了门外！

　　钥匙撞击地面、然后弹起、又沿着楼梯叮叮当当一路滚落下去的声音，清脆得令人心碎，像是要彻底断绝所有退路。

　　千秋朝瑾像是被烫到一样，激动地反手抓住他铐在一起的手，声音因极致的震惊和恐惧而变调：“你是不是疯了？！松田阵平你是不是疯了啊？！你这是找死吗？！快！快点去捡起来啊！”

　　她语无伦次地拉着他就想往门口冲，想要去找回钥匙。

　　他却稳稳地站在原地，手臂用力，将她拉回。在她顺着力道踉跄着倒入他怀中的瞬间，他伸出双臂，将她紧紧地、用力地按在自己的胸膛上，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不要。”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响在她的耳畔，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要死的话，我们就死在一起吧。”

　　千秋朝瑾气哭，泪水疯狂地涌出，她在他怀中忍不住哽咽，用力推着他：“谁要你陪了？！你走啊！快走！我不要跟你死在一起！我不要……”

　　“没办法，”他收紧手臂，将她抱得更紧，甚至低低地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带着一种奇异的轻松和笃定，拉长的语调里混着笑意，“你没得选择了。现在，你只能和我死在一起了。”

　　千秋朝瑾又急又气，哭得更加厉害：“你怎么这么讨厌！”

　　“是啊，”他从善如流，声音里笑意更明显了些，“我不讨你喜欢，那就只能讨你厌了。”

　　“谁说我不喜欢了！”她几乎是脱口而出，哭得脑子发昏，开始语无伦次，“我喜欢极了啊！”

　　话音未落，她就感觉到抱着她的男人胸膛传来一阵明显的震动，他低沉而愉悦的笑声清晰地传人她的耳朵：“我就知道。”

　　他得意洋洋地宣布，像个赢得了全世界的小孩：“你非常、非常喜欢我。”

　　感受到他笑得胸膛不断震动，千秋朝瑾又气又羞，又有些颓然。

　　但最终，所有的挣扎、恐惧和绝望，似乎都在这个紧密的、带着体温的拥抱和那他低沉的笑声中，奇异地慢慢平息下来。

　　她不再说话，也不再哭泣，只是安静地趴在他的胸前，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

　　他低下头，下巴轻轻抵着她的发顶，手臂环抱着她，仿佛这并非绝境，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拥抱。

　　“滴滴”声仍在作响，死亡的阴影依旧笼罩。

　　但这一刻，在这片即将毁灭的废墟中心，他们紧紧相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