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海无凰》凤止燕台

16、【十六】暴露身份

　　这些罪犯分批次上了马车，昨晚那个红衣美人则是单独的囚车押送。
　　我们这车上有四五个人，不算特别挤，左右都有衙役押送，我忍不住问了一句：[要送我们去哪儿？怎么都不开堂审案的？]
　　[唉，上了囚车，自然是去刑场砍头啊，还去哪儿呢，你这孩子怕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我一把年纪倒是不惧，可怜我儿为我出头失手杀了人，上了最前面的那辆车，竟然要死在我的前面，呜呜呜......]
　　车上一个年迈鬓发皆白的老头衣袖抹泪哀嚎起来，我听见他回我的话，这才明白我们是要去送死。
　　[岂有此理！我是无辜之人，没做任何违法犯罪的事儿，怎么就要送去砍头了！什么狗屁县令，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了！]我满脸震惊，义愤填膺道。
　　说到这里，旁边的呼延傲也忍不住了，想过来抓我，却带着枷锁，于是换成了踢了我一脚，正打在我膝盖处，他力气大我差点跪了下来。
　　他皱眉骂道：[你不是说公主在此处的吗？现在都要砍头了，人呢？！]
　　[啊这......这.......]
　　我支支吾吾半天说不清楚，谁知道会这样，原本是想你被抓，我被放，这样就能摆脱你了，谁曾想这个该死的县令不做实事，乱杀一通啊......
　　见我语塞，呼延傲更气了，要不是他被枷锁桎梏着双手，我肯定要被他掐死。
　　不过要哄这个人也不是难事，我装出一副无辜可怜的模样到他身边说好话。
　　[呼延傲你别生气，我也是被那些官兵骗了，你看我不也要一起去送死吗，谁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啊，你别生气了，我想法子救你出去。]
　　他嗤之以鼻：[哼，我已经不相信你任何一句话了。]
　　那最好，希望我爆出身份后你也这么以为就好了，我在心底小声腹诽着。
　　到了刑场，四周聚集了许多前来围观的百姓，那肥头大耳的县太爷正坐在高堂，手里沏着香茗，师爷在一旁给他扇风，好不惬意。
　　等到午时三刻，日头高挂，第一辆马车的罪犯被押上台，五个犯人排成了一列，身后的五个刽子手走上前强迫他们喝了一碗水，饮完高举砍刀，只等县爷一声令下。
　　[冤枉啊！！]
　　[饶命啊.....大人，我不想死啊啊啊啊！]
　　[呜呜呜......]
　　四个罪犯皆满脸恐惧哭嚎出声，唯有一粗布短褂男子跪在地上，平静地直视着前方，脸上毫无惧色。
　　[我儿啊！！！放过我儿啊啊！苍天呐！]我身旁那老头突然起身想要跳下马车，他苍老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那名男子看，满脸悲愤。
　　怎么办，怎么办，岂能让这个该死的县令草菅人命！我慌张地原地打转。
　　思来想去，只有那个办法了，来不及多想，我凑到呼延傲身边对他说了计谋，如此这般.......
　　只见他瞳孔猛然睁大，接着震惊地看着我，脸色难以言喻，欲言又止，显然觉得我的法子不管用。
　　[哎呀，死了就什么也没了，你就照我说的做，赶紧啊！]我用脚踢了他一下，着急道。
　　于是，就在胖县令准备扔令牌行刑的那一瞬间，呼延傲气若洪钟地高喊了一句：
　　[大胆狗官！！竟然敢杀当朝公主!!不怕诛你九族吗？！]
　　因他塞北外族，又是习武之人，声音嘹亮震耳，不仅周围的人震耳欲聋，纷纷侧目过来看向这边，连县令也竖起耳朵手一抖险些抓不住令牌。
　　县令身穿官服，头戴官帽，细小狭长的鼠眼循声望来，手往我们这边一指，怒上眉梢令道：[大胆！何人在下面闹事诬陷本官，给本官押上来！]
　　他话音刚落，我们旁边的两个衙役就急忙押着呼延傲上去了。
　　见了县令呼延傲也不肯下跪，就这么直视着上面坐着的人，他目中无人的样子惹恼了县令。
　　[大胆刁民！见到本官竟然不跪！来人啊将他砍了！]
　　我去，这厮竟然不问缘由直接砍，糟糕，是我失策了，呼延傲怕是要被我害死了！
　　我心急如焚正准备出声，没想到人群中站出一人来，是个身着儒装，一副书生模样的年轻公子。
　　[且慢！大人，刚才这名囚犯所言公主被杀，此非小事，应当问清楚缘由，在场的百姓都听得一清二楚，万一传出去什么谣言，对大人实为不利啊！]
　　[是啊，公主怎么会在临安呢？奇怪了。]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听说公主被贼人劫出宫了，朝廷到处在找公主呢！]
　　[我怎么听说是公主逃婚啊......]
　　一时间下面百姓议论纷纷，众说纷纭，场面一下子变得闹腾起来。
　　县令身边的师爷弯着腰走到他身边，低声说了几句，于是县令脸色稍霁，摆摆手示意衙役退下，然后开口询问：[刁民且说清楚，杀公主为何意？台上无一女子，疯言疯语从何而出？]
　　呼延傲沉默了一下，随后按照我说的开口：[呃......公主正被你们当囚犯关在马车上呢。]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纷纷看向马车这边的囚犯。
　　久居深宫也未曾被这么多人盯着看，我咽了咽口水，要不是手被枷锁桎梏着，我真想理一下额头随风乱舞的碎发，我轻咳一声，正欲开口：[不错，我就是......]
　　[哎呦！还不赶紧将公主放出来！]那县令突然大叫一声，亲自下场往我这边走来。
　　我十分诧异，该说这县令识时务吗，变脸这么快的。
　　我正思索着等会怎么问人家的罪，没想到县令从我面前经过，径直走向红衣美人单独关押的那一辆。
　　[......]
　　只见两个衙役手脚麻利地将红衣美人放了出来，昨晚没细看，现在一看这美人还真高啊，只见她被解下枷锁，笑脸盈盈地捂着嘴。
　　县令见她风情万种，不由痴看了两眼，而后又连忙跪下行礼，颤颤巍巍道：[臣拜见公主，手下罪该万死，误抓了公主,请公主赎罪啊！]
　　[嗯......呵呵~]红衣美人媚眼如丝笑着，就在她抬手之间，从她宽大的衣袖中突然掉出了一个黑色的球状物体，下一秒只听「嘭」地一声，霎时黑烟直窜云霄，裹着刺鼻的柴草和火药味，将周围笼罩在黑烟之中，众人皆被呛得涕泪纵横，咳嗽声不断，一时间混乱不堪。
　　[咳咳咳！什么玩意！]
　　[啊啊啊啊！谁摸我啊，非礼啊！！]
　　[别踩我啊！快出去啊啊啊！]
　　[啊啊啊啊！痛死我了！]
　　现场叫喊声此起彼伏，我眼睛都睁不开，因为戴着枷锁也捂不住口鼻，只能自行闭气，蹲在车上，那马儿也受惊了，突然撒开了蹄子到处跑，车上的人一顿摇晃。
　　[唔......咳咳！]我憋不住了，一下子站了起来，鼻腔一松猛吸了一口浓烟，呛得我直咳嗽。
　　祸不单行，因为马车剧烈晃动，上面的人重心不稳地到处摇晃，一个人猛然向我这边撞了一下，我一下子就被撞飞出去。
　　危机之间，一股浓烈的异香扑鼻而来，腰间蓦然一紧，有人救下了我，旋转之间我已稳稳落地。
　　我微微眯着眼睛，黑雾之间隐约看到一抹红色，紧接着我听见耳边传来一声轻笑，那扣在我腰间的手突然一紧，猝不及防地将我搂到对方怀里。
　　香味更浓烈了......
　　我从对方平坦硬朗的胸膛仰起头，嘴巴一鼓又憋住气了，不行，这混着香味的浓烟简直就是生化武器。
　　[呵呵，妙人当真可爱，跟我走吧……」
　　那魅惑如丝的嗓音在我耳边黏腻地响起，我浑身汗毛都立起来了，是她！
　　完了完了，单独关在一间牢房的罪犯得有多可怕啊，吾命休矣......
　　千钧一发之际，寒芒骤现，只听一道刀身出鞘瞬间发出的尖锐哨音，我肩膀一沉，刀锋切入木枷发出了沉闷的「噗」声，吓得我立马睁开了双眼，却又被黑烟熏到了眼睛，眼泪哗哗地流了下来。
　　不知道哪儿来的疯子到处挥刀，我腰间一松，红衣美人冷笑一声转身退去了。
　　[救命啊......]我强行睁开双眼，一片黑蒙蒙的什么也看不到，踉跄着想往后退，谁料那刀刃又猛然一抽，我不受控制地被带着往前进了几步，就在那一瞬间，我感觉有人抓住我身前的木枷板，下一秒对方贴了上来......
　　[......]只有徒然睁大的双眼和僵硬如石的身体才能体现出我现在的震惊。
　　原来刚才有人喊非礼啊是真的，我真的把脑子都想破了也想不到在这种情况下，会有人非礼一个脖子上戴着枷锁，脸上还有淤青的「罪犯」。
　　这个世界还是太癫了，我想回家了。
　　直到对方的唇离开，我整个人还呆滞在原地，对方什么时候离开的我也不知道，我内心感受很奇怪，既愤怒又悲凉，同时又觉得有点好笑。
　　被人亲一口倒不算什么，那人一刀差点砍到我的脑袋，才叫人肝胆欲裂，我摇了下头企图清醒一点，还是先离开这个烟雾阵吧，等往外面跑才行。
　　于是我加快脚步向后跑去，「啪」地一声，撞到了人，重重地摔在了地上，还没爬起来，又有路过乱窜的被我绊倒。
　　[卧槽，快起来啊！压着我腿了！]我痛苦地哀嚎着，我隐约看见有个人过来将我身上的人拉起，声音有点熟悉，好像是之前在台下说话的那个人，那人叫了一声：[爹，往这边走，阿兄我已经趁乱救出来了，在等我们呢。]
　　[哎，兰儿多亏了你啊！赶紧走赶紧走......]
　　原来被我绊倒的是之前在车上痛哭的那个老汉。
　　也许是待的时间太久了，此时黑雾已经开始逐渐扩散了，勉强也能看清人影了，但还是看不大清楚。
　　我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准备离开这个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