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栀子花开季》沈知夏

5、生病

　　六月的风裹着闷热的潮气，压得教室里的空气都沉甸甸的。
　　课桌上的复习资料堆得像小山，连窗外的蝉鸣都透着几分焦灼——初一下册的期末考试就在眼前，每个人的神经都绷得紧紧的。
　　“这道几何题辅助线到底怎么画啊？”夏栀抓着头发，用笔杆敲着卷子，转头问同桌苏瑶，声音里带点急。
　　苏瑶正抱着历史书念念有词，头也不抬地回：
　　“别问我，我现在看见‘安史之乱’四个字都头疼，还是等周叙来了问他吧。”
　　话音刚落，窗外“轰隆”一声炸雷，豆大的雨点“啪嗒啪嗒”砸在玻璃上，转眼间就连成了白茫茫的雨帘。
　　夏栀探头看了眼，哀嚎一声：
　　“完了！我今天没带伞！”
　　放学铃响时，雨势丝毫没减，风卷着雨丝往走廊里钻。
　　同学们三三两两撑伞离开，夏栀把书包往怀里一抱，深吸一口气：
　　“不管了，冲！”
　　刚迈出两步，书包就被人拽住了。
　　“哎，傻跑什么？”宋砚白晃了晃手里的伞，另一只手拎着把黑色折叠伞，塞到她怀里。
　　“拿着。”
　　夏栀愣了愣，捏着伞柄抬头：“这是……”
　　“周叙让给你的。”
　　宋砚白拍了拍自己的书包，“他说他家离得近，拐个弯就到，淋不着。
　　我这有伞，刚从隔壁班借的，我俩凑合用就行。”
　　正说着，周叙背着书包从教室走出来，他看见夏栀手里的伞，脚步顿了顿，宋砚白赶紧推他一把：“走了走了，再磨蹭雨更大了！”
　　周叙没说话，只是看了夏栀一眼，眼底似乎藏着点什么。
　　夏栀心里犯嘀咕，拉着宋砚白追问：“你这伞看着就小，俩人够吗？”
　　“放心！”宋砚白撑开伞，冲她摆摆手，“我们大老爷们儿，淋点雨怕什么？走了啊！”说着就拽着周叙冲进了雨里，两人的身影很快被雨幕吞没。
　　夏栀捏着伞站在原地，总觉得不对劲。她撑开伞走进雨里，雨点打在伞面上“噼啪”响，心里却老惦记着：
　　“周叙早上就有点咳嗽，刚才脸都发白，这下淋了雨，别真感冒了……”
　　第二天一早，夏栀路过药店，走了进去，捧着一盒感冒药出来，塞进书包最里层。
　　进教室时，周叙的座位空着，她心里“咯噔”一下，刚放下书包，就见周叙低着头走进来，脸色白得像纸，嘴唇没血色，说话都带点鼻音。
　　“你来了！”夏栀赶紧站起来，往他桌前凑了凑，“是不是感冒了？脸色好差啊。”
　　周叙摇摇头，刚想说话，就忍不住“咳、咳”咳了两声，眉头都皱紧了。
　　夏栀趁早读老师还没来，把感冒药塞进他桌肚，压低声音：“这个给你，记得吃。”
　　周叙低头看了眼药盒，抬头时眼里闪着点惊讶：“你怎么……”
　　“我猜的呗。”
　　夏栀冲他眨眨眼，赶紧转回去坐好，周叙的耳朵却有点发烫。
　　数学课上，齐老师在讲台上讲应用题，声音洪亮：
　　“这道题的等量关系很明显，周叙，你来说说怎么列方程。”
　　周叙猛地抬头，眼神发懵，挣扎着要站起来，喉咙里还憋着咳嗽。
　　夏栀想了想举手，声音清亮：“齐老师！周叙感冒了，早上来的时候就头疼，刚才还一直在咳嗽呢，您让他坐着吧，这道题我会！”
　　全班目光“唰”地聚过来，周叙愣在那儿，看着夏栀。王老师皱了皱眉，打量周叙半天，点头：
　　“行，那你坐着吧。夏栀，你来讲。”
　　夏栀讲完题，坐下时偷偷瞄周叙，发现他正望着自己，嘴角似乎微微扬了扬。
　　课间。
　　“把水杯给我。”
　　“干嘛？”
　　“当然是给某人接水啦，也不知道是谁，昨天非逞强的把伞给我。”
　　最后，周叙乖乖的把杯子给了夏栀。
　　不一会，夏栀拿着周叙的水杯走进了教室。
　　“给你，快点喝药！”夏栀叮嘱道。
　　周叙握着温热的杯子，指尖都暖了。
　　他抬头看夏栀，她正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盯着自己，脸颊因为跑太快泛着红。
　　轻声说：“吃了。”
　　夏栀摆摆手，忽然想起什么，从书包里掏出块巧克力，“给你，补充点能量，病才能好得快。”
　　周叙捏着那块包装花哨的巧克力，看着夏栀跑回座位的背影，忽然觉得他的病好多了。
　　周叙的指尖传来包装纸的脆响，他低头看了看，又抬眼望向夏栀的背影——她正趴在桌上跟苏瑶咬耳朵，马尾辫随着说话的动作轻轻晃悠，像只雀跃的小松鼠。
　　喉咙里的痒意似乎淡了些，他悄悄把巧克力塞进桌肚，杯里的热水氤氲出白汽，模糊了镜片。